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人妖两族当二五仔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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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祟

    张泽宇面无表情。

    张泽宇觉得自己不太好。

    孟大小姐脾气甚坏,和孟主任如出一辙,又谁都看不起,动不动把人打个半死,他是想敬而远之,离得越远越好。

    比起被孟文琏支配四年甚至更久的恐惧,张泽宇宁愿自己的队友是云归鹤那样的杠精,两个人打嘴炮到毕业,哪怕是日日斗嘴,夜夜吵架,吵到羽化,吵到飞升。

    但是陈行舟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大手一挥挂了电话。

    张泽宇直接蹲在路边,结果一抬头,孟文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的身前。

    孟文琏的表情依旧是面无表情。

    “……真巧。”

    “……”孟文琏看着手机的消息,很明显她也是刚得到消息,不知怎么两个人又在翠微天碰到了,孟文琏的左手还提着一个袋子。

    张泽宇想起孟文琏高傲的样子,心想自己出场就是一个看起来很怂的家伙,不怎么讨人喜欢,孟文琏这样金尊玉贵的大小姐未必愿意和自己一组。

    真是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

    孟文琏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教学楼在这边。”

    孟文琏的声音很生硬,指着一处写着“秋色连波”四个字的石头前,道:“这里。”

    张泽宇也嗯一声,跟了上去。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还未到教学楼,就听到远处传来响动。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隔着竹林,就听到了云归鹤的声音。

    “张泽宇?听说你去仙道院了?要我说这仙道院可不甚好,仙道院就是一群癫公癫婆,到处发癫,尤其是那个孟文琏,要我看——”

    张泽宇觉得他说的很对。

    未等他做出回应,一阵喀喇声响起。

    张泽宇转身,就看到孟文琏抬手就是一刀飞出,打碎了数根碗口粗的竹子。

    自求多福,蛐蛐人被人当面听到,我看竹杠兄你要遭受校园霸凌。

    云归鹤毫不知情,走过拐角,探出头来:“可见,你的选择很不恰当——”

    话音未落,只听几声铿锵做响,那几根倒霉的竹子被劈成了竹条,竟如同暗器一般钉在云归鹤脑袋边的竹子上。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云归鹤立刻扬高了声音:“我好心劝你,你却恼羞成怒,定然是被我说得哑口无言!”

    等云归鹤看清楚眼前动手的女生,瞬间变成了掐住脖子的鸡:“孟,孟学妹。”

    ………

    完蛋了,竹杠成精要被制裁了。

    虽然早知道云归鹤早晚会踢到铁板,但是此刻张泽宇不免有些兔死狐悲。

    张泽宇正想着,就听到了云归鹤用尖叫鸡的声音问道:“孟学妹,你不疼吗。”

    原来孟文琏手中的哪里是双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捡起来一根竹子,徒手掰断成了暗器,用这暗器打断了竹子,又用乱飞的竹条给云归鹤来了个人体描边活动。

    孟文琏:“与你何干。”

    “孟学妹,恕我直言——这话可是大不通顺,常言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我看到孟学妹疼,感同身受,自己身上也就疼了起来,此情此景,怎能说什么与我何干……”

    兔死狐悲难道是什么好词吗?

    张泽宇看着云归鹤犯老毛病,有心阻止,但是很明显来不及了。

    云归鹤穿着儒道院的绿色院服,站在竹林里和这群天然的竹杠也没什么区别。

    但是孟文琏刚刚打碎了一堆竹杠,对于这根竹杠自然不会爱惜。

    孟文琏走近,把竹子上刚刚钉进入的竹条一根根薅出来,一根一根码在手里,然后丢进路边的垃圾桶。

    手机里羲和发出冰冷的警告:“损坏公物,罚款两百。”

    “你叫云归鹤?”孟文琏没理会羲和的警告。

    云归鹤点头。

    “云学长,”孟文琏淡淡的:“我还有事,你们两个继续聊。”

    云归鹤闭上嘴,看着孟文琏接过一片漂浮的竹叶,在她的手中化为了齑粉,立刻谄媚道:“……是。”

