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周围食客们异样的目光，箜散昙面色微变。

    “紫洛尔，快坐下，都在看着！”箜散昙道。

    “哦。”

    紫洛尔坐下，随后抬头四处张望，发现就餐的学员看他的眼神倒莫名有些微妙。

    待四周逐渐安静后，箜散昙率先站起，看了看周围。

    “紫洛尔，这里不方便讨论，我们去外边。”

    “去哪？”紫洛尔擦擦嘴，透过窗外偶然看到日升湖湖面泛舟的学员。

    “就去那吧，没人听到。”

    箜散昙戴上口罩和檐帽，掩盖住自己相貌，挥手叫来服务员。

    她掏出一张银纹卡，在众多学员惊羡的目光中扫过结账器。

    “支付完成，十三冥罗币。”结账器发出机械音。

    “走了。”箜散昙头也不回走向楼道。

    紫洛尔仍在思考，他回过神来对方已没踪影。

    “欸，等等…”在一众学员目光中，紫洛尔急忙追上去。

    …

    日升湖畔。

    轻舟下水，随浪而行。

    第一图书馆旁高立的照明灯如太阳般刺眼，紫洛尔刚欲催动异能趋使小舟远离灯光区，箜散昙抬手阻止了他。

    “顺其自然吧。”箜散昙靠在舟头。

    “我想，歹茨诺色和那活体情绪实验分不开关。”紫洛尔道。

    “上古时期，异兽要么呼风唤雨，焚天煮海，要么天地神通，法天象地，而戮尤歹茨诺色却与它们截然不同，它招式更多对人类起作用，比如召唤地下亡灵，释放特殊雾气混乱人类思维，使人们癫狂疯动等等。”

    箜散昙眼眸半闭，她庸懒仰面环视夜幕群星。

    “你推测到了什么？”

    “天迷城能成为全联邦第一个攻克机械颅脑情绪芯片研究，而主要贡献又恰恰来自定珥瓦卡家族…这个家族和戮尤或许关系很不一般。”紫洛尔最后四字音咬得很重。

    “你的意思…”箜散昙数着天上斑斓，夜空晴朗，星辰如海。

    “有没有一种可能，定珥瓦卡家族与戮尤合作了…”

    箜散昙停下手指，她将目光重新投到紫洛尔身上。

    “与异兽合作，你可别忘了四大家族祖上和异兽是死敌，你既然了解阿烛奥帝国和天迷城历史，就应该明白四族对四兽的态度。”

    “事无绝对。”

    小舟离开灯光区，驶入一片黑暗。

    紫洛尔接着道：“我曾经也固执的认为，黑是黑，白是白…仇恨会延续，点恩有泉报，但现在我知道唯一不变的便是…利益。”

    箜散昙支起一臂，压下帽檐，她上半面庞隐没在阴暗中。

    “紫洛尔，你可知四族与四兽合作意味着什么？”

    “我当然知道，亘古不变的仇敌站在了一起，能压下这份千年仇恨，必然是一种更加恐怖的迫使力量。”

    紫洛尔站立舟头，微风吹拂，校袍摇动，他背对她眺望湖岸阑珊灯火。

    “没有绝对的利益，他们是不可能合作。”紫洛尔笃定着。

    “在联邦资料库中，天迷城研制情绪芯片失败了数千次，后来将权限转移到定珥瓦卡家族负责工厂时，没用多久就研发成功…定珥瓦卡家族的脑芯片研究顿时跨上几个台阶，相关工厂遍地开花，十几年就垄断了整个天迷城的高端脑芯片制造和研究…他们，是最大的受益者。”

    “等一下，待我询问。”紫洛尔拿出通讯仪，拨打七铱的语音通讯。

    一段时间后，通讯拨通。

    “哥哥，要睡了哦，还有什么事吗？”七铱声音软糯，似乎刚刚睡醒。

    “七铱，听着，如果没错，我这里有一件关于定珥瓦卡家族的重要大事。”

    七铱声音凝重：“什么事？”

    “我怀疑…”紫洛尔瞟了眼箜散昙，确认后者面色平静后，紫洛尔接着道：“他们和戮尤歹茨诺色合作了…”

    对方陷入沉默，一会。

    “哥哥，你从哪里得出的？”七铱声音冷淡。

    “七铱，定珥瓦卡家族垄断了天迷城甚至联邦部分高端脑芯片的研究和销售…但在一开始，他们并不擅长此道。”

