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极好，陆平喜起了个大早，一来昨晚没有睡好，二来急着去田里看看庄稼有没有受影响。刚到地头，背着锄头的陆平喜就跟陆平安打了个照面。

    “老哥儿，这么早就下地啊。”

    “嗨呀，昨天晚上又是大风又是大雨的，我怕地里才插的秧子……”陆平安拿挂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擦脸，紧接着说到:

    “嘿，还真奇了怪……地里一点事都没有，看起来比前天还长得壮实点……”

    “昨晚上可能只是风大雨不大……”陆平喜随手把路边刚长出的杂草薅起来扔到一边，说到:

    “老哥儿，我昨天晚上睡不安稳，你说要不要去再拜拜土地公……”

    “拜土地公?”陆平安一愣，自己早上起来莫名有去土地庙的冲动，只是地里的活计更着急，本打算下地之后去祠堂拜拜土地公，没想到陆平喜也这样说。

    “行咧……等你先去回家喝完粥饭，咱俩一块去……”陆平安摆了摆手。

    …………

    “嘶……咳咳……”陆远直起腰，轻轻捶了捶胸口，看着被自己收拾的差不多的家里。

    后半夜一直在收拾，包括把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好，找到那个被抛到几十米远的门板按回去。所幸昨天屋里的风很大，却没有一滴雨进来。

    “嗯……这样也算可以……家中只剩些米面跟粗盐巴了，先煮写白粥凑合一下……”

    “咚!”忽然有什么东西打在关上的门板上，陆远开门，却看到一个包裹，打开里面竟然有一些野菜，看了某个方向一眼，陆远嘴角压抑不住地笑了一声，朝着某个地方笑着说到:“在下陆远感谢厚明公了……”这土地估计是昨天晚上走的急不好意思，又不想见自己，也没出来。

    “人年纪这么大了还这样，怪不得说老顽童啊……呵呵……也可能是昨晚受了大好处，心态也年轻了一些……”

    陆远挑起两端挂着空桶的扁担，准备趁着大早去村中心的井里打些水。

    小陆家村不大，除了西面靠山的几户住的比较分散，其他的屋舍都比较聚集。

    刚走过了桥，陆远就瞧见几个妇人在上游洗菜淘米，几个妇人稍下游的地方浆洗衣服，有一句每一句地闲聊什么。

    “哎，小远啊，身子好了没……啊呀……你头发咋白了……”

    “孙婶，洗衣服呢……哎呀，昨天晚上整理爹娘留下点东西呢，心里怪难过的……”陆远回到。关于自己的变化，他自然想了一套说辞。

    “哎，真孝顺呢……你好好去考个状元，也算孝敬你爹娘在天之灵了……”另一个年纪较大的老妇手里捶打着衣服，看着陆远说到。

    “小远病好了么……现在倒是白净了些，你别说呀，小远这种在县城里可讨喜欢了……就是这头发都花了，也不知道姑娘家的能不能接受……”

    “哎呀，你没说我还没细看，小远啊，要不要我给你说个媒，你放心，我妹嫁到城里，她大嫂子家的女儿生的可俊了……”

    “咳咳……王大嫂，我不打算……”陆远刚开始还好，听到这里，窘迫地抓紧了扁担，“哎呀，我先去村井里打水了……”

    “哈哈哈……”见到陆远这样，几个壮妇都爽朗地笑了起来，开始聊些其他的八卦闲言。

    …………

    过了桥走了一段，陆远瞧见的人多些，碰到了几个年纪比较大的老人刚下地回来或者在村里溜达。

    “哎，小远啊……身体好了没……你头发咋白了?都快撵上我了……”

    “大伯，这么早就起来了，溜达呢……哎呀，估摸着病刚好，心态也宽了点，想到去世的爹娘了……”

    “是啊……咳……唉……”陆石头年纪不小了，头发全白了，不过身子还是很硬朗，正背着手，停下来跟陆远闲聊。听到陆远说到这里，陆石头点了点头，慈祥地看了陆远一眼，紧接着说到:

    “哎，你说可奇怪，昨天晚上那风刮多大，雨点子跟豆子一样，咋这路还干着呢……”说完这个老人用脚踩了踩地，抬脚看了看鞋底。

    “可能是风大雨不大吧……”陆远放松地闲聊一句，转而说到:“哎，伯爷，不聊了，我去水井了……”

    还没走两步，又碰到几个同村的村民，都是问他的病怎么了，以及头发怎么花白了，陆远都用同样的借口敷衍了过去。

    “小远啊，打水……咦——”

    刚到井口那里，陆远碰到了陆平安跟陆平喜两兄弟。

    “平安叔，平喜叔，下地刚回来呢……”