    还以为云归鹤会很有骨气,没想到也屈服在孟文琏的淫威下。

    孟文琏凉凉的看了云归鹤一眼,转身离开了“秋色连波”。没有再看张泽宇和云归鹤一眼。

    等孟文琏的身影消失在竹林间,云归鹤才又活起来。

    “张学弟,你怎么和孟文琏这么熟了,恕我直言,我们修行者不该……”

    张泽宇:“你说得对。”

    眼见着云归鹤又要开始长篇大论,张泽宇赶紧防患于未然。

    云归鹤刚被孟文琏威胁,现在又不能在张泽宇身上得到安慰,一下子蔫了。

    “陈教授说,我以后和孟文琏是队友了。”

    张泽宇郁郁。

    “我的队友是云归岫,”云归鹤拍了拍张泽宇的肩膀:“看起来你要倒霉了。”

    不用提醒我。

    张泽宇心想,我知道自己要倒霉了。

    入学测试结束,分院后,入学的事宜即将结束,就剩下一个除祟大典。

    往年的学校是没有这个活动的,除祟大典只有年关的时候才有,听云归鹤说,学校会用无人机在校园里喷洒雄黄酒,雄黄酒只是一个称呼,当年白素贞就是被雄黄酒现了原形,学校除祟大典用的自然不可能只有雄黄,里面还掺杂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反正云归鹤说还挺好闻。不过如果是妖族,会直接失去伪装,现出原形。

    除祟大典当然不止这一个活动,但是只有这一项有学生参与,而且是强制执行,只要在学校,就必须参加。

    不过撒雄黄酒(其实正经名字叫除祟酒),也就只有天南的学校才能做了,放在北方,年关的时候从天上撒得浑身湿答答的,怎么看都是找打。

    说起来,修行者大学不止一个,准确的说,全国共有四个,但是招手平民的学校只有明德大学一家。

    入学测试为什么叫蓬莱试炼?因为第一个有这项活动的是蓬莱仙院,但是在漫长的历史中,其他三个学校都沦为了世家宗门的贵族学校,只有明德大学,秉持着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的原则,依旧是招收平民,所以,明德大学也沦为了道门世家眼里的眼中钉,肉中刺。

    按理说,世家子弟是看不上平民的,更不应该看得上明德大学,他们有自己的学校,有家族传承,宗门势力,但是谁让明德大学的校长太过优秀呢?

    当初创立明德大学的校长姓白,叫白修文,他是道门几百年来最优秀的存在,太过于优秀,又太过于理想主义,所以几乎所有人都以拜在明德大学为荣。

    哪怕明德大学现在的校长已经不是他,白修文的遗泽也足以让明德大学受益匪浅。

    当初各大世家宗门为了跟他交好,不仅出资帮他建立学校,还准备挑选优秀的子嗣来他的学校就读,结果白院长把学院建立在了山旮旯里,还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小城,三面环山,当时城区破烂,好多少爷小姐刚走到小城门前就打了退堂鼓。

    后来白修文院长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请来了一群厉害的老师,明德大学即使建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依然充满了吸引力,直到时代的发展,曾经的小城也变得富裕起来。

    更何况如今的校长资历很深,是白修文的师弟,是那一辈硕果仅存的前辈,只要王校长还活着,外面的风雨就吹不到明德大学。

    其实学校的很多校规其实都是有利于平民的,比如学生必须住校、不允许夜不归宿、成绩优异者可减免学费,隔三差五的奖学金以及各种各样的勤工俭学的条件。

    但是就像科举制后最热衷科考的是世家子弟,明德大学最吸引的也是世家宗门,在他们眼里,被明德大学认可,比上贵族学校还要光荣。

    十月的阳光柔和而温暖,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学校的树木依然郁郁葱葱,但也能看到一些黄叶点缀其间,像是夏天的尾巴在依依不舍地告别。

    湖泊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湖水清澈,水面上漂浮着几片落叶,宛如一幅静谧的画卷。湖边的花草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鲜艳,散发出淡淡的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古朴的楼阁错落有致,飞檐翘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优雅而庄重。青石板路蜿蜒其间,两旁是石砌的矮墙,墙头青瓦斑驳,透露着历史的沧桑。

