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馒头怎么卖？”

    “承蒙惠顾，五文钱一个。”

    “呦，贵了点。”

    “哎，客官您这就不知道了吧。我这馒头可是古蜀之地的做法，传自诸葛丞相，与别的地方卖的馒头可不一样，整个璐州城独一份，买了您绝对不吃亏。”

    赵文武扭头便走，当他文盲呢？

    诸葛亮征孟获的时候，是“杂用羊豕之肉，而包之以面，像人头以祠，神亦助焉，而为出兵。后人由此为馒头。”

    人家那馒头里有羊肉猪肉，带馅儿的，你那就是个糙面做的面团蒸熟了。

    “木簪子多少钱？”

    “三十文，这可是上好枣木制成的，不怕虫蚀，用上几十年完全没有问题。”

    又一个忽悠人的，赵文武翻了个白眼，心说谁说古人质朴，做起生意来一样会打虚假广告。

    枣木又名赤金檀，木材里但凡能和“檀”字沾边的，就没有不贵的。

    三十文别说一件成品木簪子，买跟小树枝都费事。

    赵文武一路边走边问，摸清了璐州城大概的物价。初始自带的三十文钱，省吃俭用，按照正常成年男子的饭量每顿半饱，正好够三天饭钱，勉强饿不死的程度。

    “如果初始金钱都是三十文的话，这点钱肯定不够两个老色批先行者勾栏听曲。他们肯定是在副本内弄到了更多钱，这些钱说不定和他们的探索度有关。”

    赵文武又看了遍副本文字介绍，目光在“璐州城传奇”“奇人”“佳话”几个词上停留好久，心里渐渐有了想法。

    “时间还很充沛，倒是不用着急去就职。”

    “一路行来，副本里的人栩栩如生，完全不见僵硬的疏离感，和真人一模一样，明显不是按照死板程序运行的低智NPC。”

    避开一伙打闹的小孩子，赵文武思衬道：“说不定这里是真实的异界，那我更应该探明基本情况再行动。”

    他开始四下打量，寻找能收集信息的地方，“古代三教九流汇集之所消息最为灵通，这些地方无非是烟花巷柳，客栈酒楼，以及……”

    赵文武见街边墙角下有一支起的茶棚，眼睛一亮：“落脚小憩的茶摊。”

    茶摊不过木桌三张，冷冷清清没有客人，只有一个伙计倚着墙，无聊地打着哈欠，见到赵文武走来，急忙迎上来，笑脸道：“客官可是要喝茶？本店有刚摘的烟波碧、璐水翠和十首茶，您看您来哪个？”

    赵文武脸色微微一僵，挑了个看起来还干净的椅子坐下，直视茶摊伙计的眼睛，问道：“你说的茶我怎么一个都没听过？”

    “客官是外地来的吧？”茶摊伙计取下肩上的白巾，擦掉桌面上的浮灰，笑道：“我说的都是本地茶。这烟波碧取自城西五十里外的烟渺湖，香气如兰，回味甘甜，文人士大夫们最为喜欢；璐水翠因璐水河得名，味道苦涩，去暑消火，最适合炎夏时饮用；十首茶是山茶，是茶也是药，能治腹泻、便血，常喝的话有益肠胃，是本地最具特色的茶叶。”

    “客官要是远道而来，水土不服，感觉身体不适，不如点一壶十首茶试一试。”

    “多少钱？”

    “十文一壶。”

    “烟波碧和璐水翠呢？”

    “烟波碧八文，璐水翠五文。”

    摸出八文钱，排在桌面上，赵文武说：“来壶烟波碧。”

    “得嘞！您等着。”

    茶摊伙计单手把白巾一甩，盖住八枚铜钱，手上力道一抖，白巾成束，裹住铜钱，再拽到胸前，另一只手接在下面，铜钱便哗啦啦掉了在手中。

    这一手行云流水，看得赵文武目瞪口呆，夸赞道：“伙计好手艺，练过武？”

    “您说笑了，就是自己琢磨的杂活，比不上街头卖艺的，更别提练武的江湖豪客了。”

    说罢，转身去给赵文武泡茶。

    赵文武则眯眼仔细打量伙计的背影，想要看出一些蛛丝马迹。在现实里，一个人经常锻炼与否，凭借体态、肌肉、步履、精气神几方面，是可以一眼看出来的。

    茶摊伙计有些驼背，又点高低肩，右臂隐约比左臂粗上一些，很明显是经常拎茶壶导致的，按照现代人的锻炼习惯，驼背和高低肩肯定需要第一时间进行矫正，保证体态美观。

    这方面来说，茶摊伙计确实没有说谎。

    不过赵文武也深知自己这套观察方法只适用于现世，副本里有着超凡力量，隐藏在市井民间的高人们或许根本不在意皮囊的美丑。

    “客官，您要的烟波碧。”

    茶摊伙计摆好茶碗，斟满茶水，准备转身离去。

    赵文武叫住他，问道：“伙计，你是本地人？”

    伙计笑道：“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我出生时，郭青天还没上任，璐州城可是穷山恶水，盗匪遍地，是朝廷的流放之地。”

    赵文武将五文钱叠在一起，放在茶摊伙计的手里，说道：“我是做行商生意的，听闻璐州城物资丰饶，漕运便利，便来看一看有没有商机。”

    “你也知道，做买卖的少不了和三教九流打交道，到一个地方就要拜一座山头，免得得罪人。”

    “你既然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必然对璐州城无比熟悉。和我说说，这璐州城里，行商做买卖，要拜哪座山，要避哪条河？”

    “呦！原来是行天涯，走海畔的同行，失敬失敬。”

    茶摊伙计抱拳作礼，顺势把五文钱塞进袖口，亲近道：“您问我算是问对了，这璐州城里官吏军伍，贩夫走卒，家长里短，大大小小的事情就没有我张三郎不知道的。”

    “想在璐州城里混，有三大帮派不能惹，一是粮船帮，二是乞儿帮，三是十首帮。您刚刚也说了，听闻璐州城漕运便利。璐州城的漕运全靠一条璐水河，而想要在璐水河上行船，就必须给粮船帮交钱，否则您的船刚出璐州城地界就要沉，邪门儿的很。”

    赵文武精神一振，超凡力量的信息，这不就来了么。

    忙问道：“怎么个邪门儿法？”

    茶摊伙计左右看了一下，才小心翼翼低声道：“听说是河神作祟，连人带船拽进了璐水河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从来没有一个活口。”

    也有可能是水匪杀人越货后把船沉了。

    赵文武下意识用无鬼神的现实逻辑想了下。

    “乞儿帮呢？”

    “这群人才不是东西，采生折割您听过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