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 田思雨顾衍篇/上篇
Ifwecanonlyencountereachotherratherthanstaywitheachother,thenIwishwehadneverencountered
如果只是遇见,无法停留,不如不遇见。
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那个少年穿着白衬衫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低头看书。
他很喜欢看书,但却从来没有认真学习过,只是随手翻了几页就放回原处。
他的脸上有着和他年龄不相符的沉默与内敛,即使偶尔露出些许笑容,也是冷漠的疏离感。
这样的人,是绝对无法接近的吧?
可他偏偏就这么走进了她的生活里。
田思雨以为他们之间只是单纯的相互吸引而已,直到后来她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他。
这种情绪,就像罂粟花一样,明知道是毒药,还是会忍不住去沾染。
“你怎么会在这里?“田思雨问。
“这个问题应该我来问你。“顾衍把手中的笔往桌子上一扔,抬起头来看向她,“我以为,你早就走了。“
田思雨抿了抿唇,说:“我没打算走。“
“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已经超出了友谊范畴。“
田思雨垂下眼睛,轻声说:“我想,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顾衍站起身,朝她走近两步,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你喜欢我吗?“
田思雨没吭声。
“我们的关系,只限于朋友?“顾衍又逼近了一步。
“是的。“田思雨抬头望着他,目光坦然,“我希望我们能做普通朋友。“
顾衍盯着她看了几秒钟,突然弯下腰来,在田思雨耳畔说:“既然如此,那就试一试好了。“
“试一试?“
“嗯,试一试。“顾衍松开她的肩膀,转身坐回了位置上。
试一试是什么意思呢?
田思雨有些茫然。
“我的话还没说完,“顾衍靠在椅背上,淡淡地说道,“如果你愿意和我试一试,那就是我们的新交往关系,如果不愿意,那么,我就当你是在耍我。“
“我不会。“田思雨立刻否决道。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会这样坚定地拒绝他。
她喜欢他,并且想和他在一起。
可是她并没有资格喜欢他,她没有任何理由。
顾衍看着她倔强的表情,心底某个角落忽然软化了一些,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乖,别闹脾气。“
田思雨呆呆地看着他,脑袋里乱哄哄的。
他说他叫她乖。
田思雨想,自己是不是已经沦陷了。
可是她并不敢肯定。
她和他之间,只是朋友啊。
田思雨觉得有些烦躁。
他的眼神太温柔,让她忍不住想要依赖。
她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多久。
一晃两三年过去了,田思雨偶尔还会想起惊艳自己一整个青春的少年,那个人总是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出现,总是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助她。
他给了她温暖、阳光,又给了她温存,她不想失去他。
时隔多年,田思雨的舞蹈生涯早已经达到了巅峰,她不再是曾经被父母保护得严严实实的小女孩儿,她有足够的实力保护自己。
可是那个人,却始终都没有消息。
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她曾经以为他死了,可是他却又出现在她面前,用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和她在大街上相遇。
田思雨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或者是他的身体被什么东西附体了,所以才会出现幻觉。
然而事实证明,她真的没有看错。
他就是顾衍。
他依旧是当初那个她认识了十几年的人。
“顾衍。“田思雨喊他的名字。
顾衍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在看到田思雨的那一刻,顾衍愣住了,他以为,他永远都无法再看见她了。
“思雨。“顾衍的声音微微颤抖。
“你......还记得我?“田思雨的心脏跳动得飞快,她甚至不敢去看顾衍的表情,她害怕他已经忘了她。
“怎么会不记得,“顾衍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你是我这辈子唯一喜欢过的人,怎么会忘记。“
田思雨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捂着嘴巴哭了出来。
她终于找到他了!
