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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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

    渐入秋天,天气也不似之前那样炎热,傍晚微风夹杂着徐徐吹进了房间

    房间内,王叔和胖子并不在,柳汝和小灵通正守着一堆篝火楞楞的发呆,柳汝抬头看向不远处躺在一块满是血污地毯上的周天,思绪万千,仿佛一个星期前的惊险逃离还一幕幕的发生在眼前

    此时,门外也响起了脚步声,胖子和王叔相继来到了门口,两个人也是一脸的憔悴,看着守在篝火旁相对无言的两人,王叔叹了口气,缓缓走向两人,从身后的一个袋子里掏出了一捆挂面,递给了柳汝

    距离逃出云海高中已经过去了大概一个周的时间,经历了一路的颠沛流离,众人终于在一处私人养殖场暂定了下来,这个养殖场地处郊外,一连几天都相安无事,也让众人紧张的心慢慢放松了下来,但那一天的恐怖经历还无时无刻不在众人的记忆中上演

    “都找过了,就剩这一点了……”王叔也看向了不远处的周天,沉吟道

    “他……还没醒吗”

    柳汝撕开手中的挂面,从身后搬出了一口被烧的漆黑的铝锅,把锅架在火上,往锅中倒了一点清水,又把挂面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小把,放在了锅中

    “没……不过他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我觉得小灵通的猜测是对的,他真的不是正常人,我害怕他会突然变异,所以刚才已经用铁丝把他手脚捆起来了”

    “今晚要是还没动静,明天我们就走,不能为了他把我们一直耗在这里”王叔把别在身后的菜刀放在了地上,随便找了块石头有一下没一下的磨着,菜刀上还沾着一些黑红色的血迹,似乎是沁在了刀身上,怎么磨都磨不掉

    柳汝抬头看了眼王叔,看到王叔眼中的那一丝杀意,柳汝叹了口气,沉声道

    “就目前来看,他还没有变异的倾向,或许他真的是那种例外也说不定……”

    王叔打断了柳汝的话,望向周天,一字一句的说道

    “是福是祸,对我们现在都没有意义,这种定时炸弹,要是不能控制住,就只能宰了”

    “王叔……”柳汝顿了顿,最后还是把到嘴边话咽了下去

    众人都见识过丧尸变异的过程,那种痛苦到极致的过程跟眼前的周天截然相反,或许周天的身上真的有某种杜绝病毒感染的力量也说不定,只是……

    柳汝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几天,周天的身体状况一直是柳汝在观察,除了全身的伤愈合速度极快以外,还有一个恐怖的结果一直被柳汝压在心底,不敢说

    似乎是环境太压抑,每个人的心头都拢上了一朵乌云,连平时最喜欢侃大山的胖子都一直沉默着不说话

    良久,锅里的面已经煮好了,每个人都找来一个杯子,柳汝把锅里为数不多的面分了下去

    要按平时,这点面都不够胖子自己塞牙缝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能找到的食物已经越来越少,即使每天只吃一顿饭,也改变不了食物紧缺的问题

    嗯……

    一道轻微的呻吟,周天痛苦的扭动了一下,随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夕阳西下,只剩下血红色的晚霞还挂在天空,但太长时间没有见到阳光的周天,看到从窗外照进来那束,还是不由得半眯起眼睛,愣了好一会,随着全身的剧痛开始清晰,周天的精神也慢慢开始清醒

    缓缓偏头,就看到不远处全副武装的四人,全都是一脸紧张的表情紧盯着自己,王叔还是抄着他的那把菜刀,而胖子则是右手拿着一根木棒,左手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个大锅盖,横在身前当成盾牌来用

    柳汝和小灵通则躲在两人身后,一脸警惕的看着周天

    周天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还觉得有些疑惑,下意识动了下,却发现全身都被缠满了绷带,就像一个木乃伊一样,手脚还全被铁丝绑住了,除了头还能轻微的转动,其他地方都被捆的结结实实的

    挣扎了几下,却发现无用后,周天也放弃了,躺在地上呼呼的喘息着

    “哎,要不要每次都把我绑起来啊,你们这样让我很伤心啊”

    看着严阵以待的几人,周天心中泛起一丝苦涩,嘴里却打趣道

    众人全都面面相觑,这种紧张的时候,周天打趣的话却并没有让任何一个人有想笑的感觉,许久,直到众人觉得周天真的没事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来到周天面前

    胖子把锅盖横在身前,对着周天说道:“还活着呐,有事没事儿?”

