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应南曾经对着唐瑜说过，

    剑是拥有着实体的，它总是存在在那里。

    但是，挥剑的力量，却是精神的力量，它会通过手中的剑展露出来。

    而唐瑜现在手中的剑，就代表着他现在的心情。

    无光、黯淡，就像是随时都会折断的一把剑。

    明明是一把好剑，却无法给人丝毫的锋利的感觉。

    如果是以往的唐瑜的剑，只要出鞘的话，就会让人感到刺骨的寒意。

    而现在，不管是如何地去看唐瑜手中的剑，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这是一把钝剑，

    这是一个不会用剑的人。

    在现在的唐瑜的手中，哪怕是天底下最为锋利的神剑，也会主动的蒙蔽自己的神光吧。

    这一点，谁看了都知道。

    赵泠自然也不例外。

    她的眼神从唐瑜的剑上面一扫而过，却没有露出丝毫的情感。

    唐瑜的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因为在清影峰遭遇了什么？还是只是因为这把剑现在指着的是自己？

    对于这些可能的原因，赵泠完全的不在意。

    现在，更加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唐瑜拔出了剑。

    这样，就足够了。

    “……”

    唐瑜低头望着手中的剑，

    他感觉自己现在手中的这把剑格外的沉重，就好像是在拿着千钧重的金箍棒一般。

    他是无法挥动这么沉重的剑的，

    现在的他，做不到。

    只是，唐瑜知道这一点，赵泠却是不管。

    唐瑜拔出了剑，赵泠，则是挥出了剑。

    比月更加明亮，

    比星更加璀璨。

    这就是赵泠手中的剑。

    跟以往与唐瑜比试的时候完全不同了。

    她现在的剑既刁钻，又充满了魄力。

    以往唐瑜从她的身上感觉到的那种挥剑的犹豫感，现在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

    现在的赵泠，无疑是一名剑客，

    比起现在的唐瑜，她的剑，要锋利得多。

    而唐瑜，面对着这样的剑，却无法挥出自己的剑用来回应。

    他能够做的，只有闪躲而已。

    凭借着高超的身法，唐瑜不停回避着赵泠手中的剑。

    他就像是一条鲇鱼一般，滑腻腻的，只能逃跑，无法发动任何有效的反击。

    而且，就算唐瑜可以发动反击，这个时候的他会不会反击呢？这也是一个问题。

    在这样的情况下，战斗结束的速度自然很快。

    快到，比起唐瑜以往击败赵泠的时候，还要更快。

    当，

    一声轻响，唐瑜手中的长剑被击飞，

    翻着寒芒的利刃，指向了他的咽喉。

    这是唐瑜今晚第三次被赵泠的剑指向致命的位置了。

    如果她想的话，也许这个时候的唐瑜已经死了也说不定。

    “……无趣。”

    赵泠望着地面上唐瑜脱手的长剑，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

    哪怕她以往无数次的幻想过击败唐瑜，这个时候，也无法感觉到开心。

    对于现在的唐瑜，她只是如此评价道。

    “……”

    唐瑜没有说话，也不去看脱手的剑，对于胜败也仿佛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他抬头望着月亮。

    比起那个时候在灵泉的时候看到的，现在的月亮要黯淡许多。

    仿佛，只要一个不留神，这月亮的光芒就会熄灭似的。

    ……

    唐瑜不说话，赵泠也不再言语。

    自然而然地，二人之间陷入了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

    只不过，一人抬头望着月亮，

    而一人，则是望着那仿佛无尽的黑暗。

    在这一段难以忍受的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

    赵泠不经意地将视线移到了唐瑜的脸上。

    以往，望着这一张脸，赵泠还没有别的感觉。

    这一张脸也许并没有那么的好看，显得十分的沧桑，但总归是不算难看的。

    但是现在在已经知道唐瑜的这一张脸是假的之后，赵泠看上去，就觉得有些恶心了。

    “你还要戴着这一张假脸到什么时候？”

    赵泠冷冰冰地说道。

    唐瑜沉默了。

    他不知道赵泠是如何知道这一件事情的。

    只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这种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并没有经过多少的思索，唐瑜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在赵泠的目视之下，他缓缓褪下了自己的面具。

    不像是撕下面具那么戏剧的戏码。

    唐瑜只是将手放在脸上，将灵气运转，让伪装失效了而已。

    他的脸，变成了以往的模样。

    跟柳应南说得一样，唐瑜是一个很俊俏的人。

    他的年龄没有之前的那一张脸看上去那么大，正值一个人的最为巅峰的时期。

    那一张俊俏的脸，不管是谁看了，也会不由得侧目。

    那并非是一眼就可以让人爱上的脸，却是一张令人心生好感的脸。

    如果是这样一张脸的话，辨识度比起之前的那一张脸，要高得多了。

    只是，望着这一张脸，赵泠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

    “跟现在比起来，还是原先的样子看上去更加的顺眼。”

    赵泠的话之中没有情绪。

    可，唐瑜听出了那其中嘲讽的意味。

    他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旁边。

    在之前的激烈的战斗之后，终于，周越是来到了这里。

    他总是来得晚一些，不管是在什么时候。

    但是，唐瑜对于这一点，却并不怎么讨厌。

    “师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周越一上来就问道。

    话说完之后，他注意到了赵泠旁边的唐瑜。

    那一张陌生的脸让他一愣，不记得幻天峰有这么俊俏的弟子。

    只不过，明明是一张陌生的脸，却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是，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一张脸一样。

    然后，

    周越想起来了。

    那一张，柳应南给的画像之上的，就是这么一张脸。

    那是，唐瑜原本的面貌。

    “……师弟？”

    周越不由得出声道。

    唐瑜没有回答，赵泠却是说话了。

    “就算不认识这一张脸，他那给人的感觉就可以辨识出来吧。”

    这话，无疑是确定人周越的疑问。

    他愣住了，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唐瑜。

    旋即，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师弟，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他这么说着，目光清澈地望着唐瑜。

    那种眼神，就跟唐瑜刚刚来到幻天峰的时候看到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