顾衍一言不发地将她搂紧怀里。
田思雨哭得很厉害,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全部都哭出来。
她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们的世界,从此以后,再无交集。
她真的好害怕。
顾衍拍着她的脊背,安慰道:“别哭,别哭,我在呢。“
田思雨抽泣着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望着他:“真的是你吗?我以为,我再也看不见你了。“
顾衍点头:“当然是我。“
田思雨扑进他怀里,抱得更紧了。
“顾衍,你三年前为什么突然失踪。我找了你好久,我还以为……还以为……”
“还以为我死了是吗?“顾衍替她说完了剩下的话,“还以为,你再也见不到我了是吗?“
“......嗯。“田思雨含糊地应了一声,又开始掉眼泪,“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我知道。“顾衍轻声说道,“我也太过分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联络你,我也以为你早就把我忘了。“
“我怎么可能会忘了你!“田思雨连忙解释道,“我一直都记得你,我......我以为我忘了你......“
“傻瓜。“顾衍摸着她的头,笑道,“我们不是约好了吗,谁也不提分手的事,不管是你忘了我,还是我忘了你,都不准先提出来,好吗?“
田思雨吸了吸鼻子,闷声说道:“好。“
顾衍轻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说:“好啦,不哭了。“
田思雨擦了擦眼泪,抬起头问道:“阿衍,我们回家好不好。“
“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回去。”顾衍摇摇头,“我现在,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事?“
“等你成功拿下白天鹅这个位置了,我就带你回国。“
田思雨愣了愣。
她不是笨蛋,顾衍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少年,他的身份地位,以及他的背景,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他在社交圈中的形象,所以他不能轻易露面。
但是他为什么还要带她回去?
田思雨不懂。
“好,我会努力。“田思雨握拳,“等我拿下这个位置之后,就跟你回去。“
“好。“顾衍点头,“我等着你。“
田思雨笑着看着他。
他们就像从未认识一般,谈笑风生。
顾衍送她回学校,在楼下停车场和她告别,她坐进车里,冲着顾衍挥挥手。
顾衍站在原地看着她,直到她离去,才缓慢地收回目光。
又是一年夏天。
这一年,田思雨收到了林简一要结婚的消息。
田思雨的手里正捧着一本杂志。
她翻到封面上那张照片。
那是一张合影,照片上的两个人笑容满面。
是陆子年和林简一。
“林简,你真幸福。“田思雨喃喃道,“你和陆子年站在一块儿,真是好登对。“
婚礼是在国内举行,田思雨没办法回去,只好将新婚礼物给林简一寄了过去。也算是自己对他的祝福。
顾衍切了一点水果,从厨房端过来,放到了田思雨面前。
“怎么啦?这么开心。”
“我的好朋友十一要结婚了,我当然开心啦。”
顾衍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说:“这样啊。“
田思雨抬起头来:“怎么?有意见?“
顾衍笑着摇摇头,说:“没有,只是想说,那个男人还不错。“
田思雨挑眉:“哦?“
“你看他,穿西装打领带的时候,还真是帅。“
田思雨噗嗤笑了:“你不会嫉妒吧。“
“我干嘛嫉妒?“顾衍反驳道,“你喜欢他不就好了。“
田思雨瞪了他一眼:“谁喜欢他了。“
“那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我高兴我的好姐妹找到幸福啊。“田思雨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顾衍,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没有带你认识我的姐妹们呢。“
“等我们结婚那天不就认识了吗。“顾衍说。
田思雨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顾衍,结婚?你打算娶我呀?“
“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啊,“顾衍说,“你这么笨的人,要是别人娶了你,肯定也得欺负你,我不娶你,难道看着你被别人欺负呀。“
“......“田思雨感动得差点掉眼泪。
她从顾衍的手中抢走了水果刀,在苹果上划了一个大叉子,递给顾衍,说:“吃吧。“
“嗯?“顾衍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我刚才想起一句诗。“田思雨眨了眨眼睛,说,“你不吃的话,我喂你好了。“
顾衍看了看她手中的刀:“你确定你不会伤到我?“
“那你不吃我就不喂了。“田思雨撇嘴,说,“我不管,反正我就要让你吃我喂的。“
“好吧,“顾衍无奈地说,“不就是个苹果嘛,你喂就喂呗。“
田思雨立即咧开嘴笑了:“嘿嘿嘿,还是老公最好了。“
顾衍忍俊不禁。
“老公,你快尝尝看,我削皮削得好不好吃?“