    周天微眯着眼睛,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又走一回阎罗殿呗,浑身疼…啊啊!”

    胖子用木棍戳了戳周天,顿时让周天发出一阵痛叫

    “啊啊啊!哎你他娘的干嘛呐!!刚说了疼!疼不知道吗?嘶……”

    胖子却不管周天的叫喊,蹲下来细细打量着周天

    “干嘛,欣赏我的帅气容颜也得分场合,还有人呢!”

    “别废话!”胖子捏着周天的脸,说道:“一加一等于几?”

    “二”

    “呵!还会算数呢!”

    “忒!还会看电视!”

    周天没好气的啐了胖子一口,紧接着对着一旁的柳汝说道:“差不多得了吧,每次都这样,松开我呗,我想尿尿”

    柳汝被周天的话问的一愣,随后俏脸一红,拽着王叔的衣角扯了扯说道:“应该没事,王叔,放开他吧”

    王叔一直举着菜刀,警惕的看着周天,发现没什么异常后,也松了口气,跟胖子对视了一眼,便开始解周天身上的铁丝

    其实经历过那天的场面,两人现在还心有余悸,同时也清楚,如果周天真的变异了,凭借这点细铁丝根本捆不住他,就周天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来说,活撕了几人简直不要太简单,毕竟眼前的周天可是能跟变异丧尸扭打的牲口

    解开钢丝,周天活动了下发酸的手腕,顿时长舒了口气,慢慢从地上坐起来,全身的疼痛让他的动作极其不协调,刚想喊人来帮帮自己,却发现几人还是警惕的看着自己,周天也是无奈的摇摇头

    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顿时一阵眩晕感袭来,才刚站起身的周天又摇摇晃晃的摔在了地上

    柳汝下意识的想去扶周天起来,却被王叔拦在了身后,看着仍然一脸紧张的王叔,柳汝也只能作罢,心里暗自祈祷着周天没事

    虽然才刚认识没多久,但是周天在逃离时掩护众人离开,自己一个人抵挡变异丧尸的身影一直让柳汝记忆尤深,生死面前身高胆正,那一刻,柳汝真的觉得周天的身影在自己心中无比的高大

    “嘶……好难受啊,头好痛!”

    无意中的一句话,却让本就紧张的众人更加提心吊胆,全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生怕周天在下一秒就会变异,向他们扑过来

    短暂的几十秒后,周天捏了捏自己的眉间,这才让眩晕感减轻了不少,再次睁眼,却发现胖子王叔等人已经把武器举起来了,看那样子,可能随时都会冲上来给自己两刀

    周天连忙尬笑两声,摆摆手解释道:“不用紧张,头晕而已”

    听到周天的话,众人才长松了一口气,慢慢的回到了篝火旁,却都是面对着周天,四双眼睛各有心思的盯着周天看,把周天看的心里毛毛的

    观察了下四周,自己所在的地方似乎是间仓库一样的地方,大小不过八九十平的样子,只不过仓库里此时都已经被清空了,角落里堆了一堆柴火,再就是胖子等人找来的一些生活物资

    “咳咳…”见众人不理会自己,周天故作轻松的干咳两声,说道:“那啥,我去上个厕所”

    众人并未回应,只是冷冷的看着,周天也只能尴尬一笑,忍着全身不断传来剧痛,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一推开门,眼前豁然开朗,绿莹莹的山地与泛红的晚霞交相辉映,篱笆墙,生锈的压水器,再就是院外几颗歪七扭八的槐杨树,风中的丝丝尸臭却提醒着周天,末日还在继续

