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脚步一天天的临近，紧张的期末考试过去之后，就正式进入了寒假，虽然一中三令五申这是高考前的最后一个长假，老师们也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贪玩，可学生们难得脱离繁杂的功课，怎能压抑下本能的天性。

    假期刚开始那几天，安枳没出门，期末复习耗损了不少精力，她蒙头大睡三天，只偶尔起来喝点水吃点东西。

    安枳彻底褪乏清醒过来的时候，在第四天下午，想起只跟顾城飞请了三天假，她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出门。

    奶茶店。

    “城飞哥，我来啦！”

    顾城飞正在柜台里做奶茶，歪头看安枳进来，笑着说，“小安枳不来，我这生意可都惨淡不少啊！”

    安枳放下包，“哪有，这不好多人嘛！”

    “哈哈，来吧，这几天热饮多了，你做的时候小心点，别烫伤了。”顾城飞解下围裙，不放心的嘱咐。

    “知道啦，放心吧，城飞哥，我现在时间也比较充裕，假期里我每天下午都可以在这里的。”安枳一边搅奶茶一边说。

    “没关系，你有时间就可以过来。”顾城飞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道，“你找其他兼职了？”

    安枳点点头，她在放假之前联系了一家餐厅，早午餐的时候需要她过去，明天就要正式上班了。

    “不上学的话，时间很多。”

    “可是你马上就要高考了。”

    “没事，我有时间复习。”

    “别把自己搞得太辛苦，才多大。”

    “嗯。”安枳状似轻松的笑了笑。

    傍晚，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奶茶店打烊，安枳收拾好东西回家。

    今天时间很不巧，她到公交站的时候，到她家的那班公交正好开走，她不打算等，准备步行回去。

    天色已经不早，安枳走大路回去，可随着离家越来越近，她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直到她不得不拐进胡同，她才发现这种怪异感从何而来，身后，似乎有人跟着她……

    她不由自主的握紧挎包的袋子，加快脚步。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明显，对方好像不止一个人。

    突然，安枳停下脚步，眼前，胡同的尽头，站着几个人，小混混的样子。

    “还跑啊？”身后痞里痞气的声音响起。

    安枳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程轶身边围着三四个人。

    “挺巧啊，堵你不少次了，这次，还差点让你饶了一道。”程轶指间夹着烟，飘开白雾，熏得安枳眼睛疼。

    “有事？”

    程轶几个人笑起来，猥琐的让人不舒服，“主要是想和咱们小女神联络联络感情。”

    “好，那我们出去找个地方说。”小胡同里这个时间几乎没什么人，出去了，最起码人还多些，他不敢乱来。

    程轶笑出声，“去哪啊，酒店还是宾馆？”说完，几个小混混哄笑成一片。

    “这挺好，不会有人过来的，我们放心说！”程轶早就吩咐身边的小弟在胡同口盯着。

    “你们这么做，准备好承担后果了吗？”

    “呵，你是觉得江淮那孙子能把我怎么着？”程轶一个眼神示意过去，安枳后面的男生靠近。

    她料想到他要做什么，不自觉抱紧挎包，却被一只手大力的扯开，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手机也被抢走。

    “本想聊一会儿再叫那孙子过来的。”程轶接过那人抛过来的手机拿手里把玩，“但是我看你啊，还挺着急的，也行，我这回倒要看看这狗，怎么英雄救美……”

    “你说，你到底怎么看上他的？天天摆张臭脸，端着架子，连个笑模样都特么没有，你就喜欢这样的？”

    “你有什么资格说他？”

    “呵，也就你们把他当成什么似的，在我眼里，一哥？他连条狗都比不上！”程轶冷笑着嘲讽。

    安枳冷下脸，“最起码，他坦坦荡荡，不会像你们这么猥琐。”

    程轶收起笑容，他打开手机找号码，安枳垂在身侧的手有些颤抖，“你找不到的。”

    程轶翻了一圈，没找到备注“江淮”的号码，也没有情侣之间的昵称，“啧……”

    “哪个是？”程轶把手机对着安枳，问道。

    “没他号码。”

    “别逼我动手。”程轶握紧手机。

    “我说了，没他号码。”

    程轶怒极反笑，一掌打在安枳脸侧，那一瞬间，世界都是安静的，安枳被打到半跪在地上。

    昏暗的小巷子里，路灯都摇摇晃晃的，小姑娘狼狈的跪在地上，周遭一圈流里流气的男生，把世间最大的恶意给她。

    安枳的膝盖，小腿，胳膊，甚至奶白色的小脸，都被泥土沾的很脏，“程轶，你这样的人，注定被江淮踩在脚底下！”

    程轶眯了眯眼，蹲下身子揪住安枳的领口，“你特么再说一句？”

    安枳反而笑了，她嘴角破裂，留下鲜红的血，触目惊心，“你永远比不上他，你就是条狗！”

    程轶手臂用力，把安枳甩到墙上。

    “轶哥，你看着这个号码，备注的是‘J’，会不会是……”旁边的一个男生走上来，把手机递给程轶。

    安枳从没这么希望过江淮的手机关机或者占线，但是没有，拨号后不过几秒，电话就被接通，程轶没急着说话，江淮显然没有怀疑，散漫的开口，“怎么，想我了？”

