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几岁那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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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第一份工作

    张来阳故意贴近听筒,我姐的愤怒听的一清二楚,担心地问:“没事吧?”

    我尴尬的摇了摇头,便让他躲远,去找张来娣。

    “真受不了跟我大呼小叫的,明天想回东北。”我沉着脸抱怨。

    “别走啊姜艳娜,可能担心你安全,不过我姐从来没有不尊重的语气和我叫喊过。”

    “唉!你能挣钱养活自己多好,多自由。我得靠父母,而且这次回去还得我姐给路费,等我以后挣钱能养活自己就好了,谁也管不着我。”

    话音刚落,一辆出租车停在我身边,我姐怒气冲冲的下车一把将我拽进车里。

    张来娣叫了声姐,她都没搭理人家,弄得我颜面扫地。

    不尊重我,我的朋友当然也不会放在眼里。

    靠家人的钱活着,得到家人的尊重比登天还难。

    “三天不回家知不知道多担心你?!你出事遭殃的是我,我得负责懂不懂?来了也不帮我卖货就知道玩……”

    我在电话里说的明明白白,和朋友在一起,有什么危险呢?

    她的表现让我觉得,她更担心自己受牵连。

    十几年寒窗苦读,我以为家人让我出来散心放松,尽情的玩,原来让我帮忙干活。

    况且这几天也帮她收拾了,不是一点没帮。

    是我想的太美好了。

    我下定决心挣钱。

    经济独立,人格才能独立,才能不像宠物一样被家庭拘束管制。

    “明天回东北。”我冷冷的说了一句,并不想解释。

    “滚,赶紧滚,一会儿给你买票。”

    我姐夫赶忙劝:“走什么走?!不行走。你姐担心你安全,你咋像小孩不懂事呢!还耍小脾气。知道你没啥事我俩也放心了……”

    我仍旧不想说哪怕一句话。

    不尊重你的人,哪怕你说一百句,他也不懂如何心平气和的和你沟通,如何平等的解决问题。

    晚上我躺在木板床上静静地看着蚊帐,嗡嗡的蚊子声萦绕在耳边。

    美妙的情爱支撑不了一个人的生活,钱才是精神和物质支柱。

    第二天醒来,屋子已经没人,我洗漱后便去了我姐店铺。

    她气也消了,给我钱买的早餐,我一边帮她整理衣服一边想打工挣点钱,先不回东北了。

    “姐,我想找个假期工,想尝试一下。”

    我姐淡笑道,“可以,我帮你找,完了你自己再找找。”

    想到能自己挣钱,美好自由的生活这不来了吗!

    对于我这个吃货,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了。

    去年高三下晚自习,路过食堂,一阵阵煮好的方便面香气袭来,馋的我恨不得冲过去抢一碗。

    三块钱一碗根本买不起,生活费不够,倘若哪天和同学吃一顿,很奢侈。

    父母挣钱特别不容易,他们累的要死要活的都不舍得吃,我学习又不好,乱吃是罪。

    校外的凉皮和麻辣烫,馋的我做梦都能梦到。

    “花自己的钱一定无罪恶感,真好!”

    ……

    高伟达早中晚还会照旧发短信,他说想听我的声音,我拒绝了,拿我姐当挡箭牌,说不方便。

    没有想他的心思,无话可说,或者说除了想说分手外,其他的一概不想谈。

    我专心的找工作。

    苦心人天不负,终于在妇产医院找到份假期临时工的工作,各处人多的地方发传单,或者爬楼梯贴广告等。

    “你好,谢谢。”我声音很小,边说边把手里的广告书塞给路过的行人。

    有的人接了,有的人不接。

    “没看我拿不下吗?!还往我手里塞,烦不烦!”朝我翻个白眼,直瞪我。

    羞的我赶紧把广告书拿回来,被拒绝被骂自尊严重受损,可看到旁边还有那么多没发完,还得继续厚着脸皮塞。

    下午两点钟,头顶的太阳和我有仇似的,不把我晒死不罢休。

    毒辣的太阳光像烧红的炉钩子,贴着我脸皮烤,再热一点,恨不得都能闻到肉皮烧焦味儿了。

    脸皮火辣辣的疼。

    浑身的汗像水一样,把衣服浸的透透的。

    想找个阴凉的大树下发,偷偷地一步步挪,边发边挪。

    忽然监督主管大喝一声,“喂!小姜!往这边来,这边人多你看不到?眼神有问题吗?”

    我敢怒不敢言,笑眯眯地答应,“知道了主管,这就过去。”

    计划泡汤,白瞎我的一片冰心在玉壶了。

    晒的跟黑土豆子似的,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除了能管管我们还能管谁儿?

    切!

    ……

    第二天中午休息,我找主管要出手机,一屁股坐在有遮阴的台阶上,顾不上干不干净,腿站一上午像打了醋一样的酸。

    ‘我的宝贝,辛苦了,热坏了吧?买瓶冰水喝,千万注意别中暑。’

    ‘还没午休吗?想你了,记得有时间给我回消息。’

    “老婆,我爱你!”

    关心的言语此刻显得苍白无力。

    高伟达说一万句爱我,不如帮我发一会儿传单,让我在阴凉地方避避暑。

    回条短信应付应付,一刀两断太残忍,又痛不下心。

    ‘唉,又累又热,烦!歇会儿,不说了。’

    脑子里全是张来阳,忍着两天没联系他,这家伙居然也不联系我。

    看来并不喜欢我。

    可但是,但可是,我想他。

    想他有神的黑眸子,阳光的笑,屁颠屁颠的给我拿包跟着我,乐此不疲的吃我剩下的馒头,抱着我看月亮,还有垂涎三尺的十八岁男性身体……

    我找到他的电话,“在吗?为什么不给我发消息?”

    张来阳秒回,“我害怕,不敢,你姐吓到我了,在等你。”

    “如果不主动给你发,你永远不联系我了是吗?”

    “不是,我觉得你会联系我。想我了?”

    我心咯噔一下,对‘想我了’这三个字格外敏感,赶忙回复,“我可没想你。”

    “你就骗自己吧!既然没想我,那不聊了,拜拜。”

    给我气的真想把他电话号删了,拉黑。

    “到点了,到点了,电话交我这,下午爬楼贴广告!”

    主管冲着我们吼叫。

    我也没时间多想,上交了电话,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开过来。

    我们十个人像待宰的羔羊,挤进羊圈,拉走了。

    进楼里贴广告,爬楼的确累,好在不用被“炉钩子”贴脸皮。楼道里没有阳光,不晒得慌。

    我爬一节楼贴一张带有医院的图标,爬完二楼爬三楼,抬头往上望。

    一望无际!

    就算爬完这单元的六层,还有这栋楼的六六三十六层,还有这个小区的九九八十一层。

    西游记师徒四人遇到的难都没我多。

    乘着没人注意,我赶紧坐在二楼布满灰尘的台阶上歇一会儿。

    这一歇儿,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腰酸背痛的我龇牙咧嘴。

    一个爬楼的老头路过我,直勾勾地看我,看的我心里发毛,立刻低下头,想把广告藏起来,可惜来不及了。

    楼梯里不让乱贴广告,主管也嘱咐了尽量避开居民。

    “你贴的?”老头问我。

    “嗯。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瞎贴乱贴,破坏公共卫生,你负责人电话多少,我要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