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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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人间界

    人间界零世纪第两百年,时间是从大量猿猴接受智慧之水的洗涤,获得智慧成为人类开始算起。人间界的行政区域划分为八州,印州、会州、平州、郢州、黄州、明州、金州、廷州,其中七州分别由七大诸侯管辖,黄州是皇帝管辖的区域,皇帝统领七大诸侯。

    各地诸侯在自己的管辖区有一定的施政权,如能制定徵兵制度、各种税收制定,每三年七大州的诸侯都会到王都进行诸侯大会,向皇帝报告各州的近况,并决定日后的施政方针。在天地之后后,神界对人间界的制度进行巨大的改革,皇帝的权力被大幅度削弱,使得地方诸侯的势力崛起。

    黄州的王都是人间界的首都位于天地河旁,周围遍布着大量的村落,周长二十公里,城牆高十五米,城中还有一座坚固的内城,城上有一座座高大的塔楼,弓箭手能从塔楼的细孔出射出弓箭。高耸厚重的城牆能抵御来袭的千军万马,城牆外侧围绕深深的护城河。

    在王都后方十里是折戟谷,折戟谷被穷山峻岭环绕,易守难攻并囤积了大量的粮食,任何来犯的大军都将在谷前折戟,故名为折戟谷,作为王都的后方屏障。王都右方数里是鬼嚎山,鬼嚎山上丛林高大繁密,地形险峻,若敌军进犯王都,野战队便会到鬼嚎山上埋伏,居高临下伺机支援王都。

    鬼嚎山前方是暗影森林和陷阱诏泽,暗影森林中有异物的存在,敌军不敢贸然进犯。战时,折戟谷中的部分兵力也会出谷,到王都后方进行支援。除此之外,天地河上游的江兴握有一隻精良的水师,战时会顺流而下,从河上保卫王都,王都从建立以来就没有被攻破过。

    正午,日正当头,今天是三年一度的诸侯大会,七路诸侯纷纷到达王都城外,诸侯只带来一小队保护自己的贴身护卫。

    在富丽堂皇的皇宫中,皇帝沧海坐在高台上,诸侯分别坐在高台的左右两旁,他们身前都摆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放满美酒佳餚。沧海啜饮着酒杯中的酒,双眼打量着坐在台下多年不见的诸侯。

    赵海,席上唯一的大胖子,他正大口啃着一大块烤羊肉,接着他仰起头将一大碗烈酒饮入腹中,几滴酒水从他茂密的大鬍子上流到他的下巴,如果他还有下巴的话,三年前还能看到一点,现在只剩一大团晃动的肥肉,如果没有智慧之水延长寿命,现在估计不会在席上看到他。

    沧海把目光移到赵海身旁的司马应身上,仅仅数年光景,岁月又在他的脸上刻上几道苍老的痕迹,昔日炯炯有神的目光也变得黯淡混沌,他差不多该把位子让给他正值壮年的弟弟。

    孙紫,最年轻美丽的诸侯,她今年应该满二十四了,手握平州雄兵十五万,举手投足间散發着超龄的气质,眼神中透着理智和果决。她这样一个女孩子,却要担此大位确实不易。

    许墨,他细小的眼睛正四处打量着其他在坐的诸侯,目光在孙紫的身上停顿了片刻,仅比在其他诸侯身上多上一两秒,这傢伙一向以好色为名。

    曹西静静地喝着酒,吃着饭菜,他的眼神如刀,和他的视线相对都会被他的英气所摄。

    吴越人高马大,浓眉大眼,面貌粗犷,全身的肌肉结实黝黑,与他的外表不相称的是他轻细的动作。

    洛羽又黑又长的鬍子上多出了几根白鬚,他的眼神依旧冷酷而深沉,如同一个又黑又深的无底洞,任何情感的光亮都难以透入其中,无底洞的最深处存在着甚麽,沧海不敢也不想去知道。

    诸侯大会开始已有一个多小时,他们之间仅仅只是讨论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赵海率先打破这个僵局:[陛下,智慧之水还没有到吗?]

    他们最关心的始终是这个问题,沧海说:[再等一下吧,应该在路上了。]

    赵海哼了一声,把酒碗重重的放在桌上。

    沧海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他的视线低垂到他面前的桌上,满桌的山珍海味之下,藏着失去昔日荣光的兵符,虎符、狮符、蛇符、牛符、狼符、豹符、雁符分别用于调遣各州的军队。

    兵符一般做成动物的形状,可一分为二,一半在各州诸侯的手中,另一半在皇帝手上,大将军必须有皇帝的兵符和昭书才能领兵出征,兵符上刻有特殊的文字和图案,经过凋刻师精凋细琢而成,在伪造上有极高的难度,兵符严格的制约了将领的兵权。

