我在人妖两族当二五仔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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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钟为谁而鸣

    钟声缓缓响起,从昨天开始,它响了很多次,和昨天不同的是,今天的钟声显得悲伤痛苦,那低沉而悠长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仿佛带着无尽的悲痛和哀伤。每一声钟声都似乎在诉说着逝去的生命,他们被残酷夺走的未来。

    在外边的学生都站住了,他们都朝着钟楼的方向望去,大群的乌鸦从钟楼上飞起,在空中盘旋鸣叫,不知有多少只,最后钟楼附近的天空都被遮蔽,如同乌云蔽日。

    钟声经久不息,仿佛诉说着悲伤的故事,很多人的脸上都是沉重和悲痛,眼中是无尽的哀思。

    丧钟为谁而鸣?

    为昨日死去的同学,很多人甚至还未来得及开始新的大学生活,年轻鲜嫩的生命就永远停留在了昨天。

    在丧钟的回声中,所有的喧嚣都消失了,只剩下风声和远处传来的低泣。学生们低下了头,为那些无辜的受害者送上最后的祝福,沉默是最后的哀悼。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明明是晴天,却因为遮天蔽日的乌鸦显得格外的沉重和压抑。

    魏瑄羽伸手,一只乌鸦落在她的手上,用黑色的鸟喙蹭了蹭魏瑄羽的手心。她的身边是昨天那个打了个照面的英俊男生,背后和魏瑄羽一样背着剑,他沉默地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白色的丝巾,连带着白色的菊花系在围栏上,身边的学生也有样学样,纷纷照做,围栏上开出了白色的花朵。

    张泽宇听到有人在他后面小声地说话:“有老师在昨天去世了。”

    张泽宇知道是谁,是那个不苟言笑的萧主任,他的额头中间因为长时间皱眉已经有了皱纹,明明上一面萧主任还在催滕俊皓补学分,结果再次听到他的消息,已经是阴阳两隔。

    一根黑色的羽毛落下,张泽宇接住,他忽然想起,乌鸦其实是鸟类中羽毛色彩最鲜艳的鸟,但是人类的眼睛看不到乌鸦的颜色,所以所有的艺术作品里乌鸦都是黑色的。

    “真安静啊。”女人轻生说。她站在顶楼,看着楼下的学生渐渐的离去,摘下了眼睛,用白色的丝巾擦了擦。远远望去,花圃的围栏上留下了一栏白色的花。

    “是啊,很安静。”白天那个棕色道袍的丑陋男人附和:“太久的安逸让几乎所有人失去了警惕心,这是一个教训。”

    “新学期还没开始,我们的同道就永远的留在了暑假里。我们倒是开始老了,看着这样年轻的孩子们的死,总是让人伤感。”

    “有时候真羡慕那群孽畜拥有那么长的生命。”

    “孟老师身体还好吗?”

    “不是很好,前几天去看父亲的时候,他说只要没见到妖族的灭亡那一天,他就死不瞑目。”

    “你怎么不亲自去看一看?”

    “我不想面对老师的眼睛……”男人沉默片刻:“上次去他问我妖族的事办的怎么样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尤其是这次出了这么大的问题”

    “这次事故副校长说他来承担所有责任。”男人的袖子里一震,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依旧是面无表情。

    “商行秋他在放什么屁?!”

    “整天除了喝酒什么都不管,怎么不喝死他?负责绝灵阵的难道还有第二个人?他手底下的安全部干什么吃的?我还没完成外勤就被紧急叫回学校。”女人的话很低俗,丝毫不给面子的痛骂副校长。

    “道门那边已经宣布进入了战争状态,现在正在清除境内的妖族奸细。”

    “这群蠢货觉得自己能拿捏住那群妖孽,实际上就是养虎为患。”

    “这次有几个新生表现不错。”

    女人没有再说话,她将眼镜戴回去,只是出神地看着远处的鸦群。

    沈飞躺在床上,听着床头传来哗啦哗啦翻动书页的声音,响动了很久,来来回回没完没了。

    “泽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张泽宇手中的是一本周易,此刻正被他翻得如同树叶,很明显,他现在没什么心思看书。

    “我想换宿舍,换不了的话能不能在你的宿舍打个地铺?”