顾衍拿起叉子,挖了一小块苹果放进嘴里嚼了嚼,点点头。
“好吃吗?“
顾衍微微皱起眉:“还行吧。“
“哪有还行?“田思雨嘟起嘴,说,“你就敷衍我吧。我告诉你啊,我可是削得很仔细的。“
顾衍说:“行,那我多吃一些。“
田思雨高兴地看着他:“你快吃,你吃不饱怎么结婚啊。“
顾衍笑了,他一只手搂着田思雨的肩膀,“小雨,七夕节想去哪里玩?刚好我有时间。”
“嗯……”田思雨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我要去看海。”
“看海?“顾衍愣住了。
田思雨说:“是啊,我想去看看大海。“
“大海有什么好看的,那种地方我没去过。“
“可是大海很美啊,“田思雨说,“我还没去过,我想去看看,而且那个海,是不是比这座城市漂亮呢?“
顾衍说:“我也没去过,不过我知道有一处海湾,很美,我们可以去那边。“
“真的吗?“田思雨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当然是真的,“顾衍说,“你想要去哪里玩?我陪你。“
田思雨想了想,说:“我们还是先去海滩吧,然后再去海湾。“
“嗯,听你的。“
于是田思雨换了衣服,就和顾衍离开了别墅。
海滩上,人潮汹涌。
顾衍牵着田思雨的手,走在热闹的人群中。
海浪一波一波拍打着沙滩。
他们两个人走了好久,终于找到了海岸线,然后来到海边。
海滩上摆了很多烧烤摊,大家围坐在一起,喝酒聊天。
有情侣坐在一起,手挽着手,在海滩上跳舞,唱歌。
顾衍和田思雨走过去坐下,两个人点了饮料,随意地聊着天。
“老婆,你想吃什么?“
“我要吃鸡翅!“
“好嘞!“顾衍转过身,对服务员招了招手。
“先生,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来两串羊肉串、一盘鱿鱼丝、三斤黄瓜。“顾衍报出菜单,“对了,还要几瓶啤酒。“
服务员笑眯眯地记录了下来,又问:“您要多少酒?“
“一箱红酒。“
“好的,请稍等。“
顾衍点了酒和蔬菜,又叫了几个甜品。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顾衍拿出手机,玩了游戏。
玩得入迷的时候,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吵闹声,他侧头一看,发现是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正在争执。
“你说你要多少钱?这么点东西都舍不得花,你是不是男人啊?“
“我没有舍不得花,我只是怕浪费钱罢了。“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来。
“浪费钱?“另外一个男声冷哼,“这是什么话?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为你好?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下去,早晚会变成乞丐。“
那个女孩咬唇:“我......“
“好了,不要再说了。“那个男生沉声说,“今天是我们请客,你就不要再说了。“
田思雨注意到,那个男孩子长得很英俊,但是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看起来不像个学生,倒更像个社会青年。
“那......“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男生挥挥手,说,“我们走吧,别理会这种穷酸的人,我们走吧。“
“诶,你们别走啊。“
田思雨赶紧拉住那个男生的胳膊。
那个男生转过头,皱起眉头:“你拉我干什么?“
“我觉得你挺眼熟的,“田思雨盯着他的脸看,“你是不是那个......“
“哪个?“男生问。
“就是那个和女朋友吵架,跑到别人家里来的那个男生啊。“
“哈哈哈哈哈......“周围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那个男生的脸色顿时变得通红。
田思雨说:“原来是这样。“
“你是故意的吧!“那个男生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推田思雨,却没想到自己的手腕突然被一只大手抓住了。
男生诧异地抬头,就看到顾衍一脸阴沉地看着他。
“你是什么人?竟敢抓我的手?“男生瞪着他,“信不信我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你试试看,“顾衍冷笑,“如果你能做到,我就不拦着你,否则......“
顾衍松开了手,那个男生顿时跌坐在地上。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上前劝阻。
那个男生一边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一边怒视着顾衍:“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会让我爸爸把你弄进局子里,让你在监狱里呆一辈子!“
顾衍闻言冷笑起来。
“我不介意。“他说,“不管是坐牢,还是死刑,或者判刑,都由我来承担。“
“你......你太嚣张了!“那个男生愤恨地站起来。
顾衍淡淡地说:“我就这么嚣张,怎么样?“
那个男生的眼神闪烁了几秒,忽然转身朝远处的车子走去。
周围的人看到那个男生逃跑,立刻也四散着跑了,有几个还留了下来。
“阿衍,你没事吧!”
