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人妖两族当二五仔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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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学考试

    深夜,明德大学,至善馆。

    学校的全体管理层都出席了这场会议,暂时管理学校所有事务的孟行云主任坐在挂着四位贤者画像那面墙下的沙发上,一身黑色道袍,膝盖上当着一把长刀,和头顶上的画像一起瞪着所有人,沉默了许久。她的脸色依旧是很臭,仿佛所有人都欠她几百万一般。

    隔着微黄的灯纱,光芒照在每个人的脸上,看起来惨白可怖。

    “这是十几年来第一次,我们遇到了如此惨痛的灾难,暴露了我们所骄傲的安保系统就是一个笑话。”

    容貌丑陋的男人面无表情,胸口别着铭牌,上面是烫金的吕行安三个字。脸上的伤疤哪怕面无表情也显得十分狰狞,声音倒是有几分沉痛。

    “可人类是无法超过人工智能的运算的。”有人低声反驳:“羲和的安全性在世界也是最顶尖的一批。”

    “之前是谁说的在妖族学会用电脑之前学校是安全的?能发生这种事,足以见得羲和负责的安全完全是无稽之谈。”一个成员神情激动。

    还是有人反驳:

    “副校长不也在监督………”

    “这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袭击带来的愤怒,沮丧,悲哀和仇恨被点燃,台下的有人都在交头接耳,有人在大声质疑,明德大学作为道门唯一认证的官方学院,资源自然不必说,如今闹出这样的事来,怎么说都是妖族把道门的脸放在了脚下摩擦。

    “安静,”一直没做声的孟行云突然打断了吵闹:

    “我想诸位应该都清楚,明德大学的成立本来就是一场妥协,最后拿着至圣先师的有教无类说事才有了合法性。很多老家伙因为这个原因很久都没发表意见了,这次连带着老家伙们都被惊动,再次质疑大学的合理性,影响恶劣。”

    “道门的老东西这次又在提关闭大学的事,校长不在学校,这群老东西不敢骂校长,骂学校的胆子还是有的,而且很大。”

    办理学院是当初道门里的很多激进派所不能容忍的,道门最讲究师徒传承,或者是家族血脉,好听点叫注重传承,难听点就是蔽帚自珍。如果不是当初的白校长力排众议,以极高的威望压下了异议,现在的道门新人大概还是各行其是的状态。如今白校长已经羽化,王校长接替了白校长的工作,道门已经不是当初的战争年代,反倒是比当初艰难的情境还要糟糕一些。

    自古以来,可同患难不可同富贵的事还少见吗?

    “我们只是……”有人想解释,孟行云突然暴怒:“闭嘴!再废话直接打出去!我不想听你们推诿责任,死了二十四个学生这是事实,你们就庆幸吧,出事的是汉北来的车,车上是很多人瞧不起的普通人,无权无势,没有道门的渊源!他们的家里没有几个人能追究!如果因为这个觉得死的人不配重视,那你们回家问一问家里的老家伙,白校长当初为什么办这个大学?!”

    吕行安清了清嗓子:“我知道很多人都对道门的态度很不满,但是这不是我们能改变的。再如何找理由改变不了失败的事实。这是明德的耻辱,也是道门的耻辱,更是在场大家的耻辱。”

    台下喧闹的众人这才注意到,孟行云已经站了起来,走到摆在沙发前的讲桌前,在桌上的盒子里取出一沓纸,交给了吕行安,示意他将纸发下去。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全体目光都追随者孟行云,孟行云拿起外套,默默地走向门外。他们接过那沓纸,默默地对视,然后都低下了头,不知道是因为羞愧还是单纯被骂得抬不起头。

    “少说无用的话,我不想听任何理由,各个院抓紧清理内部的奸细,新生入学考试以后抓紧办一场除祟大典。我有预感,妖族的暴动即将卷土重来。和平的时间不会太久了。”

    吕行安赶紧跟上孟行云的脚步,远远听到他们两个在说什么,等声音远去,至善馆里的人才逐渐离开。

    “入学测试的正式名称是蓬莱试炼,人人都可以参与,说是人人都可以参与,实际上这些年逐渐变成了介绍信制度了。不过成绩太差会被勒令退学的。”

