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我爱你
陆子年正准备出房间看看路。
一旁的李绍惊呼了一声:“老陆,有刀!”
陆子年反应极快,他看见刀尖了,距离近到不能再近,陆子年的脸都能感觉到刀尖逼近的寒气,但他有十足的把握能避开。
一道女声突然响了起来。
“林简一。”
两个字让他分神,只一瞬间,对方逮到了机会,泛着寒光的刀尖向他刺来,直逼心脏。
李绍眼睁睁地看着陆子年倒在地上,“老陆。”
门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程婧冉。
后来所有声音陆子年都听得很模糊。
好像是有人在呼救。
“快来人啊,杀人了!”
鬼屋内所有灯光全部亮起。
刚才持刀的人和程婧冉已经不见了踪影。
“陆子年。”林简一整个人都不好了,跪倒在陆子年旁边,眼泪瞬间爆炸似的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全是血。
陆子年的灰色卫衣上全是血。
林简一手抖得厉害,她爬过去抱着陆子年,带着余温的眼泪滴在他的眼睫上。
陆子年微微睁开眼睛,把林简一的后脑勺按了下来,他呼吸都疼得厉害,现在做这种大幅度动作眉头也没皱一下。
他一点一点吻着她的唇。
心脏附近要命的疼,陆子年无所谓,能亲到她疼成什么样他都受得住。
他细细密密地吻去她的眼泪。
“别哭,我还没死呢。”
陆子年几乎是用尽全部的力气说了这句话。
林简一哭得稀里哗啦,抱着顾诚拼命摇着头,“陆子年你流了好多血啊,我不哭,我不哭,你别吓我,我不哭了,你起来好不好?求你了,你不要吓我。”
林简一用手拼命地擦眼泪,可是眼泪不听使唤,一个劲地往外涌。
她手上脸上白色针织衫上都是血。
陆子年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抬手帮林简一擦眼泪,在他彻底昏迷之前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我爱你。”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重重传入鼻腔。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冰冷,不近人情,陆子年被推进去的时候面容呈一种病态的苍日。
李绍手上脸上都是血,他胡乱擦了一把,人蹲在地上不说话。他习惯性摸兜,烟盒不知道什么时候丢的。
林简一呆愣愣地站着。
她手脚都是冰凉的。那把刀真的是对准他胸口,要的就是他的命,她呼吸都变得艰难,手脚冰凉。
林简一跟着到医院的时候大脑都是空白的,赶来的陆颜,王子文他们都围在手术室面前。
李绍眉头蹙着靠在一边墙壁上。
他看见林简一走了过来,他头垂下来,把最坏的打算和她说:“刀捅进去了,能不能活下来全看命。”
林简一喉咙发涩,说不出话。
她整个人都是麻木的,她已经哭不出来了,眼泪在鬼屋,到救护车上,再到看着满身是血的陆子年被推进手术室时,眼泪就哭干了。
她以前是觉得程婧冉坏,但是她根本想不到她能坏到伤害人命,坏到得不到就想直接毁了陆子年。
何甜甜过来安慰她:“没事,陆子年会活下来的。”
“我会让他们全都付出代价。”
她一字一句。
威慑意味十足。
谁都没见过这一面的林简一。
说完,林简一走到手术室门口,里面的指示灯还亮着。霍远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就连乔凡也过来了,还有几个人林简一之前跟陆子年一起出去的时候见过不记得名字,现在她没精力注意。
等着的人也太过煎熬。
林简一沉默一会儿,在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她现在是该干些什么,但她什么都不想干。
只想在这里。
等着她的阿年醒来。
她相信,他会醒来。
不知道等了多久,手术室里出来了人。医生一身白大褂,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
林简一一刻也没有松懈过,她几乎在同一时间站了起来。男人扫视一圈,出声问道:“哪位是病人家属?”
陆颜凑上去,“医生,我是他的姐姐,他怎么样了?”