“没事。“
“我们继续吃吧,“顾衍转移话题,“你想吃什么?“
田思雨指着烧烤摊前面卖的一些特色食物:“我要吃那个!“
顾衍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个摊位上有一排烤鸡腿,烤鱿鱼丝,烤肉串,还有一个小笼包和一碗馄饨。
顾衍笑了笑:“好。“
他们走过去买了烤鸡腿,还有烤鱿鱼丝。
“哇哦!“田思雨兴奋地叫了起来,“好香啊!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慢点,“顾衍提醒道,“没人跟你抢。“
田思雨点点头,用筷子夹了一条鸡腿,递给顾衍。
“尝尝!“
顾衍看着鸡腿上的油,忍不住笑起来:“你还真是个小馋猫。“
“快吃啦!“田思雨催促着。
顾衍拿过鸡腿,咬了一口。
香味扑鼻而来,让他差点闭上眼睛。
“好吃吗?“田思雨期盼地望着他。
“好吃。“
“那就多吃点吧!“
傍晚,沙滩上已经没有了什么人。
田思雨伴着海浪,在沙滩上跳起了芭蕾舞,这是她一生中最放松的一场演出。她旁若无人地在沙滩上旋转、跳跃,她已经化身为一只真正的天鹅,她的身躯展现天鹅完美的曲线,她的手臂犹如有力而洁白的羽翼。
田思雨是一个舞者,一个天生的舞着,天生属于舞台,天生属于鼓掌和喝彩,天生属于最唯美的舞蹈——芭蕾。
每当她舞动时,眼前便出现一个炫目的白影,那是一只天鹅,一只高贵的一生头抬得高昂的洁白天使。当她和着音乐节奏旋转时,宛若一朵盛开的雪莲,她旋转到哪里,雪莲便开到哪里。舞台永远属于她,她在上面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所有目光。
一段优美的舞蹈告一段落。
田思雨轻轻靠在顾衍肩膀上,看着太阳满满落入大海,夕阳洒在身上,感受着那一片金光灿烂的余晖,她觉得自己的心也暖了起来。
“阿衍,谢谢你。“
顾衍笑着揉乱了她的秀发:“傻丫头,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的,我是你男朋友啊,是要携手走到白头的啊。“
田思雨笑着点头。
顾衍将她抱在怀里:“思雨,我会努力让你幸福的。无论发生什么,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不会再像三年前那样……
田思雨笑着点头:“嗯,我相信你。“
“阿衍,你知道吗?芭蕾舞者在旋转的时候必须要锁定一个目标,她才不会跌倒,”她转过头,“阿衍,你愿意做我的那个目标吗?”
顾衍一愣。
田思雨认真地看着他:“你愿意吗?“
“愿意!“顾衍毫不犹豫地答应道,“我当然愿意!你是我心中永远的白天鹅。“
他的眼中满含深情。
田思雨低下头,脸颊微微泛起绯红。
“思雨,“顾衍握住她的双肩,“你知道吗,我爱你,从很久以前就爱上你了。“
田思雨的脸越发红了。
顾衍低下头吻上她的唇瓣。
田思雨没有拒绝,反而热烈地回应。
“唔......“
她的嘴唇很柔软,让顾衍忍不住想要索取更多。
顾衍捧起田思雨的脸庞,加深了这个吻。
田思雨渐渐迷失在他的温柔里。
她的双臂环住了顾衍的脖颈,整个人都贴在了他身上。
顾衍低吟一声,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加重了这个吻。
两个人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
顾衍猛地停止了动作,看了看来电显示,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谁啊?“田思雨不解地问。
“我接个电话,“顾衍说,“你先回去,我马上就过来接你。“
田思雨点了点头:“那你早点回来啊。“
“好。“
顾衍挂断电话,将手机塞进裤兜里,然后对田思雨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你先回去,等我结束工作了,就去找你。“
“那你快去吧,“田思雨挥挥手,“我等你。“
顾衍走到不远处,按下了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男音:“顾衍,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