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仙
繁体版

第十二章 聚散有时

    云州无奈地看着王阳吃得满嘴流油,说道:“你才被限制了一天吧,至于吗?”

    “不是一天,是一天又九个时辰!”他含糊不清地辩解道。

    云州啧啧两声,把几条鱼捡起来扇了下,一股鱼腥味扑鼻而来,让他有点不习惯。他默默地把鱼放回地上。

    “之前一直没有在意你问心的事情。一方面是因为觉得你确实需要问心这个过程磨炼一番,体悟修行的奇妙;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问心终究还是你自己想法上的转变,外人帮助始终有限。”

    “无妨。我师父也说了,实在不行在山里待个几十年,门派也不差这一人伙食。”

    云州对此倒是颇有感触。

    问心一境,外物相助几乎没有作用。而养一个人每天管饱,对于青山派来说确实不难。

    但是你这么理直气壮真的好吗?

    哦,好像我也是!

    “好了,吃了这顿再忍一忍就满三天了。届时自可任意行走。”

    “不,吃了这顿我就下山赶往八十三峰。上次是我没有准备,突然被禁用了传送,体力不够无法下山。这次我有备而来,岂会被区区几步路难倒?”

    云州哑然。

    “我去寻唐长老。”

    “师父在主宅。”

    “告辞!”

    长老居住的山峰其实并没有多少不同,只是多了一幢稍大的宅院,供他们日常使用。云州在此见到了唐平自。

    唐长老的修为早已浮灵圆满,周身气息盈满自溢,只是还缺了一线契机,迟迟没有踏天去。不过看他的模样并不着急,该是明白了其中要义,正一点点地渡过去。

    “王阳的心性已逐渐圆满,浮灵不远。”唐平自的本性灵光在云州来到峰内时便有所感知,自然知道他做了什么,“你现在什么修为了?”

    “浮灵七成左右。”对于他,云州并未隐瞒。

    唐平闻言沉默。稍许才有些感慨地说道:“我远不及矣!”

    寻常人十来天可能问心都还没过去,有些人却已走到浮灵的后半程。

    “说来还是青山派限制了你。若是在上宗那等地界,你或许已经踏天去。”

    云州闻言惭愧:“我不过是一个世俗凡人,若非青山派收容,至今还只是肉体凡胎,又哪里谈得上问心浮灵。”

    “我等修行最讲缘法,平素不忌言辞。你的天赋不需要否定,那道禁制就是最好的佐证。只是我们修为尚浅,一直没懂它是作何用处,你以后也该小心才是。”

    “多谢唐长老。”

    “嗯。你来是要离山了吧?掌门师兄昨日闭关,就不需再去打扰了。木牌给我便是。”

    云州拿出木牌,有些不舍,却还是递给了唐平自。

    他知道青山派一直担心他身上的因果,传他《踏天歌》已是仁至义尽。

    《踏天歌》本就广为流传,寻常人并不会据此联想到青山派。但木牌不同,这里面存着天神柱的一道气息,是最明显的青山派标志,他们绝不会让云州带走。

    唐长老收起木牌,叹道:“缘起缘灭,谁又说得清。木牌会一直留着,希望后会有期。”

    他招来一道天神柱的辉光,映射在云州身上。

    进山二十天,从一个修为尽失的“古人”到踏上属于这个时代的修行路,有些顺利却已是殊为不易。

    他走出世外落地的城中恰好有一个牙行老翁是青山派指点的寻徒之人,且好巧就看上了他;

    青山派中人始终对缘法抱有敬畏,甚至能一定程度上抵消他们对补天——这个据说为当世巅峰存在的畏惧。即使补天已有万年不出。

    还有这《踏天歌》!

    种种机缘,仿佛这个世界早已准备好了迎接他的出世,给他一种天命之人的错觉。

    就像当年的小师叔一样。

    只是当年那批人,可是一个不剩啊……

    云州在山外朝着青山派的方向躬身一拜。

    如果可以,他更喜欢待在山内,什么也不用顾虑,每日修行便是。

    朝看云起,暮随月明。所谓修行,恰如其分。

    但是丁远给他带来了三长老的消息,让他明白这个宗门里面,还是有人看他不舒服的。不舒服到即使看不见他,只要知道他还在门内,就足以让掌门示警。

    所以,他出来了。在门内也许还会让那人有所顾忌,而到了外边,他还有何理由不现身出来?

    身边的隐患,总要解决的。

    他微微垂首,掩去了目中的异彩。似乎担心的并不是自己的安危。

    云州的拳脚功夫不差,浮灵境中,这便是对敌的直观战力体现。但是对上一位踏天去的修士,是本质上的手段区别。

    从拾取第一点灵光开始浮灵,到外放修为足以自在腾空是为踏天去。修行路上的分水岭,往往宽阔到让人心生绝望。

    云州脚上如风,朝着渝州城赶去。其间几十里路,来时他的马匹跑了快一个时辰,如今灵光隐现,三刻钟足以。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能回到渝州城看看。

    只是还隔着两三里,遥遥地能看见城墙的模样,一个青簪黑发,面容深邃的道人踏天而来,让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云州,老夫等你多时了。”

    云州转身就跑,大声喊道:

    “三长老在此所为何事?”

    “门派附近,终究多有不便。但我料到你会到这渝州城来,所以先一步在此等候。云州,对付你,不用什么阴谋。”

    “我与长老并无仇怨,山上数日也不曾交集……”

    “但你身上因果太重!曾经也有一个这样的人,几乎为我等招来灭门之祸。门派已经承受不起这般磨难了。”

    “长老如今做的,何尝不是在加重因果。”

    “今日之事,不管结果如何,老夫都已叛出师门,和他们再无瓜葛。何况老夫行事,何须你来评说。”

    “长老为何断定我身上的问题会危害到青山派。”

    “有人敢赌,我不敢。云州,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云州险之又险地避开三长老的手刃:“如果我确定我的问题不会影响到青山派呢?”

    三长老并未动摇,冷漠地说道:“我不会相信你,我只相信我自己。”

    “那就是没得谈了?”

    “露出你的后手!在门内,还有长青保你,但在外面,让我看看,一个浮灵,你该如何逆行伐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