    程轶讽刺的笑，江淮很快反应过来不对劲，“安枳，你在哪？”

    “她在我这呢。”

    江淮一瞬间反应过来是谁，冷冷的开口，“程轶。”

    “是我，江淮，你家姑娘挺软啊！”程轶坏笑着回他。

    “你妈！”江淮此时已经冲出家门，可他不知道他们在哪，也不确定安枳到底在不在他手上。

    “你好好掂量着，你现在骂我一句，她就得多遭份罪。”

    江淮怒吼出声，“让她接！”

    程轶冷笑，把手机贴过去，“说话！”安枳死死咬着嘴唇，瞪着他，他不耐烦地重复，“我特么让你说话！”

    江淮阖了阖眼，“够了，你别动她！地方。”

    程轶目的达到，报了个地址，安枳忍不住大喊，“江淮，你别过来！”

    程轶不理她，“你一个人。”随后，挂掉电话，关机。

    “你这又是何必呢？”程轶捏住她下巴，一字一句。

    “程轶，你已经违法了。”

    “老子又不是没进去过！”

    也就十分钟，江淮已经出现在胡同口。

    “呦，这么快啊！”程轶正靠着墙抽烟。

    江淮看到安枳靠在角落，身上带着伤，他的戾气挡都挡不住，“你特么是人吗？”

    程轶眨了眨眼，没搭话。

    江淮靠近安枳，“别怕，我来了。”

    “不是说了你不让你来吗？”安枳声音软软的，带着哭腔，不知是因为着急还是疼。

    “小孩，这回，我可能要违反一下我们的约定了。”江淮一边说，一边抹掉安枳脸上的泥土，然后是胳膊，最后蹲下身子，半跪着给她擦干净。

    “啧，怎么没见你给我跪过？”程轶看着两个人，开口。

    “谁会给狗下跪？”江淮没看他。

    “你特么嘴挺硬，还觉得今天能走？”

    江淮站起来，“让她先走。”

    “做梦。”程轶一脚踹过去，疼痛在江淮腹部蔓延开来，他后退几步，安枳立刻上前扶住他，想挡在他面前，被他握着手腕扯到身后。

    “你们想搞我，我奉陪，跟她没关系。”

    “谁说我们只想搞你啊？”程轶笑的声音越来越大，江淮身侧的拳头狠狠攥紧。

    江淮喉结滚了下，转身，把外套脱下来兜头盖在安枳身上，遮住她的视线，轻声道，“不许偷看。”而后把她两只手都拿上来捂住耳朵。

    做完这些，他猛地转过身，不加犹豫，直接抡起拳头砸过去，随后便是拳拳到肉的搏击声和不堪入耳的谩骂，有好几次安枳感受到压迫感袭来，随后就被隔开，直到周遭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几声哀嚎。

    江淮缓了片刻，走过去打横抱起安枳离开小胡同。

    大街上的灯光已经亮起来了，江淮抱着安枳来到药店，“你坐在这等我一下，我去买药。”

    “嗯。”

    江淮到柜台拿了碘酒棉签纱布和冰宝贴，“有没有消肿的？”

    “这个喷雾就可以。”

    “医用湿巾拿两包。”

    回来的时候，安枳正坐在椅子上出神，安枳膝盖和手肘上的伤是被磕破的，血出的不少，江淮走过去坐下，把外套取下来搭在椅子上，抽出湿巾给小姑娘擦干净。

    江淮小心翼翼的给她涂了碘酒，贴好纱布贴，给淤血变肿的地方喷了喷雾，整个过程他都是沉默的，最后就差安枳脸上的伤。

    程轶没留余地，安枳清丽的小脸上有若隐若现的红痕，嘴角还破了，江淮轻叹，“疼吗？”

    “疼。”不问还好，这一问，安枳眼眶里的泪水直接流了下来，江淮手忙脚乱的给她擦，“别哭了，我给你上药。”

    “可是，你也受伤了……”安枳指着江淮脸上的伤，他肤色白，伤痕格外明显，鼻梁上伤口的血已经凝固了，嘴角和眼角都是淤青，看着触目惊心，衣服盖着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还有多少，他这伤，比安枳的严重很多。

    “没事，我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你还流血了。”

    江淮哭笑不得，“你不会是因为我的伤才哭的吧？”

    安枳没说话，江淮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头，“我没事，不是什么大伤，养两天就好了。”

    说完，他拿起棉签给安枳嘴角上药，趁他拿开的时候，安枳小声问道，“我现在是不是特别丑？”

    “不丑。”

    回答完，江淮继续刚才的动作，等他再拿开，安枳又问，“你打架好像很厉害？”

    “我也很抗揍。”

    上完药，江淮给她贴好创可贴。

    “吃饭喝水都小心点。”

    “你的伤……”

    “我回去自己弄，走吧，送你回家。”江淮站起来。

    “可是你还有话说。”安枳抬起头仰视他。

    江淮被她盯了一会儿，还是败下阵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