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向群星与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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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前奏

    哪怕在卧室门口也要布下陷阱,是最优秀的猎人在森林里求生的秘诀。

    只可惜,七老八十上了年纪的老人们从未想过稀松平常的夜里会有一个帮派的头目摸黑闯进自己家里。

    涂劳把开锁器收回了口袋里,这种小物件他从不离身,只是没想到真有还能用上的一天。

    防弹玻璃,防弹门,只要遭到恶意的破坏和冲撞便会二次锁死,同时发出警报,方圆两公里都能听得见。

    只可惜,门上的锁并不是多稀奇的东西,也没人会把日常需要打开关闭的大门换上金库的锁。

    一个,两个……

    事情顺利得涂劳想笑,只要撬锁、踮着脚步找到已经入睡的老人,瞄准脖子用力一捏。

    从第一户走到现在,涂劳甚至放弃了计数,他只需要确保每户人家都被造访过就好。

    路上倒是也碰上过个别起夜或是没睡的,但是即便清醒,这些人也难以察觉刻意潜行的杀人老手。

    有的长辈独身一人,有的宅子里住着几个年轻的姑娘,有的则是老夫老妻,只有三四个显然是一家子住在一起的。

    多幸福啊,身居高位,衣食无忧。

    有些感叹的涂劳放下了一个年轻人,对方看着二十出头,人高马大的,显然是从小不缺营养。

    只是空有一身肌肉,这些从小被保护得很好的年轻人只接受过基本的力量训练,对格斗堪称一窍不通。

    甚至有些常识的匮乏:看见涂劳的第一反应是攻击,而不是立刻逃走求救。

    夜色愈发浓厚,正当车里的羊千的兴奋劲都有些褪去,开始感到瞌睡的时候,涂劳终于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捏的我手都酸了。”

    “杀了几个?啊,算了,你肯定没数。”折戬摆了摆手,“都灭口了吗?”

    涂劳愣了一下,“除了当家的一家三口,剩下的没必要杀吧。”

    对自己人总是上纲上线,对无辜的路人反而经常抱有仁慈,这就是折戬印象里的涂劳,一个自私又虚伪的人渣,总是在伤害身边的人之后做些道貌岸然的事,来弥补心里那点愧疚感。

    “确实不是什么大事。”折戬重新发动了车子,“羊千去看了一眼,祭墨在地牢门口停了一会又走了。”

    差点让长辈们害死的祭墨看在天使的份上没把这些人都宰了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让他半夜替这些人看大牢就不现实了。

    在确认了没有追兵跟过来之后,祭墨直接回到了榕树下接着祈福。

    幸运的是,医疗室位于榕树北面,地牢位于西南,而他们此时所在的居住区则是位于东南。

    从这里到地牢并不需要经过中心处的榕树,他们无需碰上祭墨。

    一路畅通无阻,折戬直接把车子停到了地牢附近。

    “羊千,开始准备吧。”说完,他又看向了涂劳,“我去把狐重楼带出来,你去把地牢里的人都放出来。嗯,有战斗力的再放出来。”

    那些单纯被抓到这里的普通人如果卷进混乱之中,只会死得更快。不,或许就算让他们继续在牢笼里也不一定能活下去……

    脑子里乱糟糟的折戬深吸了一口气,“别愣着了,二位,我们马上就要做到整个阳辉没人能做到的事了——一把火送走池地食死徒。动起来,快!”

    脱了上衣的羊千在路边的草丛里盘腿坐下,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开始酝酿起什么。

    折戬则是和涂劳一道,气定神闲地走进了地牢,门口的门卫刚要打招呼,寒光一闪,重戟已经把人头削下。

    这都不是一言不合就动手,涂劳看着面容紧绷的折戬,皱了皱眉头,“至于直接杀吗?”

    “我再强调一遍,涂劳。”折戬没有回头,提着重戟继续朝深处走去,“在这的每一个人都死不足惜。”

    短暂的沉默后,折戬又开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包括我。”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两人不再交流,顺着定位的指示,在深处的囚室里找到了狐重楼。

    断手断脚的男人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完全没有挣扎的意图。

    “我把他背出去。等到时机成熟,你就把这的犯人全放出去。”

    涂劳盯着折戬,重复了一遍,“时机成熟?”

    被盯着看的折戬侧过了头,没和涂劳对视,只是也重复了一遍,“对,时机成熟。”

    没再问什么是时机成熟,也没再问折戬到底在瞒着什么,涂劳沉默地点了点头,应下了任务。

    与此同时,榕树下的祭墨结束了今天的祈祷,正准备回去休息的他突然想到了被送去医疗室的阡池远。

    那个狐重楼被绑回来了,如果动物社区的那帮牲口要抢,祭墨是懒得管的。

    至少这件事上,他不会给长辈们好脸色看。

    但是如果,如果,他们想顺便也把重伤的阡池远杀了呢?

    只靠一个游弃病,或许有可能护不住一个躺在病床上又没有战斗力的人。

    阡池远……不管怎么说,救了他一命。祭墨这样想着,脚下不由自主地便朝着北面走去,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正有两个护士紧张地看着自己。

    这都是食死徒从其他地方强行雇佣的护士,他们怕极了这里的大部分人,而总是带着僵硬笑容的祭墨更是看着吓人。

    “祭墨先生,您,您来找谁?”

    祭墨低吟了一声,即便他并未活化环境,他也不需要指路就能感知到阡池远那阴暗的灵质波动,两人实在是太熟悉了。

    “我自己去吧。”他扯出笑容,“不麻烦你们了。”

    护士微微颤抖着点点了头,接着低着下巴后退几步,转身飞快地迈着小碎步走远了。

    对天使毫无信仰的凡人,总是会下意识地恐惧这里的氛围,也会恐惧虔诚的狂信徒,他们身上带着天使那悲悯的气息,和凡人污浊的心可谓云泥之别。

    而阡池远呢?他并不信仰天使,也不信仰【黑灯】源头的【夜陶】,他总是带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这也是祭墨不喜欢阡池远、又没那么讨厌他的理由,他就像是一个基准,一个谁也不相信的、空白信仰的基准。

    “祭墨先生?”

    病床旁边守着的游弃病看到祭墨,立刻起身微微鞠躬,祭墨同样并不反感这个为了家室才为食死徒卖命的人。

    甚至可以说祭墨有那么一点点羡慕他,至少游弃病曾经享受过真正的家庭幸福,而时至今日也在为此努力。

    这样的人如果用同样的态度去追随天使,恐怕会比他还虔诚吧。

    “我在这守着吧。对了,你上次去研究中心是什么时候?”

    游弃病面色一暗,又立刻调整了过来,“十三天之前,祭墨先生。”

    十三天啊……长辈们又不让他去看自己的老婆孩子……

    想到这里,祭墨摆了摆手,“我记得你会换皮什么的,对吧?换我的皮,去研究中心看看老婆孩子吧。对了,别露馅了,要不然我还得应付那群老……应付长辈。”

    游弃病在原地愣了愣,重重一点头,为祭墨让出了椅子,恭恭敬敬地缓步离开了房间,关上了门。

    即便他有在压低脚步,祭墨也能听出每一步的激动和急迫。

    啊,祭墨突然一愣,忘问他之前都和谁交过手了。

    算了,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