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步，是传道补天。

    历史上的补天也曾尝试过各种方式以达到长生，不知道有没有成功的，但至少《天都问道典》所记录的，是全部失败！

    而它之所以现在坦言，可能也是因为云州的表现并没有让它失望。

    它，或者说那些补天先辈们，需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循规蹈矩之人，而是要不断开创，推陈出新，敢于反抗权威的人。

    甚至像这位瑶心娘娘一样的，想来也从来不少。

    唯有如此，也许才能让他们未竟的事业更进一步。

    哪怕无人理解，被世人诟病，也在所不惜。

    至于这个事业是什么，云州总感觉不只是成仙那么简单。

    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天书却没有解答：“不该是由我来告诉你，你要自己去寻找这个答案。

    “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你将来传道不可或缺的经历。

    “我知道你的来历有些特别，但不要轻视任何一个人，更不要轻视修行。”

    云州一惊，我的来历？

    孤岛世外吗？还是上个时代？

    不，应该是孤岛世外，再深处的东西，也许有所猜测，但即便身为补天石，它也不可能知晓。

    只是看它的样子，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云州想了想，结合它前面的话语，大概能明白其中的缘由：如果有人能在修行路上往前多走一步，为这个世界带来新的目标和助力。那么来历，反而是最不需要重视的一点。

    是这样吗？

    至于不轻视修行，这句话应该是在解释瑶心娘娘的行为，这其中想来还有他不能知道的信息。天书的话变相承认了这一点。

    他能理解，但不会认同。

    云州朝着天书拱手道谢。

    天书也没有更多的表示，说道：“既然千年已过，那瑶心神城应当也快出现了。去那里看看吧。

    “再送你一个忠告。除非生死存亡，不要想着使用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力量。迫不得已的话，不如直接叫那只狐狸帮你。”

    它说完了话，只见仿佛风吹过一般自行地翻过一张书页，云州甚至没时间道别，再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片空旷的原野上。

    天书之能，依然超凡入化。

    这片原野上站了一些人，互相低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应该还在天都秘地之中，但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

    那只狐狸？

    云州想着天书的话。他曾经接触过有这种特征的，只有空灵仙君的狐仙。所以，天书说的是这块传承石牌。

    他摸着掌心钟乳石化成的石牌，只比拇指稍大，先前除了传承的内容一直爱搭不理，但在不久前帮他进入秘地之后开始展露超凡的位格，彰显着属于补天的部分权能。

    古道……他对天书可没有那么信任。也许会有所收敛，但该用还是要用。

    重新理了一遍先前的事情，云州把心思收回。

    他打量了一番周边的情况，此处是一片辽阔的草原，一眼望去能看到天际，毫无阻碍。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分散在四周，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应该是同门或者相识的人。

    他看过一眼，没见到熟人。这里的人太过分散，他一眼并没有顾及所有人，何况……他的熟人有点少。

    “来了！”

    有人突然大喊一声。

    云州抬眼看去，果然见到天上云雾散开，有一方水镜倒映着如同蜃景一般的画面在头顶之上。

    那是一座宏伟的城市，宫殿庙宇、高塔街巷，此时不过展露一角，就已经倾天盖地之势。

    “神城千年一出世，是自古有之的规则。这次才不过九十三年……”

    “趁着那些天才还没得到消息，我等赶紧先进去。”

    “别想了，书院的人一直都在，你看那边。”此人朝不远处努了努嘴。

    云州也跟着他的视线看去，那边站着二女一男三人，互相商量了一下，腾身朝着天上飞去。

    有他们带头，不断地有人起身跟随其后。

    “哎你看，那边那个是不是二百年前留名的人？”云州耳边突然捕捉到一句话语。

    “大荒泽——尊凡。他怎么会在秘地里。再说他当年不是已经去过了吗？怎么也来了。”

    不好！

    云州虽然已经改头换面，还有石牌帮忙掩饰，但断不可被发现蛛丝马迹，此时还不是被认出来的时候。他可不想和那人纠缠。

    他克制住了自己，不去看向那边，甚至连神念都不敢轻易触及。跟在书院三人身后，混进人群中就走。

    此处的人隐匿气息法门众多，身份繁杂无比，想要找出云州定然不易。

    而此时，一群人已经穿过那如同水镜一般的幕布，仿佛一道光刷过，被送往了城中各处。

    这座神城是不知道多久以前的遗迹，即使当年有补天亲手施加的稳固道则，但随着时间流逝，如今也已经失效了很多，有些地方已经肉眼可见地出现了破败的景象。

    石柱崩碎，顶盖倾覆，在破碎的柱底上，依稀可见顽强的杂草，为此染上了绿意，却越发显得沧桑古老。

    这是如今神城的一个缩影。

    显露在外的区域多是这样残破的痕迹，也许是古殿，也许是民屋，还可能只是家畜圈养之地，都隐约可见当年的繁盛，却早已在历史里蒙上了厚厚的尘埃。

    而随着后来千年一次的开启，这片废墟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寻宝之人，也许让一些宝物不再蒙尘，但也将此地变得越发古旧。

    即使其中的仙草神药，也仿佛形成了千年一次的周期，陷入了无终的循环。

    云州撇开这种感同身受般的悲戚，挥散了对记忆中旧事的回想，开始了自己的布置。

    机缘足够的人进入神城为的就是解开某一处禁制得以进入其中，那里面也许是更加危险的绝境，却也可以是让人一步登天的宝地。

    这里面的时间要漫长地多，即使万年，十万年都不一定有人能进入其中。

    破败的殿宇应该已经被搜刮过一遍……或者多遍，有些装饰用的灯台只余了下身的支架，石柱上镶嵌的宝石也只能看到一个空空如也的凹陷。

    甚至连铺成地面的石板都被挖走了几块，留下一片狼藉。

    至于上首本应该放着雕塑，或者神台等用于供奉的物件，也早已不见踪影。若非那块区域留下了一个下陷的空洞，云州还不一定能知道这里曾经摆放过东西。

    显露在外的区域已经被先前进来的人光顾，即使还剩下些残羹冷炙也多是无用或者带不走的东西。

    话说如此，云州还是把四周都走了一遍。

    此次不同以往是千年一开，才九十多年的时间药草都还不过刚长出幼苗，他想竭泽而渔但奈何那东西没成熟的时候比杂草都好不了多少。

    他看着外界高空上有飞过的人影，微微后退了一步，避开他们的视线。

    那隐隐的威压，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抗衡。

    云州伸手进口袋中摸了摸，摸出来一张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