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之后，文姑娘的身体就和常人无异了，也不需要像一开始那样经常沉睡。所以，伯父放心就是。”

    “如此就好。不过修行，都是如此艰难吗？”

    “常人的修行是一点点地面对困难，虽然总量很大，但其实分到每次并不多，算不上生死大劫。而文姑娘稍微有些不同，她这种天赋本身极为受到天地眷顾，寻常的困难都可以轻松解决，可以说一生顺遂。

    “这本是每一个修行之人都渴望的东西，偏偏是在他们还没修成的时候会有这么一劫，如果渡过了自然天高海阔，而没过去就是身死道消。”

    文大人眉头皱了皱，似乎发现了不对：“不是说受到天地眷顾吗？还会有这样的劫难？”

    “这东西详细说来可能比较麻烦。伯父可以理解为这种天赋已经超越了天地，同样这其中的代价之大，若非自身机缘，即使眷顾也是无可奈何的。”

    “父亲不用担心的。”文拂堇换好衣服走到了外边，见到两人说起这事，“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我是为你之前的情况感到后怕。若非云公子送来奇物……”

    云州看着恢复精气神的少女此时换上柔和的家常衣服，明媚动人，说道：“还是文姑娘自己福缘深厚。”

    “多谢云公子。”少女屈膝一礼，“拂堇一时也拿不出什么来做回报。往后如有所托，但为驱弛。”

    许是怕她父亲多想，后一句话并没有说出来，而是传音给了云州。

    “不必如此。”云州连忙将她扶起来。

    她笑着看了云州一眼，明亮的眸子里清澈明净，十分清醒，方才所言也并非虚妄。

    云州都差点被她这一刻的明艳蛊惑，分明还是少女模样，略显稚嫩，却已经足以倾国倾城。

    “拂堇还有几位同门也到了附近，我先去接他们过来。”

    “对对，还有书院的人。正好我让人准备好了吃食。云公子也没吃饭吧，我们一道过去。”文大人立马说道。

    文拂堇赞同道：“也好。云公子？”

    “客随主便。”

    书院来的两个人是文府的管家从外面带进来的，云州还一直以为他们就在文拂堇边上。

    不过也对，以他们的修为，来去也不过一念之间，身在何处又有什么区别。

    这二人，正是之前早有听闻的南山书院大师兄——山远，以及去了东海一趟回来的龙族六公主——时悦。

    几人互相见礼，以同辈相称。

    若是在外遇见山远，云州不免得叫一声前辈，毕竟这人不论年岁还是修为都担得起。但如今以文拂堇为联系，就不必那么客套，云州也是以兄长相称。

    “时悦师姐这个名字啊，说来还十分有趣。”饭桌上，文拂堇偷偷地和云州传音道。

    云州也想起自己曾经听过的传闻，说道：“龙族一般并不像人类一样以名姓相称，位高者呼之职权身份，位卑者则往往并无称谓。像这位原先应该就只是称其为六公主吧。”

    “正是。时悦师姐不为龙族所容逃出东海，恰逢院长静极思动，路过时救下了她的性命，于是拜入了书院之中。”

    文拂堇一边应付着父母热情的夹菜，一边和师兄师姐谈及书院的事情。然后暗地里还与云州说着话。

    素玄之身的锻炼下，一心多用她现在已经游刃有余，但用在这种地方，云州心里也有些哭笑不得。

    “所以，是院长赐的名？”

    “那样子就不有趣了，唔……院长就是一个挺有趣的老头。先不说这些，当时院长觉得她已经成年了，该有独立的想法，所以，是让师姐自己取的名。据说师姐当时想都没想，就道如今既然离开了郁郁寡欢的龙宫，正是欣喜欢快之时，就叫时悦好了！取此时正愉悦之意。”

    “真是个性情中人。”若非时机不对，云州都要鼓掌称赞，“不过我好像听说你这位师姐原先就已经被书院看重了？才有了院长后来的维护。”

    云州说的是当时从陈望那里听来的信息，本意是六公主在书院的支持下才得以离开东海。

    文拂堇显然也听过这在外界信者颇多的传闻，解释道：

    “那是第二次了，外界人知道的多是这次。师姐一开始被院长救走后还没有对龙宫完全失望，后来也是回去看过，但也是那次她被龙宫扣下，是院长强势地差点掀翻了东海，带走了师姐，才为世人所知。”

    云州听到这里，看了就坐在对面的书院大师兄山远一眼，见他也看过来，端起酒杯朝他敬酒。

    “这么说来，你们大师兄和院长倒有几分相似。都是直接杀上人家的家门去要人。”

    “咦，大师兄他做了什么？我还没来得及打听。”

    “我说给你听？”

    “好呀。”

    只是还没等他开讲，就被人点名叫到了。

    “云贤侄，饭菜可还满意？”

    文大人十分热情，关照着桌上的人，如今又轮到云州了。

    云州自知一心多用还没有小姑娘那么纯熟，连忙先应对过去。

    “多些伯父款待，我也许久未曾吃过这么丰盛的一顿饭了。”

    “欸，客气什么。我也知道你们啊，可能都不一定在意这些口腹之欲。但是世上美好的事情那么多，总要多体验体验，一顿饱餐，不也是一种享受吗？”

    “伯父说的是。这佳酿也是颇为醇厚，回味无穷。”

    “我还怕你们喝不惯这家常的酒味。如果喜欢，多喝一点，我这边别的也没什么好看的，吃的玩的你们尽兴就好。”

    “伯父哪里的话。”这是大师兄山远的声音，难为他这个年近百岁的“老人家”也是以伯父相称，“我也是多年不曾喝过如此浓香的酒了。”

    桌上热闹非凡，云州耳边又响起了文拂堇的传音。

    “喂，你偷偷给我倒点酒呗？”

    “不好喝的，没什么味道。我晚点送你些天命源。”

    “天命源液？好怪啊，有个东西在里面泡过澡。”

    小姑娘想起当时那个树根生灵的偷偷仰躺在天命源液中的场景，十分嫌弃，云州看见她偷偷地在鼻根处皱起了一点浅淡的痕迹，在白嫩的脸上显得颇为有趣。

    “是没被泡过澡的。”云州故意逗他。

    “但心里还是感觉好奇怪。还是不要了吧。”

    “那，如果是源呢？”

    “源？天命源！等等你刚才说的就是这个！”

    “对啊，是你自己听错了。”

    “你好烦啊。我要告诉父亲你偷偷地说他的酒没味道。”

    “酒挺好的。你太小了，不能喝。”

    “不小了，如果不是睡了一年，都已经及笄了！”

    “我们还是来说说你大师兄的伟绩吧。”

    “你别转移话题啊！”

    “话说那日疾风骤雨，东海之上电闪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