    “早就回来了。”陆平喜摆摆手，好奇地问到:

    “小远啊，你头发咋全白了……”

    “你才多大呀，昨天见还不是这样，这以后讨老婆怎么办……”

    “昨天晚上想起爹娘了……再加上可能是病刚好……”

    “可能就是这样啊。我年轻时候听县里大夫说过，精力损耗的多了就容易白头发……”陆平安说到，然后又嘱咐到:

    “这还有养回来的希望啊……你也多留意一点，后面多吃点有营养的，要不注意啊，等你到讨老婆的时候，就晚了……没钱我这里有，等你找到活计挣钱了，再还也不着急……”

    “哎呀，平安叔，我还有呢，爹娘之前留了……”别人不知，陆远自己是知道的，他的头发变白寻常办法估计是没用的。

    “你打水吧，我们不打扰了，我跟你平喜叔先去祠堂拜拜土地爷……”

    “平安叔，今天啥日子啊，我刚才路上碰到有几个去拜的了……”

    “啥日子啊……就是突然想去拜拜了……你等吃完饭也去拜拜，你这条命还是土地爷救的呢……”

    “行，平安叔，你们忙，我先去打水了……”陆远心底暗笑一声。自己真的去拜，那土地说不定还不愿意。

    “行了行了……”陆平安往后摆了摆手，跟陆平喜往祠堂走去。

    …………

    把野菜洗了洗，陆远用刀切的细碎些，趁着灶底下的最后一把余火，撒到了锅里的白粥里面，用勺子搅了搅，捻了两粒发黄的粗盐丢进去，盖上了锅盖。

    “这样啥时候是个日子头啊……明天得跟平安叔去县里，看看有没有能接的活计，找不到教书先生的工作，至少也得先接些活……实在不行，写点些字看看能不能买……”

    蹲在门口扒拉着最后一口菜粥，陆远砸吧砸吧嘴，又回屋里把锅里的捞干净盛到碗里。

    吃完早饭，陆远活动了一下筋骨，把桌子凳子都搬到了窗户边上。现在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天上一点云都没有，异常湛蓝干净。

    透过窗户盯着太阳看了一眼，陆远也没看出来有什么三足鸟的影子，摇了摇头，拿昨天土地送来的笔蘸了蘸研好的墨，铺平一张白纸，写到:

    “陆大黑，会宁县小陆家村人氏……”刚写两句，陆远就卡住了。写诉状讲究把事件写的尽量完整详实，自己昨天只是听了陆平安大致讲了事情的经过，具体情况看来还得去苦主家一趟。

    …………

    “小远啊，真感谢你啊……”陆黑子拄着木头的单拐，站起来招呼陆远坐下。

    “黑子哥你坐着吧，我自己来。”

    陆黑子年纪刚三十左右，长得不是狠壮实，但是很精干，眼里也有庄稼地里刨食的人没有的一点锐利。不过此时他左腿搭在一个凳子上，脸上也有些憔悴。

    “大黑哥，要写诉状，我主要是得听你这个当事人把事情说详细点，这样到时间也多点把握……”

    “哎呀，能让你相帮都不容易了，还麻烦你跑一趟……”

    陆远正趁着闲聊的功夫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一个老妇人进来了。

    “娘，小远来了，正说着那事呢……”

    陆大黑年纪三十多，算起来陆大黑的娘估计也就五十多，却是头发花白，老态尽显，看起来像是七十岁的老人。

    “小远儿啊，真谢谢你啊……”陆大黑的娘陆吴氏双手紧紧地握着陆远的手，感激说到。

    “大娘，就是举手之劳，说起来，我病重，还是你们这些老人帮忙照顾的嘞……”说着陆远不动声色地把调起体内一股天地灵气，在陆赵氏体内经络游走起来，也算帮忙调理这个操劳过度的老人的身体。

    “哎呀，你这头发白了不碍事不，前天看还……”

    “哎，娘，小远估计是大病刚好。我在县里走镖的时候，也碰到过这样的事……”

    “哎呀，你们聊，我先去烧饭，远儿啊，中午别回自己家了，就在这里住下吧……跟年轻人在一块就是好啊，感觉自己也年轻了一点，身子骨也没刚才那么累了……”

    “娘，你也别太操劳，感觉不累也得歇会儿，万一身子坏了就晚了……”陆大黑看向陆远，又说到:

    “我这腿好好养养，估计以后也能正常下地，就是不能干太重的活了……我爹死的早，我娘把我拉扯大了，以前在县里多少能寄点钱回来，现在我娘就想着在村里没人要的小空地都种点桃树，跟里正说咧，夏天卖了鲜桃也能补贴点家用，县里药房也收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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