    现在除了他桌子底下的龙符外,其他兵符的权威随着天地之战烟消云散。

    忽然一人匆匆地走进大厅中,他瞥了在座的诸侯一眼,他的神情看上去忐忑不安,犹豫着该不该走上前去,最后他还是走上前对沧海低语了几句,沧海的脸色刷的一下变白。

    那人匆匆离开大厅之后,大厅中陷入一片寂静,诸侯也都敏锐的察觉到事情有异,他们心中不约而同的都猜到是怎麽一回事,只是谁也不愿一桶破这层纸。

    不出意料,沧海遗憾的宣布:[各位,很遗憾,今年又领不到智慧之水了。]

    赵海第一个沉不住气,一拳重重的捶在桌子上,震的桌上的酒杯碗盘不停晃动:[妈的,你说今年又拿不到智慧之水了?]他在盛怒之下,也顾忌不了那麽多了。

    他气到连称谓都不顾了,这或许攸关到他的生命吧,沧海无奈的说:[赵海,你请息怒,这件事也不是朕能控制的。]

    吴越也表示不满,只是他的反应远没有赵海来的激烈,又或者只是藏的比较深层而已:[陛下,连续两年没有智慧之水,是要我们怎麽过下去?]

    其实也不是不能,沧海再次表达自己的无奈:[朕的黄洲也没能拿到智慧之水,诸位的不满朕会向神界反应。]

    洛羽开口了,他的语调平稳不带半点情绪:[陛下,这次智慧之水被劫,也是出自方天应的手笔吗?]

    沧海老实回答:[是,刚才来报的人说了。]

    孙紫开口说道,她的声音清脆嘹亮:[陛下,对此一事,我有些好奇,当年方天应带领嗜血骑士劫走智慧之水,这几年间,我们对人间界进行大幅的搜索,始终没有發现方天应的踪影,方天应跟他的手下,还有他们带走的智慧之水,究竟是藏的多隐密,以至如此多年都没有被發现?]

    许墨听出孙紫话中的弦外之音,他皱起眉头:[妳的意思是想说,我们中有人在暗自帮助方天应?]

    曹西锋利的眼神,扫过其他的诸侯:[如果有,我倒想看看会是谁?]

    司马臣无奈的摇摇头:[唉,妳一个小姑娘真是的,没是挑事干嘛,依我看,方天应只是躲的比较隐密而已。]

    孙紫听了很不开心:[一个小姑娘又如何?虽然我不认识方天应,但我料想方天应不是鲁莽之人,他在行动前一定也考虑好前因后果,例如之后要躲藏在哪之类的,而支持他的人绝对身居高位。]

    赵海斜眼看了孙紫一眼,双手交叉在胸前,语气不屑的说:[喂!妳说这话可是要负起责任的,别忘了,妳自己也有嫌疑。]

    孙紫听了冷笑一声:[嫌疑?那时我还几岁?再说我压根对延长寿命这等事没兴趣,我只是一生下来就是诸侯的女儿,才能得到更多的智慧之水。]

    赵海对此嗤之以鼻:[虚伪至极,是人都会畏惧死亡,能活越久自然更好。]

    孙紫反驳说:[我可不是这麽认为,就算我们靠智慧之水活得更久,甚至像神界那些人一样,能享受接近无尽的寿命,但到头来,我们的情感会渐渐的被剥夺,在我父亲染上痛觉死亡的几年前,他变得越来越古怪,到最后我都不认识他是谁了。]

    曹西也同意孙紫的看法:[是阿,我父母也是如此,就算我们能无限延长寿命,但最后变成他们那样有甚麽义意,而且我也厌倦了那个制度。]

    赵海厉声喝道:[注意你们说的话,你们事在质疑神界吗?]

    糟糕,气氛越来越僵了,沧海打断他们的争执:[大家静一静,孙紫的话,朕会细想,至于智慧之水的事,容朕再想想有没有其他方法,这几天诸位先好好休息。]

    诸侯大会结束后,沧海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大厅,今天真是一团混乱,自己估计是最没有权力的皇帝了吧?有一件事让他感觉到很意外,听孙紫的话,似乎她不想拥有更多的智慧之水,曹西的立场似乎也一样,他们可是身处高位的人啊?难道他们父母的死,真的让她们产生阴影了吗?

    他走到外头的长廊时,有一名女子已经等在外头,她的容颜倾国倾城,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神情中带着一丝淡然。

    沧海看到她一征:[婉月,妳在这裡干嘛?]

    沧婉月微微一笑道:[我知道父皇正为智慧之水之事所苦,特来为父皇分忧。]

    沧海叹了一口气道:[妳年纪还小,不懂君臣之事。]

    沧婉月说:[我是不懂,但宰相大人一定懂。]

    [妳请了他来?]

