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下雪了
“老陆出事了。”
霍远安看到信息就马上给李绍打了个电话过去。
“出什么事了?”
电话对面的李绍喘息未定:“就……是老陆今天去片场探班陆颜的路上出车祸了……”
霍远安平复了一下气息,回答:“我和周冬桉已经到了,你快点来,哦对了,这件事别告诉林简一了。”
“明白,我马上过来。”
近来一个星期,陆子年都没有再出现在三中附近。
林简一去四中找过他们,可四中的同学说陆子年已经请假好几天了,林简一心里莫名其妙预感发生了什么事情。
医院里,陆子年已经昏迷了整整一个星期。
这期间,陆家人每隔两个小时就会过来一次,不管怎样劝说,陆父都是坚持要守着儿子醒过来。
陆母也每天过来照顾他,陆父也不让她离开半步。
陆父在医院住了半个月,陆颜也每天过来陪伴他。
周冬桉实在没辙,陆子年这么久都没有醒,突然灵光一现,说:“要不还是把林姐叫来吧,陆哥这样……”
霍远安犹豫了一下,还是表示同意:“我也觉得,毕竟三哥对林简一挺不一样的。”说不定就能唤醒陆子年。
周冬桉打通林简一的电话,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声音:“喂?“
“林姐,是我,冬桉,我想跟你商量点事情。“
周冬桉说完之后看向霍远安,后者耸耸肩表示:我又没让你说。
“嗯,你说。“
“你知道吗?我们陆哥前些日子出了车祸,他现在在医院里昏迷不醒,陆伯伯和伯母每天过来照顾他。但是我觉得陆伯伯应该也很担心陆哥的状况,所以......我想让你过来照顾一下陆哥。“
周冬桉说完之后等待了片刻,听见电话那边沉默了一阵子才说:“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林简一站在陆子年病房门口,看着躺在病床上昏迷的少年时,心“啪”地一声破碎成尘埃,她实在忍不住,大步流星地就走了进去。
病房里空无一人。
林简一在病床前站定,伸手抚摸着少年苍白的脸颊:“陆子年,你这个混蛋!“
林简一从小父母离异,妈妈一个人带她,为了将她照顾长大,妈妈极少关注过她,总是忙于工作。她一直觉得,自己的生活中总是缺乏阳光,缺乏温暖,但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绝望。
她从未体验过被爱的滋味,却在这短短一段时间内尝试了数遍,从最初的不知所措、慌乱无措,到最终渐渐麻木、习惯。
林简一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如果说,陆子年在她的世界中扮演了某种角色,那么他现在这样,可是......
林简一的眼眶微红,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陆子年,如果你真的死了,你让我怎么办啊。“
林简一喃喃地低语着,坐到床沿边,拉起少年的手放在自己脸庞。
她的泪水沾湿了少年的指尖。
“陆子年......“林简一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少年苍白的脸,“你要是敢丢下我一个人,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可是现在却无人回答她,陆子年只是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
林简一抹干净自己的眼泪,站起身来。
“你等着,我这就回家收拾行李,接下来的日子我来照顾你。“
......
