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宋:从积攒好感开始直捣黄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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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丧钟鸣——在医馆的状元郎

    正逢秋雨时节,代表大晴天的明媚阳光根本没持续多久,很快天色又变得灰蒙蒙,随后下一场雨水又紧接着到来。

    雨幕如帘,敲打着和州城的石板路,滴落在斑驳的青砖瓦檐上,形成一曲古老的交响乐。

    赵瑗打着布伞,踏着湿润的石板路,在雨中直奔城中的医馆而去。

    他此行的目的很明确——看望正在医馆里养病的张孝祥。

    正是这位大宋绍兴二十四年的廷试新科状元,被贬谪到和州的中书舍人,为他赵瑗找来了李显忠这样的能人,更是冒着生命危险强渡大雨滂沱、浪潮汹涌的长江,为他带来最关键的敌军情报。

    此战能够胜利,张孝祥功不可没。

    现在战事告一段落,医馆的大夫又来告知他说这位状元郎醒了,那他赵瑗自然就有义务来看看这位大功臣。

    这次也算是二人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上次那个雨夜虽说是初次见面,但那时这位状元郎因为长时间淋雨得了重病已然意识不清,双方根本就没说话,而现在此人才是清醒的。

    轻轻推开医馆的大门,赵瑗走将进去,眼前的一幕却让他震惊万分。

    只见张孝祥此时正倚靠在床头,借着窗外那仅有的灰蒙蒙的光线,看着手中的一本书。

    他是那般凝神聚精地埋首于阅读当中,仿佛忘却了病痛,忘却了身上缠着的多处糊满药糊的绷带,只顾着面前的书中世界,如同身处于漩涡中一般,不曾出来,也不肯停下。

    如此专注,自然也没注意到已经站在他不远处的赵瑗。

    一时间,赵瑗仿佛回到了自己未穿越前在大学读书的情景,在清晨大部分人还赖在床上的时候,在夜晚大部分人嘻哈玩乐的时候,总有那么些个逆行者,他们起早贪黑,抢在最前面进入图书馆读书,一直到深夜才返回。

    而这些人往往也是排名最前面的那一批人。

    在张孝祥的身上,赵瑗看到了那些人的影子。

    一时间,他也是懂了。

    怪不得此人能够在普遍“五十少进士,三十老明经”的科举考试中以二十三岁这个极为年轻的年龄拿到进士状元,就冲着这份毅力,哪怕是换做后世的很多学霸来,恐怕也是自愧不如。

    张孝祥虽然看起来身体孱弱,脸色苍白,但这种对读书、对知识的热爱却带给了他内在的力量,造就了他的绅士气质和才华横溢。

    这种气质在赵瑗进门看到此人的第一眼,就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赵瑗不忍打扰,索性悄悄寻来一把椅子,坐到了附近,静静等待张孝祥从书中的世界里出来。

    赵瑗不知等了多久,期间有左右进来见状有些恼怒地准备叫张孝祥,都被赵瑗给阻止了。

    然后他就把左右都赶了出去,还要求他们拦住其他前来打扰的人。

    直到赵瑗坐在椅子上都有些犯困了,那看书看到入神的张孝祥才因为有些口渴而抬起头来准备喝些水,然后两人的目光就对上了。

    霎时间房间内变得极为安静,鸦雀无声,甚至可以说此时要是在地上掉根针,那声音都可以听见。

    旋即躺在床上张孝祥顿时慌乱起来,赶紧下床对着赵瑗就要跪拜道歉。

    赵瑗怎么可能让病人给自己下跪行礼,他赶紧起身就扶住了这位还在养病的状元郎。

    即便如此,张孝祥口中依然道歉声不停:“郡,郡王,我刚才看书入了神,不知您,您来了……”

    “哈哈,无妨,”赵瑗笑着摆了摆手,扶着对方在床上躺好,然后把椅子搬到床边坐下,打趣道,“你可是新科状元,拯救我和州的大英雄,未来还要成为我大宋的国之栋梁,你这喉咙可不能结巴啊!”

    “多谢郡王宽恕,”张孝祥对着赵瑗拱手道,但旋即他的话语声突然开始扭捏起来,“郡王,在下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其实,其实是有我个人的私心在里面的。”

    “说来。”赵瑗点了点头。

    其实张孝祥这话一出,赵瑗才想通许多关节,这也在他的意料之内。

    毕竟他和这位状元郎素昧平生、素不相识,双方之间一不认识、二没好感的,为啥对方就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跑来通知他军情呢?

    这根本就不合理。

    赵瑗自认自己也没有那么高的魅力值,要知道在系统实力数据面板上,他赵瑗的魅力值和敏捷值一样,都仅仅为1罢了。

    总不能是朴素的爱国情怀吧,对方因为他赵瑗在江北抗金而被感动了,所以愿意如此?

    可能确实有那么一点点,但张孝祥也不是老百姓,他人在临安城,在那个被重重封锁消息的地方,他对这里的事情根本就了解不到,也根本就感受不到这份感动。

    现在对方告诉他赵瑗,是有求于自己后,反倒让赵瑗有些心安了。

    见到赵瑗同意自己说明自己的所求,张孝祥顿时激动了,他立刻就要下床跪拜,却被赵瑗硬是给摁在床上。

    于是他只好在床上说道:“郡王,秦桧那贼厮把持朝政,其党羽董德元在朝堂上公然排挤正直的郑仲熊郑相公,在下不过为其说了几句公道话,转头秦桧的党羽和姻亲、知临安府兼权户部侍郎曹泳就带头诬告我父亲,把我父亲给下狱了。”

    赵瑗皱眉,示意张孝祥继续说。

    “秦桧本身与我不睦,因为是我抢了他孙子秦埙的状元,”张孝祥道,“而曹泳此人,更是在我考了状元之后心生拉拢之心,想要把他自家女子嫁给我为妻,但一来我已经有心爱之人,二来我不愿和曹泳这等‘秦贼逆党’为伍,因此我没有回应对方的提亲。”

    “做得不错。”赵瑗赞许地点了点头。

    “然后曹泳拿着御史都监汪彻所写的弹文,诬告我和我父亲,官家本身不愿意,但秦贼势大,最终他们把我贬官到和州九江做了一个从八品的县丞,把我父亲留下准备秋后问斩!”张孝祥说着说着,竟是有了哭腔,“而这还郑相公帮了我一把才有的结果!”

    张孝祥哽咽道:“我现在人微言轻,父亲陷入贼手,好友范至能(范成大)、虞彬甫(虞允文)、杨廷秀(杨万里)三位点醒了我,说是在和州的您是朝中唯一一个能够与秦贼正面对抗的,只有寻得您的帮助,我才能救回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