    云归鹤的眼睛充满了怀念:“当初我和云归岫入学的时候是直接走的青云门的名额,所以没经历过蓬莱试炼,恐怕帮不了你们,听说不过是考一些仙家道理罢了,应该很轻松的。”

    沈飞愁眉苦脸:“我哪里懂这些,那个猫头鹰自己飞到我家来的。”

    说到猫头鹰,云归鹤的兴致来了:“你们觉得猫头鹰和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怎么样?我感觉棒极了,虽然没有霍格沃兹,但是有明德大学啊,猫头鹰和站台是这些年才有的,一看就是比较年轻的学长才会做的事。”

    张泽宇赶紧说了四字真言:“你说得对。”

    “这群修仙的挺有想法啊?他们也看哈利波特吗?”

    “之前学校想整个仙鹤的,后来发现鹤太引人注目了,在在一堆鸟里选了猫头鹰,当时第二名是乌鸦,猫头鹰送信总比乌鸦好吧?”

    “感觉一个个都是抽象大师,一看就没少上网。”

    “其实也上网打游戏的,人类比妖鬼强势就是因为科技的进步啊。”张泽宇小声。

    “说得好像你也是修仙的一样。”沈飞吐槽:“你该不会真的是吧?”

    “不是。”张泽宇直接否定。

    “那,那个阵?”

    “瞎猫碰上死耗子。”张泽宇心里吐槽,沈飞自从被英雄救美,就一直围着魏瑄羽转,能注意到自己的动作也算是对得起他俩的友谊了。

    沈飞:“我信了你的邪。”

    “其实咱们几个里头只有我才是普通人吧?”

    “其实不是,猫头鹰一般是学校有人人推荐你,然后才会去观察你是否有相关资质——如果没有灵力波动,猫头鹰是不会找你的,很多新生没有推荐信只能自己找到学校报名,你有猫头鹰的信已经超过大部分新生了,只不过你现在还没发觉自己的能力。既然步入仙途,又怎么能因为一时的挫败灰心丧气……”云归鹤很明显又要开始长篇大论。

    沈飞赶紧止住了话头:“你说得对。”

    “你们一个两个怎么都这样!”云归鹤不满。

    “你说得对。”

    云归鹤彻底泄气,不吱声了。

    “我前几天去藏书阁那头买了点书。”沈飞突然说。

    藏书阁外边有一层大厅,很多学长学姐都在那里买书,学校对此也是默许。

    却见沈飞的桌子上赫然是密密麻麻的几层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从入门到筑基》。

    然后是《蓬莱试炼状元教你如何备考》。

    再然后是《五年试炼三年模拟》,《学霸笔记》,《蓬莱小题》。

    略过一系列味儿太冲的书,张泽宇的目光停在了《儒道院院花某某与仙道院院草某某的爱恨情仇》

    ?

    “学姐说,看了这些书就必定能通过蓬莱试炼。”

    张泽宇:“……”

    他只觉得看起来很不靠谱。

    云归鹤只看了一眼:“真好,考完试你就接替坑人的学姐成为坑人的学长了。”

    怎么说呢,张泽宇只觉得自己回到了高中对面那个书店里,穿着肥大的校服,夏季闷热,他在书店里挑着学习资料,一买就是一捆,重点班很卷,他看到有同学刷自己没做过的题的时候都在忧虑,放学赶紧去买一本做完,偶尔想轻松轻松,就做一张BJ卷。

    高中的生活太压抑了,张泽宇回想起来就有些窒息。那段时间偶尔听到某某学生受不了压力跳楼了,某某因为精神崩溃去治病去了,学校也不再发考试排名。

    “其实听别的经历过考试的同学说,蓬莱试炼不算难,这些年被勒令退学的屈指可数。”云归鹤看着一桌子书,有些无奈:“你没必要买这么多。”

    “别的大学都开学了,我要是通不过岂不是要回高三重新复读一年?”沈飞比较跳脱。

    “……事实确实是这样的,你被勒令退学之前还会把你的记忆清除掉,避免道门的消息外传。”

