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顾旸永远不会让人失望，可能他在一直等着陈姣，动作慢条斯理，直至会议室桌面的两端只剩二人。

    “顾总还有什么吩咐？”陈姣有些无奈，她知道顾旸似乎一直都有话说，只不过每次都强忍了回去，欲言又止的模样颇显得几分滑稽。

    自己在顾氏的工作已经到收尾阶段，去向已定，顾旸竭力想要挽回些什么却是无济于事，或许以后见面的机会都微乎其微，有些话只能现在说罢。

    “关于后天的产品发布会。”顾旸从桌上取出一份策划案，向陈姣走近的那段路莫名狭短，似乎三两步便可走完。

    他不忍关系就这般草草了之。

    “因为有CX的产品投入，有些具体功能和数据研发部那边并不算太透彻，数据也有些差距。”眼底泛起微略的落寞感，或许他应该学会接受了。

    身边有这么个温雅的人，自己竟然一直没有发掘到，直到他彻底将陈姣抛弃，才发现自己心里竟然放不下她，哪怕是自己主动提出。

    悔意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袭来，随后贯穿全身，那种无力感由大脑传送到身体各个组织器官，像是肌肉萎缩般，似乎下一秒就会瘫倒在地。

    “所以顾总想要CX在发布会上进行讲解？”陈姣领悟到顾旸言语间的意思，但顾氏的研发部也不是泛泛之辈，数据只能说相差无几。

    从一方面来讲，陈姣完全没必要出场，那些记者只会根据公布的数据来进行编制，至于产品性能只能听由一些博主测评来判断。

    既然断，那理所应该要断得干干净净，至少陈姣是这么想的。她不理解为什么这么久忘不掉一个人，难道不应该是损失最大的那个人才会刻骨铭心吗？

    顾旸为何一直失魂落魄到似乎他才是那个受害者……

    “嗯，我知道了，如果有需要我会上台的。”

    本着职业操守的初衷，陈姣应下了顾旸的请求，就当是自己做事做全套，也当是自己彻底向社会宣告自己与顾氏解约吧。

    她已经学会不在工作中掺杂自己的情绪，只要投入工作中，陈姣就能全神贯注。

    没去刻意准备发布会的内容，那些产品陈姣都经由陈姣一一检验，早已烂熟于心，无论问什么都对答如流。

    只不过对某些一窍不通只为来博取热点的媒体，陈姣只觉着没什么存在的必要。

    发布会前期的内容称得上尽善尽美，研发部的介绍足够详尽，陈姣如果去分析也是从专业角度去更深层次的解剖，能听懂的根本没几个人，无疑是对牛弹琴。

    “关于产品内容，各位有什么问题可以进行提问。”陈姣将选择权交给台下的记者，但心底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台下的记者议论纷纷，直觉告诉陈姣，会有自己不愿面对的问题。

    结果确实如陈姣所想，自己指定记者后，不出意外的没有询问关于产品内容的问题。

    此前陈姣频频登上热搜，如今登台介绍，对一些媒体来说，无疑是能够炸出爆款新闻的机遇，自然不愿意轻易放过。

    “陈姣女士，可能我问的问题与产品没太多联系，但与发布会倒是贴合很多，如果不方便您可以拒绝回答。”记者先发制人，语言犀利下同样给陈姣留有情面，让她能够全身而退。

    深吸口气，不动声色的鼻息来缓解自己的紧张，“请问。”

    “关于同伊诺公司的剽窃风波，现在还有很多质疑的声音，对CX的能力已经你的领导持怀疑态度，这方面您怎么看？”问题倒不算太过于敏感，在陈姣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短暂迟疑了片刻，陈姣组织好语言，环视遍台下翘首以待的记者，言之有序，“对这件事，我一直没有正面回复过，也都是顾氏的公关来向外界传达。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各位，产品设计是CX率先研发出的，至于伊诺公司是如何得到的，我们的保密协议虽然是口头的，我不方便透露，可以说的是，哪怕伊诺有产品数据以及设计图纸，他们也难以真正投入研发批量生产，这个技术领先伊诺至少三年！”

    这是陈姣憋在心底很久没说出的话，她从来不相信伊诺有这个实力，同样是对自己和CX的自信！

    她听得到台下掌声响动，甚至震耳欲聋。这一刻，陈姣的出面算是真正征服了这些媒体记者，不少人看到陈姣身上散发的自信与魅力。

    不知道掌声持续了多久，直至渐渐销声匿迹后，陈姣拍了拍话筒，向媒体说出自己最后一句话。

    “CX并不是没有法务，我们一直保留向造谣生事者起诉的权利，虽然我并不喜欢这么做。”微微鞠了一躬，陈姣算是松了口气。

    站直身后的一刻，某个倏忽间，陈姣看到后排人群里站着的身影，对上那双满含怨恨的眼神，陈姣才发现有些人永远不可能真正消停下来。

    自己一次次毫无底线的原谅丁姚，换来的确实她无限制的得寸进尺，她并不惧丁姚做什么，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任何事都理直气壮。

    或许是抓住陈姣话语的漏洞，接下来的记者向陈姣更深层次的研究泄露CX研究成果的消息。

    既然对顾旸承诺过，那陈姣必然会言出必行，不经自居从顾氏拿到的好处已经分发给了团队成员，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

    至于之后的问题，陈姣一一对答如流，思维逻辑清晰到最后记者都开始知难而退。

    第一次这么享受这种环境，陈姣发现在聚光灯下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难堪，甚至有着言无不尽的沉溺其间。

    不知晓多久后，当微缕阳光映射在背上，透过身着的白纱，柔暖的感觉袭来，丁姚才堪堪松开紧紧攥着的双拳。皮肤的刺痛感猛然发作，掌心留下不深不浅的扣印，微微泛着白。

    他看到顾旸全神贯入看着陈姣在台上侃侃而谈的模样，自己看来无趣的内容顾旸却乐在其中。

    方才陈姣那番话无疑是在点名自己，字字句句不离她，但勾勾点点都与自己密切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