    “啊?”

    沈飞一屁股坐了起来,明德大学的宿舍和国内的大学比起来属于是顶尖的一批,每个宿舍配独立卫浴,一个宿舍只有两个人,甚至还有空调。宿舍周围是依山傍水,景色宜人。

    因为这次的袭击,本届新生的宿舍分配按照一个老生带一个新生的方式,沈飞分到的舍友碰巧是滕俊皓,而张泽宇分到了一个陌生的学长,大名云归鹤,此人虽说名字看起来颇为仙风道骨好像玄幻小说里的某个得道高人,实际上和仙风道骨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完全是一根竹杠成精,平日里恨不得针对每一个问题和张泽宇辩驳个遍,和他的双胞胎妹妹云归岫并称明德大学两大杠精。

    张泽宇刚刚搬宿舍,就遇到了帮云归鹤送行李的云归岫,云归岫美则美矣,只可惜也是一根杠精,抬起杠来,直让张泽宇头皮发麻,别说是美女,就算是天仙下凡也恨不得退避三尺。两个杠精遇到不明白他俩本质的人,大有给他一个支点他能杠起整个地球的架势,欢乐地跟张泽宇抬起杠来。不得不说,一个娘胎出不来两种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云归鹤和云归岫能是兄妹,也是有几分缘由在身上的。也不知道他俩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挨人套麻袋揍一顿。

    “学校好像不让换宿舍,还经常查夜不归宿,感觉比高中还严格。”沈飞挠了挠头,“这两个人,我好像听滕俊皓说过,是什么——青——青云门掌门的孙子孙女,那个云老头自己就是一根老竹杠,他带大的孙子孙女自然也是抬杠的好手。”

    “我以为你遇不到他俩,没想到你这么倒霉。”

    自己确实很倒霉。

    张泽宇郁郁,他一想到自己感叹一句天气真好,那两个竹杠就说什么今天响晴晚上必然有暴雨属实说不上好,自己说一句才疏学浅请学长多多包涵,云归鹤牌竹杠抬一句不能修行者千千万,一句自己才疏学浅岂不是把那些人都当成了废物。云归岫牌竹杠抬一句才疏学浅应该自己努力而不是让别人多多包涵,所谓修行如战场云云,直叫张泽宇头大,只能借口一句去吃饭,脚底抹油溜了出来。走到半路,还能远远听见两根竹杠在说可以叫外卖送到宿舍,去食堂人挤人属实不明智。

    张泽宇有些气馁,他在学校认识的人不多,魏瑄羽是女生,很多事不方便说,滕俊皓和沈飞很明显也帮不到自己,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要和一根竹杠日日相对,朝夕共处,最少也要相处一年。

    沈飞看张泽宇实在难受,有些不好意思:“我有个办法对付他俩,你按照我说的办,不好用你把我丢丢到你的宿舍和他俩一起抬杠去。”

    张泽宇半信半疑的记下了方式,心想死马当活马医,回去试一试。

    “对了,入学检测。”张泽宇想起来正事,“因为前几天的袭击,学校把入学检测推迟到下个星期五,成绩不好的会掉等级,每年都有成绩差的被分到外院,你最好准备一下。”

    沈飞哀嚎一声。

    张泽宇抱着借来的书,心情沉重地推开宿舍的门,第一眼就看到了对铺的云归鹤,他正抱着一把长剑念念有词,看起来神神叨叨的。

    张泽宇心里默默对比了一下魏瑄羽,同样都是剑修,他们两个的差别就好像金鱼和自行车的差别一样大,相同的就是抱着剑的时候同样的念念有词。

    好在云归岫不在,这让张泽宇面对的难度直接降低了一个水准。

    张泽宇还在思考要不要装作看不到云归鹤,自己直接上床休息,一扭头就看到云归鹤因为看到自己回来一霎那亮起来的眼睛。

    “张学弟,我们继续谈那个………”

    张泽宇:“你说得对。”

    “恕我直言……”

    “你说得对”

    “我既然说得对,那么就可以看张学弟你的观点,属实是空中楼阁,子虚乌有……”

    “你说得对。”

    “依照我的拙见……”

    “你说得对”

    “………”

    “你说得对。”

    云归鹤:“?”

