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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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狰

    凌晨四点,倒计时:6

    禹天将失去知觉的酒鬼丢进巷子里,理了理从他身上扒下的黑色冲锋衣。

    他现在需要掩人耳目,换一身衣服便是最好的选择,所以他就顺手和这位幸运儿交换了衣服。冲锋衣上酒味相当的重,但是禹天并没有嫌弃,比这还糟糕的味道他都忍受过。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掉下来的黑锅啪一下掉在了自己的头上,而且是怎么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禹天离开街道,向着河边走去。

    自己前几天还是人人尊敬的人间行走,突然就变成个人人喊打的落水狗了,最关键的是自己连这途中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这也是那白衣男子所谓的游戏中的一部分吗?

    也许是,不过就现在协会的表现来说:

    这协会,确实不靠谱。

    禹天盘坐在河边,取下包里的澄心将其放在自己的双腿上,一边沉思一边轻抚其刀身。

    自己如果再不拿出反制之策,迟早会在白衣男子所操控的局里越来越被动,然后慢性死亡。

    那么,该怎么做呢?

    他的视线慢慢地抬升,随后停留在了远处那直指苍穹的辉井大厦上。

    “仁爱,他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你们协会突然与我敌对呢?”

    ………

    七天酒店。

    “叮叮。”

    迎客铃响起,坐在前台的接待员小姐有些慵懒地打量着走进来的三人。

    走在中间的女人面容俏丽,身材高挑,一身带着雨水的黑色皮衣让其平添了几分成熟韵味。左侧的男人孔武有力,长得有些五大三粗,还剩下一个提着大号行李箱的小孩……不,是侏儒?

    接待员小姐眉头微挑,真实新奇的客人组合,现在的富婆玩的这么花吗?

    “请问还有其他套间了吗?”

    男人随意地抹了抹脸上的雨水,问到。

    “还剩一间总统套房,401。”

    “也就是说其他的房间都住满了?”

    “是的,先生。”

    “那我们就住401吧。”

    “好的,请出示您的身份证。”

    “邱创先生,是吗。”

    “嗯。”

    “邱先生,这是您的房卡,请收好。”

    “好。”

    壁虎拿过房卡,一巴掌拍在侏儒的背上。

    “小不点我们走。”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喊我小不点,我就把你煲成壁虎汤。”

    “得了,开开玩笑都不懂?你这家伙真没幽默细胞。”

    “犰狳,你来评评理······”

    “我不想评理,我只知道你们如果继续吵,任务完成不了的话,缺的报酬我从你们身上扣。”

    犰狳的眼神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看起来她对这二人并没有太多情感。

    “犰狳大姐头真是高冷啊……”

    壁虎的双手一摊,耸肩道。

    “扫兴哉扫兴哉。”

    鹬鸵撅了撅嘴唇,摇头晃脑道。

    三人就这么吵吵闹闹地走进401间。

    鹬鸵将行李箱轰隆一声丢在地上,熟练地打开,然后开始在里面挑挑拣拣。

    “这个要用,这个不要用……”

    “犰狳,你说这行走真的能被咱三拿捏住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犰狳斜了一眼发问的壁虎。

    “唉,感觉不咋自信呢,头儿说了这行走这会已经在410睡下了,我们动手能十拿九稳,但……”

    “闭上你的嘴,一个行走而已,你怕什么?”

    “就是因为是行走才怕啊···全球总共才七个行走······”

    壁虎委屈巴巴地说道。

    犰狳看着这么壮的汉子在自己面前畏畏缩缩的样子,登时气不打一出来,刚准备开口,一直在箱子旁挑拣的鹬鸵开口阴阳怪气道:

    “你看看,你看看,这么大个子心气胆儿还没我这侏儒高呢。”

    “一个行走,再牛逼还能起死复生不成?”

    “我估摸不成。”

    壁虎回道。

    “那不就行了,你小子这自愈力跟起死复生有区别吗?”

    “好像没有。”

    “那你不就比那什么行走牛逼了?”

