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意外的干净，冒险出去的人再也没回来过，丧尸也不太可能凭借血肉之躯扒开防盗单元门。

    邓林一只手放在门上，歪着头仔细听楼上楼下的动静。整栋楼静悄悄的，没了往日人来人往的楼道安静得让人心里直发毛。他轻轻虚掩上门，万一情况不对可以转身就进屋子，恐怖片里最先狗带的就是随手关门的那个。这里是十六楼，意味着距离楼顶还有六层，二人弓着身子，放轻脚步，一步一步地往楼上探。胖子穿着公司发的硬底铁皮鞋，加上体重原因，只能把速度放的更慢，两个人一前一后，慢慢地向上探索。

    “咔哒咔哒……哗哗”

    探到18楼的时候，邓林听见了金属摩擦的声音，还有手电筒的光透过门缝。

    “人，门后，一个。”邓林打手势告诉胖子，随后用手势示意胖子慢慢靠到楼梯门的左侧待命，自己贴在门缝上观察声音的来源。一个人嘴巴叼着手电筒，穿着清洁工的制服，侧边满是斑驳的血渍，头上不合时宜地顶着一顶鸭舌帽，一副生怕别人认出的样子。他扒在一家住户的门上在捣鼓门锁，地上有两个包，一个登山背包，一个工具布兜，登山包看上去像是空的。

    “男人，有武器，像个贼。”邓林接着比划。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了，开锁者紧张地环顾四周，叼在嘴里的手电筒正好扫过门缝。邓林暗叫一声不好，猛地拉开楼梯门，一手持矛正对着开锁者的脑袋，一手放在身后打手势叫胖子不要动。眼睛被强光晃得睁不开，直觉告诉邓林，这家伙手里肯定拿着工具，即使是螺丝刀这种日常的工具放在末日里也是相当致命的存在。

    “胖子！”

    王胖子从门后直接强硬地突破进来，把邓林护在身后。

    “哎孩哎命？”对面含糊不清地率先发问，“哎孩，污走上呃金叶日，还偶偶衣，偶ei衣。”

    “哎命呃话……”开锁者站起来，

    “别动！”邓林低声说道，“吐掉手电，放下螺丝刀，我听不清你在说啥。”

    站到一半的开锁者乖乖地蹲了下去，吐掉嘴里的手电筒，说道:“劫财劫命？劫财，我的金戒指和手机全都给你，劫命的话，求你别杀我，我会开锁。”

    “你从哪来的？来的路上有没有遇见丧尸？”邓林走到开锁者身边，把他的工具包和背包踢得远远的。

    “20楼，我是这栋楼2001的住户，20楼上面有怪物，我想办法给他们关上面了。”开锁者用虎口擦了下鼻子，“家里实在没东西吃了才想着用祖传手艺出来拿点东西吃。”

    “大哥，这……你家？”开锁者试探着问道。

    “不是，我住1303，和你一样是出来找吃的。”邓林说道，他故意报了个假的住址。

    邓林收起长矛，矛头向下，朝对方伸出右手：“咱俩都一样的话就井水不犯河水，握个手，就当交个朋友，现在这情况多个人也算多个照应。”

    “行，听大哥你的。不知道大哥怎么称呼？”锁匠摘下劳保手套，腼腆地挤出笑脸，他的手很有力，而且并不粗糙。

    “我叫邓林，他叫，你就管他叫死胖子就行。”

    “我姓陈，你们管我叫我老陈就好。”

    “所以说你弄到吃的了没，我们哥两个一直混个水饱才撑到现在的。”邓林拍了拍瘪瘪的肚子问道。

    “有，当然有”锁匠眼睛一转，在地上的登山包里摸出三个苹果，“从上一家供菩萨的供桌上拿来的，有点干巴，凑合着吃吧。”

    “谢了，”邓林从屁股兜摸出半包华子递给锁匠，还搭进去一个两块钱的防风打火机。

    “讲究嗷。”锁匠迫不及待地点上一颗烟，一口嗦下去半根，“啊，爽。”

    锁匠又抽出一根烟贴在燃着的半根香烟上续了个火，缓缓开口问道：”你们知不知道一个叫，陈永涛的人？”

    “谁？”邓林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满脑子问号。

    “陈......永涛......”胖子好像见过这个名字，但是想不起来在哪。

    “不知道就算了吧，我的一个老朋友，自从外面那些吃人的怪物到处爬的时候，就联系不上他了。”锁匠吐出一口长烟，“说起来，二位原本是打算去哪？你们一路向上不会是也收到了短信，想上楼顶等待救援吧？”

    “对。”

    老陈苦笑了一声，说道：“那我还是劝你省省吧，楼上有很多丧尸，鬼知道一个70平的房子是怎么塞下二十多个人的，怕不是个传销窝点。”

    “你的意思是......他们全都变成怪物了？”

    “对，就在我家楼上，我一开门尼玛人都傻了，隔着铁栅栏捅穿了两个。和电影里演的一样，这些玩意儿只有削掉脑袋才能真正意义上杀死他们，而且他们还会进食同类，那个场面别提有多下饭了。”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胖子上下打量着老陈，身上只有斑斑点点的血渍，完全不像经历过激烈搏斗的样子。

    “他们并非全天24小时都在游荡，至少他们有三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能消停一会儿。他们会回屋睡觉，就很有意思你知道吧？我就是趁着他们睡觉的时候给他们那一层的消防门关上了。我没有消防门的门钥匙，再加上这些玩意儿好像还有生前的记忆，知道怎么开门！我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开门，可把我吓死了，只能用撬棍别住门，又用一些重物把门堵上了。”老陈一口气说完一长串，摸出一个苹果在身上蹭蹭就开啃。“所以目前的情况就是，20楼以上是上不去的，除非你要和那些玩意儿玩命。”

    邓林苦笑一声，“我们还有的选吗？出去找食物跟送死没什么区别。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老陈熄灭掉手里的烟蒂，“挨家挨户收集一点吃的，只要不开出一屋子丧尸，最晚今晚我就要想办法摸出去往郊外跑。城市里是待不了一点，先把自己安顿下来再从长计议，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最大的问题是怎么出去。”邓林一语中的。“这和不是行尸走肉里那种慢的要死的丧尸，他们会奔跑，会使用工具，天知道他们还会点别的什么？”

    “所以这是在赌喽，我的摩托车就在楼底下，只要能摸到摩托车，哥们一脚油门就没影儿了。不过我的摩托是竞赛改，带不了你们两个。”

    “这样啊......”邓林暗自懊悔，自己的破小电驴电池还有毛病，空放了这么多天电量早就漏干净了。“那个，大哥，1601，是这个胖子的家，门没锁，冰箱里有水和酒，如果可以的话，请帮我把屋子里的猫带出去，好吗？带出去就行，把它放在家里也是等死。”

    老陈皱了皱眉头，“那只猫很重要吗？人都活不下去还在意猫。算了，看在烟的份上，我只把它带出去，出去我就把他放了。”

    “谢了。”

    老陈摆摆手，顺着楼梯向楼下走去。

    “老邓，所以你真打算继续往楼上走？”胖子开口问道。

    “总之先上去看看情况，你要是觉得危险的话就先回去吧。”邓林一副豁出去的架势，他想趁着自己还有力气的时候多挣扎一下。

    “回去？回去干吗？坐以待毙？”胖子举起扳手，“走，干他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