    [是的,女儿擅自作主,父皇切莫责怪。]

    [没事的,朕也正想找他商量事情。]

    [我们佔有地利,别忘了他们现在都在王都城中,我们可是有数万大军,真要有甚麽变故,我们也能先下手为强。]

    [朕担心的不是这种事。]

    [他来了。]

    宰相谕言缓步走来,他长着一张严肃的国字脸,长胡垂到胸口:[陛下、公主。]

    沧海看到他绷着的脸总算放鬆了下来:[你来的正好,朕正烦恼。]

    谕言看出苍海有点紧张:[陛下,其实也不必太过于紧张,情势依旧在我们的控制下。]

    沧海说:[还有一事朕想请二位去调查。]

    谕言问道:[陛下,甚麽事?]

    沧海顿了一顿,才说:[今天的诸侯大会,孙紫提到一事让我很介意,方天应事件中,是否有人扮演着藏镜人的角色。]

    谕言问:[陛下,你是怀疑七大诸侯吗?]

    沧海说:[没有证据朕不会胡乱指责,况且现在他们各自的势力庞大,但朕觉得有必要调查此事,但行动必须保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谕言说:[知道了。]

    第一天的诸侯大会结束后,诸侯走出了皇宫,许墨快步走到孙紫的身旁,孙紫看到许墨靠近她,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许大人,你想干嘛?]

    许墨笑了笑说:[没事,没事,刚才在大会上妳…]

    孙紫沉着脸说:[你不要以为你出声附和我,我就会感激你。]

    许墨陪笑着说:[没有,没有,刚才我所说的都是真心话,想不到我们的立场倒是挺一致的。]

    孙紫不耐烦的说:[许大人,没事的话,我要回去了。]

    这个时候赵海宏量的声音传来:[你们一出宫就在吵些甚麽?]

    孙紫冷淡的说:[这好像和你赵大人没关係?]

    赵海走到孙紫身前,他鼻子哼了一声:[刚才在大会上,我不太喜欢妳的态度。]

    孙紫说:[我只是把想说的说出来,你们爱附和也好,看我不顺眼也罢,反正我不在意。]

    赵海说:[妳刚才说妳不愿饮下智慧之水,简直虚伪至极,而且妳提方天应那件事做甚麽?]

    孙紫看着赵海说:[我一向都是有话直说,我只是向陛下提出我的怀疑罢了,赵大人,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紧咬着我不放,莫非…]

    赵海瞪大了眼睛:[莫非甚麽?]

    孙紫最终还是没忍住说出口:[你作贼心虚?]

    赵海大發雷霆,双手握拳:[妳说甚麽?妳这是对我的汙衊!]

    孙紫背赵海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反射性地抓向腰间,却發现腰间空无一物。

    许墨挡到孙紫的身前,他大声喝到:[赵海!你想干嘛!]

    此时吴越走到赵海的身旁,他轻轻的拍了一下赵海的肩膀:[赵大人息怒,这裡是皇宫外。]

    [哼,今天就算了,不跟你计较!]赵海又瞪了孙紫一眼,才转身跟着吴越离去。

    许墨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哼了一声。

    孙紫似乎一点都不领情,她瞪了许墨一眼:[你还在这裡干嘛?快走。]

    许墨也没有生气,他陪笑道:[好好,我这就走。]

    [孙紫姊姊好久不见了。]

    孙紫正要离开时,忽然听见有人叫住了她,她转身,沧婉月缓步走了过来,目光中洋溢着喜悦之情。

    孙紫迎了上去:[是婉月妹妹吗?好久不见了。]

    沧婉月牵起孙紫的手:[自从姊姊当上一方诸侯之后,我们就几乎没有时间见面了。]

    孙紫握住沧婉月的手说:[我们的姊妹情谊一直在,我小时候在王都住过这麽多年,一直都是妹妹妳在陪伴我。]

    沧婉月说:[刚才大大殿时,我其实一直在一旁偷看,姊姊妳还真是不容易。]

    孙紫笑道:[妳这坏习惯还是一直没改。]

    沧婉月说:[对了,姊姊妳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孙紫说:[妹妹尽管吩咐,姐姐能做得到的,必当在所不辞。]

    沧婉月低声说:[我希望姐姐派出手下的人到宫中,去调查谁是方天应的内应。]

    孙紫乍听之下,面有难色地说:[这事有一点难办,万一你父亲發现了的话,那可不好,而且是不是有内应,还没有完全确定吧?]

    沧婉月笃定的说:[几乎可以确定了,父亲刚才已经派人去调查了。]

    孙紫一惊:[所以是真的?]

    沧婉月说:[我希望能助父亲一臂之力。而且早一点掌握情报,对姊姊也比较有利吧?]

    孙紫感觉还是有点犹豫,但还是答应了:[这一件事,我会慎重的考虑。]

    沧婉月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