    “也对啊,嘿你小子,鹬鸵你还真是个天才。”壁虎闻言大笑起来,刚才的畏缩之态荡然无存。

    犰狳看着面前的二人,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真是无法想象,就他们三这看起来不靠谱到没边的组合,居然也能在“枭”这个鼎鼎大名的地下杀手组织里混出个九凶之一的名头。

    真不知道该说是他们强,还是枭的整体实力太弱。

    嗡,嗡。

    皮衣口袋震动,犰狳示意二人噤声,随后拿出手机接听了电话。

    “哪位。”

    “有人要我转告一个叫狰的小组,说目标在来酒店的途中被截胡了,他让你们见机行事。”

    “好的。”

    嘟嘟。

    电话被挂断。

    犰狳看了眼手机,来电没有归属地,估计是虚拟号码。

    “枭那边来信息了,说目标被截胡了,让我们见机行事。”

    壁虎闻言两眼一瞪:

    “截胡?那咱不是白来啦?”

    犰狳望向一脸阴沉的鹬鸵,问道:“你呢,怎么看。”

    鹬鸵闻言摇头道:“我们不走。”

    “为什么?”

    “目标被截胡,代表有其他人想要对行走动手,他们想抢功,但大概率是无功而返。”

    “若是成功了呢?”

    壁虎突兀地问道。

    “那我们就算走也是无用功。”鹬鸵用看白痴的眼神瞥了眼壁虎,继续道:“只要那截胡的人无功而返,那行走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能当行走的,没有孬种,就是那个懒到出名的怠惰,也不是那种吃闷亏的冤家。”

    “犰狳,你不妨大胆地想一想,你如果是那行走,你会怎么做?”

    鹬鸵捻着下巴上的小胡茬,看向了犰狳。

    犰狳闻言,眯了眯眼道:“刨根问底,血债血偿。”

    “大差不差。”鹬鸵点头回道:“按照现在这个架势,连A级通缉令都给他整出来了,他没理由不怀疑协会。”

    “既然怀疑协会,那他一定会对这个协会预定的酒店房间抱有同等程度的怀疑,这就代表,他一定会自己回到酒店。”

    “我不理解,这不是狼入虎口吗?”

    壁虎困惑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那行走必然明白这个道理,他想在这场对弈中翻盘,这里就是关键点。”

    “合着咱变成翻盘点了呗。”壁虎躺在床上,全然不顾身上的潮湿。

    “如果他够聪明,就会自己跳进咱们的嘴里,所以,准备吧。”

    犰狳闻言点了点头,对着躺着的壁虎道:“鹬鸵分析的没有问题,布置吧。”

    “我有什么要准备的?我只负责打架……”

    “来帮我一起布置啊你这白痴!”鹬鸵毫不客气地骂道。

    ……

    上午六点十三分

    “嗯哼嗯哼。”

    络腮胡子打着伞,在十字路口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他的视线看起来游离随意,但却始终围绕着左侧的垃圾堆旁躺着的几个流浪汉。

    终于,其中一名穿着大衣的流浪汉站起身,眼神鬼鬼祟祟地扫了眼四周,随后便向着巷子深处走去。

    络腮胡子打着伞跟了上去。

    巷子里面黑的一塌糊涂,络腮胡子警惕地缓步向深处靠去。

    里面没有光照,刺鼻的酒味与腥臊味糅合在一起,恶心的气味让他的胡子歪了歪。

    但他的眼神却仍然警惕的地看着里面那模糊的身影。

    那流浪汉似乎在用手打磨着什么。

    该死,他在磨刀!

    络腮胡子立即丢掉伞大步向前,一脚踢飞了面前的流浪汉,将其按在地上。

    “你杀了老赵头?”

    “什么老赵头,我什么都没干啊!”

    那流浪汉一脸惊慌失措地捂住下体,蜷缩在潮湿的地面上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络腮胡子道。

    络腮胡子上下扫了眼被其按倒在地的衣衫不整的流浪汉,暗道晦气,甩手将其像丢皮球一样扔开。

    抓错人了。

    随后他提起伞拿出手机拨打起来。

    嘟。

    电话立即被接通。

    “段良!你他妈骗我!”

    “不是我骗你,是那个行走警惕性很高,衣服早就被他掉包了。”电话那头传来慵懒的回复。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让我等这么久?”

    “我说我想耍你玩玩,你信吗?”