男人淡淡开口:“暂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刀尖偏离了心脏正中央,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大半。
林简一在旁边偷偷抹了把泪。
陆颜也松了一口气,“谢谢医生。”
林简一鼻尖一酸,深吸好几口气才缓过来,她手心被汗浸湿,喉咙干涩说不出话。
陆子年被转进了ICU病房,他们现在见不到他。
王子文接到了汪律师的电话,他到一旁听完电话后,又回来向陆颜报告:“大小姐,程氏那边已经对外宣布破产,公司也关闭了,人也……不见了。”
陆颜心疼地按了按胸口,自己的弟弟刚出了车祸现在又被人捅了一刀差点丢了性命。
“人不见了就去查啊,不然陆子年养你们在做什么的?”一旁的李绍呵斥了一声。
这时正好警察也来了,当时李绍他们都在现场,要跟着回警局做笔录。
做完笔录林简一一个人回了家,何甜甜担心她就跟着过去看看她。
医生说看陆子年这几天的情况,稳定下来的话基本就危及不到性命。心脏附近被捅能活下来也的确是奇迹。
再偏一点……林简一想都不敢想。
陆子年还要观察,林简一就每天都在祈祷,求林简一能活下来,最坏的打算,无非她跟着他一起走。
陆子年偏执,她又何尝不是。
太爱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走了根本没办法独活,想到以后没有他,生命都变得没有意义。
她实在是太憔悴了。
何甜甜连哄带骗地劝她,“你再这样下去,等陆子年醒了,你连照顾他的力气都没有。”
林简一这才才勉强吃了半碗饭。
何甜甜刚准备再骗着她让她休息一会儿,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林简一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起来。
电话那头李绍的声音难得轻快,“林简一,快来,老陆情况稳定下来了,刚刚还醒了一回,医生说能进去看看他了。”
“好,我马上到。”
林简一挂了电话,强压着心里的激动,她感觉她丢失的那些情绪在这一瞬间都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人也瞬间变得鲜活。
随手拽了件外套就打车去了医院。
车上她脑袋靠在车窗上,外面的暴雨已经停了,暑气被骤然冲散,雨停后空气里横生一股闷灼。
到了医院,湿热气随车门打开扑面而来,林简一皱了皱鼻子。
下车时,好运爆棚地一脚踩进水洼白色帆布鞋上乍现两个泥点,林简一没管,她现在只想快点见到陆子年。
林简一跑得很快,何甜甜给了车费都快没跟上。
VIP病房前全是人。
好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还有警察。
王子文看见林简一来了,连忙上前去接应,“林小姐,陆总在里面等你。”
林简一心思本来都快飘到病房里面了,他这么一说,林简一点了点头绕过人群往里面走。
她进病房之前和警察谈话的年轻男人看了她一眼,神情平淡,微微点头算是和她打过招呼,林简一没其它多余表情,点头回应。
她在vip病房前停留几秒。
努力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林简一现在和他一墙之隔,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
她深吸口气,准备推门进去。
和警察说话的男人连忙制止她,“你……”
见林简一被拦下,王子文走上去,“王总,她是陆总的女朋友呢。”
男人没再拦。
林简一什么也没说,重新推开病房走了进去。
病房位置很好,雨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洒在陆子年脸上。他穿病号服,面容苍白没有血色。
陆子年闭着眼,睫毛自然垂了下来。他嘴唇淡淡抿着,脸上还有几道伤口,现在已经结了新疤。
林简一看不懂的电子仪器在他床周围摆着,明明人已经成了这个样子,还是无法用弱来形容
时间好像在此刻静止,外面的世界和他们无关。
林简一在原地站了好久,小心翼翼地走向他。
手术台上,他在和死神抢命。
很疼,动一下都疼,呼吸一下都疼。他使尽浑身力气想要摆脱枷锁,身后用不完的力气把他往深渊里拽。
不是人力能左右的事情。
可陆子年不信这个邪,黑暗里他什么也看不到,咬碎了牙都要出去,难到他如果有一丝放弃的念头,就回不来了。
他不能回不来。
他的小宝贝有时候又挺怂的,他要是不在了,她被别人欺负了怎么办。
他不能死,得回来保护他的人。
后来死神也没抢过他。
伤口疼得撕心裂肺,他也就是皱了皱眉。最疼的时候能把人疼到意识涣散,周围声音怎么也听不真切。
现在他隐隐约约听到了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