    “又不是我报名的,好霸道啊。”沈飞吐槽。

    宿舍又陷入了沉默中,沈飞坐在床上,耷拉着脑袋,看着窗外的月亮,刚过了十五,月亮仿佛一张玉盘,月光照在宿舍外的琉璃瓦上,反射出柔和的光芒,宿舍开着窗户,静谧的夜风吹在三个人的身上,一时之间相对无言。

    蓬莱试炼不会因为个人的意志而消失,它如期而至,无论愿意与否。

    张泽宇身边是沈飞,他顶着黑眼圈,和张泽宇一起慢慢走进二楼的教室,进道教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穿着白色旗袍的魏瑄羽,她穿着修身的旗袍,外边套了一个浅色的大袖衫,穿了一双高跟的白色小皮鞋,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

    今天的魏瑄羽没带着折竹,看起来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旗袍美人,学校禁止学生携带武器进入考场,她只能将剑放到了门口的桌子上。

    “早上好。”魏瑄羽打了个招呼。

    沈飞的眼睛直接从无精打采变得炯炯有神。“早上好啊,真巧,我们居然都在一个考场”

    “早上好。”张泽宇看着沈飞这个样子就忍不住想起一句话:“完蛋了,你坠入爱河了。”

    “人都到齐了?”身后传来严肃的声音,是一个中年女人,她穿着深绿的曲裾,带着无框眼镜,胸口别着的铭牌上面显示她叫孙文珩。透过镜片,她冷冷地看了教室里的学生一眼,“全部人都这么到齐了,那就宣布一下考场纪律。”

    “作弊是绝对禁止的,违反者会被取消一切资格,直接开除!不要试图偷看别人的试卷,摄像头覆盖了整个教室,没有任何死角!也不要试图用任何仙门手段,这栋楼都被开了信号屏蔽器,绝灵阵也已经打开,外边有流动监考的老师,他们会随时注意有没有特殊的灵力流动。”

    “我知道你们都是出类拔萃的天骄,但是这里是明德大学!这间教室里,曾经有过比你们还要天才的存在,而且,除了人工,学校还有人工智能,也就是羲和检测整个学校的信号波动,说起来你们如果通过考试,接下来几年都会和她打交道。”

    羲和,是传说中太阳的母亲,是一位高贵的女神,学校拿着这个名字给她命名,足以见得羲和的强大。

    张泽宇趁着孙文珩正在讲纪律的时候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每个人的座位上都有名牌,他的座位在最后一排,桌子上的名牌是张泽宇三个字,旁边是自己的编号。

    今天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教室里黄梨花木做的讲桌上,反射在墙上,整个教室带着淡淡的黄色,让张泽宇有些紧张,他没经历过这种考试,也不知道自己和沈飞这几天做的准备够不够。

    他的前面是一个娇小的少女,一身白色的半袖,穿着浅蓝的牛仔裤,一头秀发在左边扎起一个麻花辫,垂在胸前,露出白嫩的脖颈,肌肤似雪,仿佛一座冰雕。张泽宇看到,她的名牌上写着孟文琏。

    姓孟,不知道和孟主任有什么关系。

    “三分钟之后考试开始,各位要上厕所的抓紧时间上厕所,把手机和其他与考试无关的物品放在考场前面的桌子上,手机记得关机,如果考试的时候手机响了,那也视同作弊。”又一个监考教师走了进来,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他敲了敲手表,打断了张泽宇的思绪。他胸前的明牌上写着赵文瑞。

    学生们分别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关机,放在了书包里,稀稀拉拉有学生把书包放在前面。两个监考老师按了一个按钮,白色的屏风无声地从雕花的墙上放在地上,屏风上的画看起来像是出自名家,学校总是在无声无息处显示出它的实力。刚刚张泽宇还以为这是普通的装饰,所有窗口被严密地封闭起来。同时教室里的壁灯跳闪着亮了起来,仿佛被与世隔绝一般,教室外边的声音忽然消失了。孙文珩将密封的试卷交给第一排地学生签字,然后沿着走到给每个新生一张a4纸大小的试卷和一支中性笔,赵文瑞在她的另一边发草稿纸。

    铃声响起,张泽宇打开试卷,开始了自己这场迟到的入学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