    逃出来时的那辆消防车也停在院外,车厢上那个极其显眼的窟窿还在,周天的记忆力却并没有什么印象,看了两眼便向着院里一个好像厕所的地方走了过去

    一股尿意此时也从下半身涌了上来,周天赶忙一瘸一拐的走到厕所,脱下裤子解决起自己的私事

    这种乡下的旱厕一般都没有化粪池,只是在地上刨个坑,每隔几个月就要清理一次,加上今年的温度又高,刺鼻的气味熏得周天一阵干呕

    随着一阵畅爽的快感过后,周天赶紧离开了这里,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下四周,确认并没有危险后,看着眼前的仓库,周天想了一下,并没有推门进去,而是走向了旁边的民房

    像这种养殖场的民房,一般只有一个堂屋厨房和一个里屋卧室,一进去,就看到水泥灶台上和地面上都是黑红色干涸的血液,屋中还残留着阵阵腐烂刺鼻的气味,种种迹象都在告诉周天,这里肯定发生过一些恐怖的事情

    周天慢慢的走到里屋,里屋的环境要比外面好的多,一块充满岁月感发黄的镜子,一个老钟表,然后就是被子和土炕上的木衣柜,整个屋子里连一个电器都看不到,周天甚至闻到了屋子里那轻微的旱烟味

    没过多考虑,周天把自己全身的衣服脱了下来,对着镜子开始观察自己的变化,几个月的夹缝求生,已经让原本精壮的身材瘦了一大圈,全身都是受伤后留下的伤疤

    可能刚才脱衣服的动作有些大了,有些伤口还在渗出鲜血,染红着伤口处的纱布,周天都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受的伤,只是看到伤口周围新生出来的一圈粉红色的嫩肉

    摸了摸伤疤,周天有些迷茫,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自己死里逃生,对于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周天也拿不出确切的肯定,回想起第一次,自己跟狗头丧尸搏斗时也是,意识迷茫后,再醒过来,狗头丧尸就已经惨死在自己面前

    不管怎么想,都回想不起当时的场景,索性摇了摇头,把这些疑问全部压下来,在拿不出相关定论时考虑这些,只会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又环顾了一圈屋内,周天直接打开了土炕上的柜子,柜子里有一些旧衣服,都是老年人的那种宽松布衣,然后就是几个盒子和一些零碎物品

    翻找了一会,总算找到了一身还算和身的衣服,只是这衣服上的烟味似乎怎么洗也洗不掉了,即使衣服被洗的发白,那股烟味也依旧还在

    不过让周天惊喜的是,在柜子的底部,还找到了半瓶二锅头和半包烟,还在还在柜子顶上找到了一包晒干的烟叶

    找来个塑料袋全部打包好后,周天这才缓缓来到仓库门外

    一推门,迎面就和胖子对上了,门外的周天也把胖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看清楚是周天后,这才拍了拍胸口,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还以为你让丧尸抓了呢,干啥去了你”

    看着他手里的木棒和锅盖,周天解释道

    “身上的衣服都臭了,去找了两件干净衣服”

    说罢,周天也一瘸一拐的走到篝火旁,在胖子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众人看到周天就坐,手却都不自觉的摸向了身边的武器,可周天这身打扮也看的众人都是一愣,浅蓝洗到褪色的看西装裤,白色老头背心,灰色半袖衬衣,加上那淡淡旱烟味,这一身老头打扮穿在周天这个正值青春期的学生身上简直不要太怪

    似乎是察觉到众人看自己的目光,周天也尴尬的笑了笑,从身后的塑料袋里拿出了那包烟和那半瓶二锅头,先把烟散给了王叔和胖子,又对着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小灵通说道

    “来一根?”

