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继续往东，威玛等人跟着河流穿过峡谷，一系列从明月山脉而来的支流不断汇集，地势变得越来越低，而河流也愈发湍急。

    “洪歌城就是建立在这些支流的交汇处，来自明月山脉的溪水到了这里形成了气势恢宏的山洪，并且形成了一系列的湖泊，这些水是天然的护城河巩卫着这座城市，同样也滋养了田地，养育了这里的百姓。”欧森向威玛介绍着这座被河流和湖泊包裹的地方。

    “这里的河流最终会流向东边的狭海吗？”雅西娜问道。

    “当然，河水会一直往东流到心宿城的地界，然后进入海里。”

    “那么船只可以通航吗？”雅西娜对洪歌城的了解止于书本，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里。

    “别忘了咱们这可是多山的谷地，地势往往高低不一，一些撑蒿船会在沿江的市镇买卖一些时蔬和江鱼，但无法深入太多，这里的江流湍急且水浅，就连铁民的长船也无法翻越。”

    顺着河流的方向，威玛最终在东边的地平线看到了洪歌城，它的外墙绝不算厚实，但护城河的宽度恐怕冠绝七国，当贝尔摩伯爵烧掉桥梁时，即使有一万名士兵也只能在这里望河兴叹。

    城外则散落着农田和居民的住所，这些人造物大都沿河而建，威玛看见一些农妇在河边洗衣服，农夫在建设灌溉的沟渠，甚至还有一些水车磨坊矗立着。

    “是欧森，他回来了！”一些孩童看到他兴奋的大喊，上前与他玩耍，而他们的母亲则带着嫌弃的目光看着欧森，勒令其孩子回家，同时也用好奇的窥视着威玛他们。

    “看起来你不太受大人们的欢迎啊。”威玛对欧森说。

    “洪歌城虽然不算什么穷乡僻壤但也不是什么七国的大都市，这里的传统观念很重，而在他们眼里我是头发里的跳蚤，无论在哪都会有几个我这样的家伙蹦哒着，可以忍受但很难遭人喜欢。”欧森吹了声口哨，把一些山上的坚果分给孩子们，雅西娜也抓了一把。

    “什么意思？你这样的家伙是指什么？”威玛不解的问。

    “原来我没告诉你们吗？虽然我是现在的猎人欧森，未来的欧森爵士，但这里的人只叫我欧森·石东。”欧森张开大嘴咬开了一个坚果。

    “也就是说，我是一个私生子，婚外交媾的产物，不被诸神祝福的野种，恐怕在未来我当了骑士，他们也不会叫我欧森爵士，而是叫我‘私生子骑士’。”欧森毫不在意的说。

    “我不明白，你不是说你的父亲在等你回家吗？”

    “怎么？你觉得私生子就没有爹妈了吗?那你妹妹是怎么来的？”眼见雅西娜脸色一变，欧森哈哈大笑。“别在意小妹妹，我之前说过我的鼻子很灵，你有和我类似的气息——某种私生子的气息。”

    “你到底是如何看出来的。”威玛直直看着他。

    “别那么盯着我嘛，真是可怕。”欧森摆摆手。

    “其实很简单，在我见过的人中基本都可以分为三种类型：长子、次子和私生子，很少有例外。”

    “我不是私生子。”雅西娜说。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不是，这就是我们相像的地方，但记住小女孩，无论我们承不承认，这个世界都不会忘记你的身份。”欧森看向威玛。“所以青铜老弟，好好保护你的妹妹吧，我可以看出你没有用看私生子的眼光看你妹妹。”

    “你的父亲呢？”威玛听见自己问。“你的父亲怎么看待你？”

    “哦！你是说老人！”欧森笑了，那是目前为止威玛眼中他最顺眼的笑。“他不让我们叫他父亲，也不告诉我们他的名字，所以我也无法冠以他的姓氏，也只好称呼他为老人。”

    “至于他怎么看待我，因为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所以至少不会被他看做自己的私生子。”

    “他是一位修士？”威玛问道，只有修士才会收养孤儿，将他们献给七神，男人成为修士，女人则成为静默修女。

    “他是一名骑士，或者说至少曾经是，我之所以想当骑士就是因为他。”

    “他是在七年前来到这里的，据说这里是他的故乡，当时劳勃起义刚刚结束，很多人成为战争孤儿，老人便收养了我们，在教会我们一门谋生的手段后又在我们成年前把我们统统赶走。”

    “他是在一个洪歌城中一个妓院附近的泥巴窝捡到我的，那个时候我才八九岁。”欧森不厌其烦的说。

    “听起来你也马上满16岁成人了，这意味着你马上就要被他赶走了。”威玛说。

    “我是家里最后一个孩子，他们要么坐着撑蒿船，要么就是骑着驴离开了这里，老人不允许他们留在洪歌城，我还有一个弟弟本来还和我们在一起，但上个月他在替贝尔摩大人放羊时失踪了，这样家里就只剩我和老人。”

    “但我是不会放着老人一个人不管的，他年纪大了，做不了太多打捞的工作了，我在离开之前必须为他留一份足够的钱让他搬进城中的宅子，最好还能找一个女佣啥的。”

    “你是说打捞？那是什么工作？还有你说的这个老人到底住哪里，已经要到村落的尽头了。”威玛问道。

    “不要太着急嘛，青铜弟弟，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他们来到河流的下游，村落逐渐远离，他们来到一个河间峡谷，在那里，河道逐渐收缩变窄，这使得河水变得格外凶猛，它们裹挟着来自上游的怒吼拍击在岩石上，发出空灵而深远的声音。

    “这就是为什么这里叫洪歌城，由山洪演奏的歌，我们的家就在那里。”欧森指着一旁的木屋对威玛说，那栋小房子上布满了各种抄网和拦网，恐怕寻常渔家也不需要那么多的网。

    “住在这里耳朵一定不好使。”威玛评价道。

    “习惯就好，它的声音也不总是那么大，至少在冬天不会。”

    “这里的河道那么窄，水量又那么大，会有很多来自上游的垃圾堆积在这里，按理来说整个河谷都会变成一个湖泊。”雅西娜说。

    “确实是这样，在老人来到这里之前，洪歌城的贝尔摩大人会让农民在冬天河水枯竭时，在冰冷的湖面上疏通河床，以确保来年开春不会爆发洪水。”

    “但在老人来到之后就不需要这样了，在这七年里他每天都在这里打捞堆积在河床的东西，大都是是一些烂木泥沙，但偶尔也能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在平时，他主要靠捕鱼、种地和打猎养活我们，我从未见过像他那么精力充沛的人。”

    “我想贝尔摩大人一定很感谢这位老人吧。”毕竟他既收养了遗孤，又替他省去了一个大麻烦。

    “是啊，贝尔摩大人可感谢我们了，虽然我至今一个来自他的铜板也没看到，而上游的居民觉得老人是个怪人，不肯靠近我们，就算我们自诩是老人的嫡子，但他们还是统统把我们看成怪人和他的野种小孩。”

    一个建在洪水旁的孤儿院？真有意思，威玛更加好奇那木屋里是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