    精致的窗棂雕刻着复杂的图案,阳光透过窗格,洒在室内的木地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张泽宇走在林间,感受着落叶在脚底,柔软而湿润。

    他起身捡起一片落叶,看起来倒像是鸭子的脚蹼。

    小时候,张泽宇秋天最喜欢的就是收集树叶,把它们夹在书里,天长日久,树叶变成了酥脆的薄片,偶尔从书页中落下,仿佛又到了那个秋天。

    从前念书的时候听到无边落木萧萧下,不觉得如何,但是时移世易,走在秋日的林间,这种感觉自然格外的清晰,自己读书时胡思乱想的样子似乎都在眼前。

    奶奶没什么文化,但是最喜欢抱着一本故事书给自己讲故事,遇到不认识的字,奶奶还会抱着字典查,然后在不认识的字旁注释拼音。小时候的张泽宇看着拼音,在落叶下和奶奶一起念着童话故事。

    是什么童话?

    张泽宇几乎忘光了,只记得也是发生在秋天的童话,几只小动物因为秋天彼此之间发生的故事,有田鼠,有兔子,有狐狸,它们在最后的秋天做了什么?张泽宇想不起来,这个童话他只记得奶奶用铅笔一笔一划备注的拼音。

    秋季多雨,乌云翻墨,夜里,学校又下起了雨。

    张泽宇躺在被子里,心里想着下个星期的除祟大典,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有些发愁。

    云归鹤在对铺睡得正香,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舍友此刻正在为了除祟大典愁到睡不着。

    对于学校的学生来说,除祟大典顶多就是有点蠢,会被撒上一堆不知成分的除祟酒,回去还得洗衣服。

    但是对于张泽宇这样的人来说,不亚于一道门槛。

    难怪往年的除祟大典都放在年关,对于张泽宇来说,的确是过关。

    当张泽宇按照学到的要求偷偷配置了雄黄酒,悄悄的一个人在宿舍往胳膊上撒了一点,就和白娘子一样,在一股燥热后失去了人形,如果许仙当初用的是这个酒,都不需要灌醉白素贞,直接一泼,就让妖族现了原形。

    好消息,变回本体不影响使用法力。

    坏消息,在学校,有法力被发现是妖族也是送菜。

    张泽宇:“……”

    我就知道。

    看着毛绒绒的仿佛下一刻要开口叫大楚兴,陈胜王的自己,张泽宇叹了一口气。

    我的亲娘啊,你姓苏,原来是苏妲己的苏啊!

    想到自己在除祟大典现原形,然后被一群人吊起来打,一拥而上直接制服。然后自己的尸体被挂在学校的楼上示众,仿佛被处以绞刑一般,随着风呼呼吹,自己的狐狸尸体也在风中荡秋千,尾巴的毛绒吸引了一堆乌鸦,绕着尸体薅绒毛筑巢。

    孟文琏估计会说原来是一只狐狸精,怪不得不敢上场打,估计是怕被打到现原形。

    至于魏瑄羽,大概会扒了自己的皮,魏瑄羽虽然没什么架子,对大伙都很和善,但是她很明显对妖族有仇。

    沈飞和云归鹤兄妹会是什么态度,张泽宇简直不敢想,他的朋友不多,一只手都能数完。

    小道消息说魏瑄羽全家都死在了妖族手里,现在不上不下的当着少主,被家里的老东西牵掣,一看就是恨毒了妖族,魏家在道门也是出名的鹰派,主张彻底剿灭妖族。

    张泽宇有些佩服自己的老爸了,能泡到妖族的妹子,还是大名鼎鼎的狐妖,属实是有本事。尤其是妖族和人类明显不对付甚至是不共戴天的情况下,冒天下之大不韪,生了自己这么一个半妖崽子,现在看起来还很受道门信任,自己跟老爸一比简直弱爆了。

    老爸泡妖族妹子,自己大概要被泡在妖族展示瓶和那群失败的妖族做伴力。

    张泽宇缩在被窝,努力降低存在感,装作自己还没回宿舍的样子。

    好在一个下午都没有课,云归鹤回来后只当张泽宇又去藏书阁了,也不当一回事,直到后半夜药效过了,张泽宇才恢复了人形,去上第二天早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