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难测，何尝不会有自欺欺人的人、乐在其中的人，乃至为虎作伥的人。”陈望看他脸色变化，以为还在思考邪教的事情，说道。

    “愤慨倒也确实，但同情就大可不必。”

    孙侃接话道：“人有欲念本是平常，但欲念超越了能力却不知收敛，就难免会被人利用。那些人妄图走捷径，早该做好付出更大代价的准备。”

    “不说这些了，有他们去头疼。”陈望给三人都斟上茶水，说道，“前几日传闻有世家贵女将要定亲的消息，你们听说了吗？”

    孙侃闻言奇道：“谁家的啊？该定的早就定好了，剩下的这些人不都是在待贾而沽吗？如今可还没有哪家的青年才俊能稳压别人一头。哦，现在看来青城仙已经先行一步，不过她……”

    “诶，那个啊，姓封的。”陈望暗示道。

    云州喝了口茶掩饰自己啥都不知道的心虚。

    孙侃立马反应了过来：“古境封氏，封人一！他成功了？”

    他话中的震惊，一时间几乎忘了压制声调，惹来了说书人不满地眼神。

    陈望拉了他一把，孙侃连忙赔罪。

    古境若论地理位置，就在都罗极边上。但那里可不是什么边远偏僻之地，而是靠近整片仙地的中心区域，是诸强争锋的要地之一。

    而封氏，即使在这样的大舞台上，也是不容小觑之辈。难怪孙侃这么大反应。

    陈望有些得意地道：“想不到吧！天都秘地诡秘莫测，封天一当年何等绝世英姿，最后却魂残身缺，命悬一线，半途而归。倒是他这个声名不显的幼弟成功落名，算是走出来了。”

    “有这等资历，难怪有人坐不住了。是谁成了？”

    “只是有这个想法，还没定呢。雪山连、东海龙族都有意愿，其他还有几家，看后面怎么谈了。”

    “雪山连氏一族这一辈出挑的女子也就连苼笙，其他的估计封家也看不上。至于东海龙族，虽说真龙与人族确有联姻的先例，不过他们一般成年时间较长，目前好像没有适龄的女子吧？”

    陈望眨了眨眼：“六公主啊。”

    孙侃一拍大腿：“你不说我都要忘了她还是龙族六公主。这位龙女一直在南山书院潜修，据说早年和老龙王闹翻了幸得书院相助才得以保全，如今几乎已经融入了人族之中。我竟然一时忽略了她。”

    这后一句是在解释给云州听。

    “她几日前被召回了东海，说老龙王没有这个心思却是无人会信的。”

    “是她的话，可不一定会任由老龙王摆布，这次回去更像是做个了结。都知道的，书院一向宠她。”

    “你要是有六公主的天赋悟性，也不会缺人惯着。”

    “哈哈，我不过闲云野鹤了一些，老人家也懒得管我。不过据说书院新来了一个小师妹，好像也是不俗的苗子。”

    “这人书院藏得严实地很，说是自己寻来拜山而入的，更多的我也不得而知。倒是他们的大师兄啊，又被院长赶了出去。”

    孙侃一撇嘴：“谁关心大师兄啊。有小师妹来得好？咦，等等，你说的不会是上一辈那个？”

    “什么上一辈啊。还能有谁，百年未过，他不就还是大师兄？难道让他去做夫子啊，那不误人子弟吗？”陈望无奈地说道。

    孙侃一拍额头：“他的师弟师妹都有那么多人当上夫子或者名扬四方了，谁还当他是年轻一辈啊。他这次是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院长为了小师妹特地出关，碰巧见到了凑热闹的大师兄，顿时惊呆了说你怎么还在书院里。然后……他就被赶出去了。”陈望两手一摊。

    “惨。”

    云州心里惊奇。

    “这大师兄，为何如此不招待见？”他问道。

    陈望也不见外，直言道：“也不能说不待见。南山书院少有的宽容，一般不会苛责。但书院有条规矩，修行五十年后，不管最后修为如何，要么聘为夫子，要么揽起杂务，不然不可继续留院。

    “而这位大师兄，入学已经八十多年，生性懒散。院长不敢让他教学，他又不想做杂务，三十年间被赶出来三次，外界的人不想知道的也都知道这事了。

    “但是院长经常闭关，同门夫子中又有几个他交好的师弟师妹乃至老一辈的师长帮忙掩盖，其他人也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让他一直待在里面。直到这次院长再出关。”

    孙侃补充道：“其实书院正常修习三四十年就足以聘为夫子，即使不成出来了也有谋生的能力，但这位大师兄……怎么说呢，实在太过逍遥了一些。”

    云州失笑，大概明白了这人的做法。不过能让除了院长外的所有人都见而不闻，也是个奇人。

    “几千年来也是独一份了。”陈望感叹道。

    随后两人说着又提起那些已经定下亲事的人，谁谁家的指腹为婚，谁谁家的青梅竹马，说不定有些家族暗中早已定下结为连理的章程，只等着双方长成。

    云州又叫了一壶茶并一些小食，听两人在那谈天说地，正好填充一下他对这个世界匮乏的认知。

    直到午后过半，他才觉得差不多了，起身说道：“云某还有事在身，就不叨扰两位了，先行告辞。”

    “哦，走了？”孙侃有些意外，随即笑道，“云兄下次若是有空来到此地，可来此寻我二人，嘿，到时带你一道去玩一玩。”

    云州知道他这话玩笑居多，遂也不拒绝：“一定。”

    三人抱拳告别。

    等到云州走远，陈望才又斟了杯茶，有些失望道：“散修是真，至于同道，还有待商榷。他对青城仙可没有那么热切。”

    孙侃闻言笑道：“你哪里会真的在意这些。不管来路如何，他特意点了最贵的茶水，诚意已经到了。不过是一些马上就人尽皆知的消息，说了又何妨？”

    “不怕是邪教余孽？”

    “你要这么说，我看他更像是受害者家属。”孙侃笑着摇了摇头，“余孽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了。隐姓埋名也许还能逃过一劫，强行出头就是那先烂的椽子一样咯。”

    他呵呵地笑几声，举起茶杯自己喝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