    段良的回复依旧如此懒散。

    “老子去把你那酒吧砸了你信吗?”

    “哎呀我好怕啊,求你别砸我的酒吧啊,不然我可就没地方去了呢,到时候就要像一只小老鼠一样躲在下水道苟活了呢,你说对吧。”

    络腮胡子感觉自己的头要气炸了。

    “好了不逗你了,我的确是没想告诉你,因为我到目前为止自己都不知道这行走去哪里了,他在凌晨的时候突破了警方和协会的包围圈,然后就不知所踪了。”

    “死了?”

    “死了都算好的了,问题就是他没死,现在他就像一只带着致命病毒的老鼠似的找到了一大片废墟,定位定不到,监控也看不到,冷不丁给你来一口你还得躺。”

    “那现在该怎么办?”

    “你问我?我的回答是:静观其变。”

    段良喝了一口酒,随后继续漫不经心道:

    “他没有出逃兴华市,这就代表他不可能一直都闹不出大动静,A级通缉令的含金量在那,他肯定躲不了多久……”

    “让警方来杀他,那要我干什么?”络腮胡子嚷嚷道:

    “老子要亲手把他杀了,他杀了老赵头,我就得杀他,交给协会他们处理我他妈就是不同意!”

    “你这直脑筋……”

    “段良你他妈闭嘴,我知道你想查肯定能查出他的位置,你要是不帮,你就是陷我于不义,到时候我……”

    “行行行,帮你,帮你好了吧,别搞的这么苦大仇深的。”

    段良用幽怨的语气回道,随后又像是自言自语道:

    “害,就是可怜了这幅皮囊喽。”

    片刻之后,段良的声音严肃起来:

    “给我一个小时,现在你把手机关机,一小时后再开机,我会主动把位置发给你。”

    “要一个小时?”

    “废话,你以为夏国的卫星是那么好黑的?”

    “行,我等!”

    络腮胡子咬牙回道,就在他打算挂断电话的时候,异变陡生。

    远处的某个地方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哀嚎。

    凄惨。

    无助。

    怨恨。

    无数种情绪瞬间涌入络腮胡子的头里,连绵不绝的哀嚎让他的心脏都跟随着震动。

    “你那里什么动静?”

    段良似乎是听到了这头的噪音,警觉道:

    “喂?”

    “该死的,老胡子你人呢?”

    电话那头沉默半晌后,才响起络腮胡子那阴冷的声音:

    “我想你不需要大费周章了,段良。”

    “什么?你那里发生什么事了?快说。”

    暴雨之中,远处被灰色雨幕笼罩的大楼中央,一个巨大的红色物体从玻璃中以及其缓慢的速度涌出,像一颗肿瘤一样攀附在大楼的外表。

    它像是具有自己的生命一样不断蠕动,每一次蠕动都会发出一阵震人心魄的哀嚎。

    “我已经找到那个行走的位置了。”

    “那你行动吧。”

    “嗯。”

    络腮胡子挂断电话,拍了拍一旁看戏的路人的肩膀,问道:“兄弟,你知道那栋楼是干嘛用的吗?”

    “那是个酒店吧,好像是叫······七天酒店来着?”

    路人用狐疑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怪怪的壮汉。

    “哦哦,谢了兄弟。”

    络腮胡子说罢,挑了旁边一个等红绿灯的轿车,一拳砸碎窗户,丝毫不在意刚才那路人眼珠子恨不得瞪出来的表情说道:“你有两个选择,自己出来,车借我用;自己被迫出来,车送给我。”

    车主的表情和刚才的路人差不了多少,于是络腮胡子就当这车主默认了自己给出的第二选择,大手一抓,把车主从车窗里拽出来,然后自己打开车门走进车里一骑绝尘。

    “他,他是什么人?”

    惊魂未定的车主看着旁边的路人问道。

    “我?我不到啊,倒是你,车都被抢走了,你赶紧报警啊!”

    “哦,对,对,报警,报警!”

    车主慌慌张张地从兜里掏出手机,却因为紧张而掉在路边的水塘里。

    二人就这么盯着这个在水塘里潜水的手机沉默了几秒。

    晌久,车主尴尬地抬头望着一脸无语的路人道:“大哥,手机借我报个警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