    紫洛尔语气放缓：“机械情绪芯片最重要的一步便是攻克如何将人的情绪思维复刻并在人形机械上表现…我想，没人会更擅长歹茨诺色对人七情六欲的控制。”

    “哥哥，也许是定珥瓦卡家族厚积薄发。”七铱不相信。

    “那…”紫洛尔摇摇头：“给你看看这个，我发影像传过来。”

    紫洛尔示意箜散昙，后者递来那根黑方条。

    黑方条上插线与通讯器相连，紫洛尔将那些影像逐一传递到七铱通讯账号内。

    紫洛尔将黑方条还给箜散昙。

    许久，舟已至湖心。

    嗡嗡。七铱打来语音通讯，紫洛尔接通。

    “哥哥，里面的画面我看了…除了歹茨诺色，没人更希望这些。”

    紫洛尔舒了口气。

    “七铱，你对它似乎很了解，它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异兽？”

    七铱静默，安静到紫洛尔以为她睡着。

    “歹茨诺色，和其它上古异兽不同，它不怎么需要吸收天地能量精华提升，而是依靠并以人类的各种情绪为食，某种意义上说，歹茨诺色其实并不算一种异兽，而是一种极端情绪的集合体…我对它了解还是太过浅陋，早就应该想到这点…”最后一句小到紫洛尔无法听清。

    “七铱，喂，七铱，你在听吗？”紫洛尔道。

    “在，再去…哥哥还有什么问题？铱铱要睡了，夜深了，不睡觉可是会长黑眼圈。”

    咔。页面关闭，通讯挂断。

    “呃…”紫洛尔放下通讯器。

    “七铱她今天心情可能不太好。”

    箜散昙表示理解，她摊开手，手腕搭在舟沿，清风绕着指尖流过。

    “箜散昙，照这么说，定珥瓦卡的那些极端活体情绪实验目的可能是供给歹茨诺色，它然后给予定珥瓦卡某些帮助，所以这就是定珥瓦卡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成功研发出颅脑情绪芯片，并不断更新换代，最终彻底垄断整个高端脑芯片市场？”紫洛尔看着箜散昙。

    箜散昙手掌摆动，电流刺入水体，漆黑的湖面瞬间亮起，几条大鱼翻着白肚皮浮在水面。

    “你看它们非得凑这么近…都让它们听见。”箜散昙嗔怒着，手指弯曲，暗紫色电流汇聚，精妙的操纵力下，墨黑色雷流划破空间，大鱼没落在黑瀑中，水面一片平静。

    黑瀑散去，大鱼一半身子化为灰烬，骨骼都没留下。而另一半浸泡在水中的身子，生嫩的鱼肉流着血液，湖水已猩红一片。

    箜散昙将目光重新投向紫洛尔，嘴唇蠕动。

    “这不是我们能管的…先陨落湾…再…”

    紫洛尔点点头，微风吹拂，水流涌推，舟驶出黑暗，沐浴在耀眼的投影灯下，光芒一片。

    …

    天迷城南。

    移动。未知空间。

    黑玉魔石铺就的台阶，金瞳女孩款款走向高空巨大蓝色封印阵下的百米魔龙。

    察觉到她的气息，冰蓝魔龙睁开双目，威严的龙吟展开，人语震耳。

    “灵凰七铱，你又来了…”

    女孩负手而立，她的身后，一头千米的暗金异凰虚影展开双翅，恐怖的威压令封禁中的魔龙无法抬头。

    暗金异凰鸣叫一声，尖锐之啼暴漫，回荡的叠鸣震破空间。

    魔龙身上有一根线被悄然震断，它愤怒且震惊望向金瞳女孩。

    “你发现了。”

    如火灼纸，暗金异凰虚影逐渐消无，女孩走向魔龙，停在它鼻前一米。

    极寒的气流从鼻腔喷吐，空气不断有冰渣掉落，女孩身旁一圈暗金丝线隔绝极寒。

    “罪瓦泽鸣，我知道你们三者一直都能交流，现在我暂时切断你们的交流，只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女孩分外强调某个字音。

    “会什么事？”

    鼻息喷吐，拳头大的冰渣掉落，魔龙竖瞳凝视着嘴前渺小的女孩。

    “歹茨诺色与定珥瓦卡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