林简一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二点。
路灯下的女孩子显得格外瘦弱,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脚踩帆布鞋。
她的背影纤细而落寞。
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她的嘴唇紧抿,她的目光有些呆滞。
周冬桉的车停在不远处,看着那个身影越走越远,周冬桉忍不住叹了口气,转身钻进自己的跑车。
“林姐,上车。“
林简一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坐上副驾驶座,系上安全带。
“林姐,我送你回去吧。“
林简一没有说话,靠在椅背上,微垂着头,眼睛盯着手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司机把车开到了公寓楼下,下车的时候周冬桉问林简一:“林姐,要不要我送你上楼?“
林简一摇摇头。
“那我先走了。“
这几日,林简一一直在医院无微不至地照顾陆子年,连晚饭都是自己买的,陆颜实在不放心,怕她一个人吃饭太辛苦,特意嘱咐陆家的保姆多准备一些营养汤,让她喝下去。
“好的。“
林简一的声音有些疲惫。
陆颜有些心疼她,却又拿她没有办法。
她只能开车离开了。
年关将至,学校也早早放了假。
林简一推门回到了家,
“妈,妈!”她在屋里转了一天,也没有看到林妈的身影。
桌子上是已经凉掉的饭菜和一张纸条。
【亲爱的女儿,新年快乐。妈妈的工作上还些事要处理,不能陪你了宝贝。】
林简一心里一酸,鼻子也酸了起来。每一年都是这样。
她抱着饭碗蹲在沙发上哭了一会儿,突然又站起身,冲到厨房,把饭菜倒进垃圾桶,又跑去洗漱间洗了个澡。
林简一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外套,把头发扎了一个马尾辫。
镜子里的少女精神抖擞,和平常毫无区别。
“林简一,你一定要振作!“
林简一握拳,给自己加油。
林简一坐上公交车,往市中心医院赶去。
路灯下,少女的背影孤寂又清冷。
......
林简一赶到医院时,周冬桉正坐在长廊尽头的休息椅上,一只手托着腮帮子,一只手撑在膝盖上,看着窗外的夜景。
陆父和陆母因为工作原因去了美国,陆颜也被剧组紧急叫走了,医院里只有周冬桉守护者他。
林简一走上前,轻声叫了句:“冬桉?“
周冬桉抬头,看着林简一笑道:“林姐,跨年夜你不在家,怎么来医院了?“
林简一走到周冬桉旁边坐下。
周冬桉看了看她的脸,皱眉说:“林姐,你哭过了吗?“
“没有啊。“林简一说道,“我就是来看看陆子年。“
林简一顿了顿,“跨年夜你回家休息吧,这里有我,周叔叔肯定也希望你能陪陪他们。”
“林姐,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周冬桉说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你也不能把自己折磨成这样啊。“
林简一看了看周冬桉,没有说话。
“林姐,你是不是......“
周冬桉刚开口问,林简一便开口打断了他:“没有,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林姐,其实你不用骗我,你的心情我都知道。“
“我真的没事,你先回去吧。“
林简一低着头,眼神闪烁。
周冬桉终究还是拗不过林简一,最后叹了口气,离开了。
周冬桉走后,林简一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医院的走廊,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陆子年的模样,还有他昏迷前的表情。
“陆子年......“林简一的心揪了起来,她的手轻轻覆上陆子年的额头。
她就这样一直坐在病床旁,默默守着陆子年。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林简一抬起头,看着病房里的钟表,喃喃自语道:“快要到零点了呢。“
窗外响起烟花爆竹的声音,还有一阵阵的鞭炮声,林简一起身走向窗前,拉开窗帘,看到外面一片璀璨的烟火。
林简一伸出手,接住那些绚烂的彩灯。
她站在窗户边看了许久,一片雪花纷然飘落,落在少女纤细的手上。大雪如鹅毛般簌簌落下,一直落到林简一的肩膀上。
林简一低头,看到肩膀上落满了白茫茫的雪花,她伸出手,雪花随之坠落,落在掌心里。
林简一微微扬起头,看向天空。
天空中绽放的烟花与洁白无瑕的大雪融合在一起,变得缤纷夺目,像极了她此刻的心境。
“陆子年,下雪了。”
林简一转过身,走回到病床边。
她伸出手,抚摸着陆子年的脸颊。
陆子年的脸上带着氧气罩,但依旧俊秀无比,林简一的手顺着他的轮廓一路向下滑落,落到他的胸膛上。
那里,心跳的频率很快。
她的指尖划过那结实的肌肤,感觉到他皮肤下面温热的血液。
林简一低下头,看着他的睫毛,他的鼻梁和嘴唇......
她附身贴在少年的耳边,声音极其轻柔,“朝朝暮暮,岁岁年年,陆子年,新年快乐。”
“陆子年,你一定要醒过来,好吗?“
“陆子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哪怕是......“
“陆子年,你会嫌弃我吗?“
“如果你嫌弃我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林简一握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