    小灵通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周天会对自己让烟,摆了摆手,说道

    “不用了,不会”

    王叔本来就是老烟民,胖子也是会抽烟的主,之前总是提心吊胆的,有一天没一天的担惊受怕,慢慢的也放下了对烟的执着,此时看到手里的香烟,心里的那一团怨气也瞬间被扫空,但两人却都没舍得在第一时间点燃,而是放在鼻子底下嗅着那股淡淡的烟草香,在这种末日环境里,两人深知这都是抽一根少一根的奢侈品

    周天也抽了一根出来,却并没有王叔胖子那般珍惜,借着篝火点燃,慢慢放进嘴里吸了一口,随后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烟雾,这口烟似乎也把周天一身的疲惫都给带了出去,心中那股压抑感顿时减轻了不少,就连身上各处的疼痛都减轻了许多

    就这样,五个人围在篝火旁,一言不发的坐着,直到一根烟作罢,周天才缓缓把一旁的酒瓶拿起来,对着王叔和胖子说道

    “来一点?”

    “好”

    “嗯”

    见两人都答应,周天便直接拧开瓶盖,两人也从身后拿出刚才吃面的杯子,周天刚要倒酒,柳汝就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把接过周天手里的二锅头,说道

    “少喝点,酒可以消毒,这个有大用”

    说罢,便给王叔和胖子一人倒了一点

    周天没有杯子,正想找个东西装,一旁的小灵通伸手抵过自己的杯子说道

    “用我的吧”

    “呃……你不喝吗?”

    “我也喝一点吧,没事你先用,我不嫌弃”

    都这么说了,周天也没有再拒绝,举杯让柳汝也给自己倒了一点酒,随后一饮而尽

    很久没有吃饭,周天的肚子咱就饿透了,刚才还没有什么感觉,这一杯酒下肚,直接让周天感觉自己的胃一阵火辣辣的灼痛

    二锅头这种酒度数本来就高,而这瓶二锅头一看就是超市里10块钱一瓶的那种劣质酒,但是却极其的伤人,空腹喝下一杯,周天感觉整个食道都被一股火焰笼罩,眼泪也流了下来,整个人都开始痛苦面具

    其余四人看到周天这幅模样,都觉得好笑,柳汝更是没好气的说道

    “谁让你喝那么急的,这酒度数很高的!”

    周天缓了好一会,这才感觉好一些,不由得骂到

    “我去,这酒这么猛吗?感觉肚子里有股火一样”

    一旁举着杯,一直在闻味儿的王叔这时也说话了

    “哼,毛儿都没长齐的雏儿还学人喝酒,糟践东西”

    周天却并未理会,他本来就没喝过白酒,平时也只是和朋友喝点啤酒而已,没想到第一次喝二锅头就差点要了半条命

    不过经过周天这么一出,所有人紧张的氛围也缓和了许多,抽烟喝酒本来就能让人的神经放松,甚至到最后,连柳汝也给自己倒了一点酒,身下的,就被柳汝小心翼翼的当宝贝似的放了起来

    王叔轻抿了一口酒,说道

    “唉,你小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那么重的伤都还能活下来,真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你这么个怪物”

    “嗯……”周天也不知道怎么回,摸了摸自己胳膊,哪里有一处伤还正在隐隐作痛

    这时柳汝也开口了

    “说实话,这两天我给你做检查,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恢复的这么快的人,全身起码十三处骨折,光深可见骨的伤口就六处,我猜你的内伤可能更严重,一般人早就死了,要不是你还有呼吸,我都以为你也死了”

    柳汝也是第一次喝酒,一点酒就让她的俏脸变得红扑扑的,在篝火的映照下更是像一颗熟透的苹果,想让人咬一口

    看着柳汝说出自己的情况,周天也沉默了,这种伤,正常人就算不死,也得躺个一年半载的,不落下残疾已经算幸运的了,而自己,除了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关节有些酸疼外,却并没有其他的问题,这也不得不让周天再次审视起自己的情况

    “而且……”

    柳汝又一沉吟,却好像并没有下定决心,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到

    “算了,没事”

    柳汝的话说的众人一头雾水,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意思,不过却没有人再问

    良久,周天才再次开口

    “那个,虽然我们跑出来了,但是我并不记得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你们能跟我讲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