    “你说得对”

    张泽宇平静的抱着书,爬上了自己的床铺:“学长还有什么指教?”

    多谢沈飞给他出的主意,这小子属实是有点蔫坏在身上的,平时看起来傻乎乎的,关键时候还挺给力。

    云归鹤没能从张泽宇身上得到抬杠的快乐,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蔫了,有气无力道:“你记得把学生证升级一下,加入校园网里,过几天你们新生入学检测和检测之后的选课都要用到它。”

    张泽宇点点头,道了一声谢。

    云归鹤没过多久又忘了刚刚的挫败,如同一只斗胜地公鸡,又昂起了脖子:“不过依照我的愚见,学校这样做很是不好,一则助长学生之间攀比的风气,二则…………”

    眼见着云归鹤旧病复发,大有要说好几个则的架势,张泽宇也不问学校这样做怎么就让学生攀比了,赶紧说一句:

    “你说得都对。”

    一句“你说得都对”,便让云归鹤如同被针扎漏了气的气球一般,双目无神,失去了接着往下说的欲望,只能回到正题:“学生证的事,以前直接找萧主任便好,不过萧主任前几天殉职了,你去学工办,这几天应该有新的老师临时代理萧主任的工作。”

    紧接着,云归鹤又交代了一下新生入学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项,事无巨细的讲了一个遍。

    终于讲完后,云归鹤又提醒了一句:“最近孟主任负责学校的大部分事,她刚刚被校长从校外叫回来,听说她的父亲快羽化了,还被紧急叫回学校,这几天又是处理遇难的学生的后事,又是负责道门那边的交接,还要处理妖族安插的奸细,很忙,所以孟主任脾气大坏,简直是灭绝师太附体。你最近老实点,别犯事,最好躲着她点。”

    张泽宇点了点头,明德大学的生活和想象的大学生活不同,无论是学校的风格和管理方式都趋向于严格的高中,他刚从高中出来,适应起来自然是问题不大。

    孟主任张泽宇之前远远的见到过,是一个清瘦的中年女人,眼角有淡淡的皱纹,看起来是一个严肃古板的人。事实上,他远远的见到的几次孟主任,没有几次是心情好的时候,不是在训斥教职工就是在骂学生,要不就是在生气的路上,学生们远远得看到孟主任就躲开,孟主任皱着眉头,一看就心情很坏,当孟主任身边出现其他老师的时候,心情看起来更坏。

    简直是一个河豚,如果谁真的犯到孟主任的手里,估计会被河豚的刺扎得浑身是血。

    在孟主任这个问题上达成了一致,云归鹤不再像漏气的气球,双眼重新亮了起来,恢复成充满气的样子,甚至隐隐有将张泽宇引为知己的架势,主动约张泽宇请他晚上一起去吃饭。

    张泽宇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这个室友和自己以前的同学不一样,并不像以前的同学一样态度冷漠,甚至可以说是热情,当然,这不是以前同学的错。

    以前的同学对待张泽宇,一直是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赵欣蕊是少有的会对他笑会和他说话的人,所以老板娘问他为什么喜欢赵欣蕊的时候他会沉默。

    张泽宇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同学们一没有打他二没有骂他没有像讲校园霸凌的书里那样把他关在厕所泼脏水或者是要保护费,顶多是躲着自己,不和他说话,偶尔听到有人在背后说自己如何如何不合群,如何如何眼睛长在头顶上,张泽宇的耳朵很好使,不小心听到了不少。不过总归是自己不合群,既不和他们打交道,也不和他们说话,整天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被孤立——直到毕业张泽宇才意识到这种行为叫孤立,也是理所应当。

    不过云归鹤自己一个人就能说很多话,也不怕自己冷场,更没有自己不愿意捧场的自觉,不会尴尬,一个人也很欢乐地抬起杠来,这也算一种本事。

    因此,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云归鹤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