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流
繁体版

十一

    中午吃完了饭,大家都还在聊天。

    “我家后面有个小山,我带你去那上面玩玩吧,太阳也不是很大。不会把你白嫩的皮肤晒黑的。”孙暮黑见现在没有什么事情做,就向着林煜汐提议道。

    “你在说什么啊,我有那么娇弱嘛。”林煜汐反驳道。

    “哈哈,走吧。”孙暮黑笑了笑,就拉起林煜汐的手去那座小山了。自从那次和林煜汐牵手之后孙暮黑就已经习惯了。

    很快,孙暮黑就拉着林煜汐到了孙家的后山。其实孙暮黑也没怎么来到过这里,只是以前经常看到这里,但没有看过这上面是怎么样的。

    越往上面走,金色的海就越往上升。当孙暮黑和林煜汐登上这座小山后,一片金黄色的海洋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原来这里还有这么多稻子啊,我还是第一次见。”说着,孙暮黑又思索了一番,“好像以前听我爸说过我叔他家有一片很大的稻田,原来就在这里。”“...不过也好像不是第一次。”

    “额...”林煜汐看着眼前的景象,感觉有点模糊了,像是被惊住了一般。

    “你怎么了?”孙暮黑看着一旁的林煜汐,问道。“没怎么,只是有点被...被惊住了。”林煜汐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躺在里面应该挺舒服的吧。”孙暮黑突然向麦田里面走去。正值秋季,麦子差不多都熟了。在秋风的吹拂下就像还一样波澜起伏,和着天边的秋日,摇晃着身姿。

    孙暮黑就这么躺了下去。

    林煜汐也跟着躺了下去。

    两人都没有说话了,只是静静地躺在无数的麦子上。

    许久,林煜汐开口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啊?”孙暮黑的心思有些乱,“什么?哦,讲故事,好啊。”

    “我很小的时候...”

    ...

    我是城市里的女孩,出身于一个算是富裕的家庭,父亲是城里的一个小官。按照几年升一次官他还要十几年才能当上大官。我出生的那一天父亲还在城里办公。

    其实我小的时候是在乡村里生活的,在丘田村,旁边是环山村。

    我妈是家里的劳动力,因为父亲常年不在家,东西也不怎么寄过来,吃的粮食就需要妈妈自己耕种。

    我小时候贪吃,觉得米饭白晶晶的,就像是珍珠。哦,珍珠是我爸爸带我到城里的时候我看到的,那时我一直问爸爸那圆圆的小东西是是什么。爸爸拗不过我,就说那是珍珠,其实爸爸也没看那是什么东西。我就求着爸爸给我买,因为那看起来就好吃。爸爸当时正在和别人聊天,那人见我顽皮,就笑着让我爸爸带我去买那个“珍珠”。爸爸也只好笑着对那人说声抱歉,带我去了那家店——那是家蛋糕店。

    爸爸给我买了个最小的“珍珠”,我吃得津津有味,但我后来才知道爸爸那天只吃了早餐。

    第二天我就忘记了那“珍珠”是什么味道。

    后来妈妈知道了这件事后,就对我说面前的饭就是“珍珠”。我当然不记得那之前吃的是什么味道,所以就天真地相信了妈妈的话,每次都将面前白色的米饭当作珍珠,每次都吃得津津有味。农村里的米都是自家种的,所以吃起来格外香甜。我也就一直将那些晶莹的白米饭当作“珍珠”来吃。直到后来上学了老师教我知识的时候我才知道那是米饭,不是什么“珍珠”。我之前吃的也不是“珍珠”而是蛋糕。

    我那时候就天天抢着吃饭,家里还有个比我小两岁的妹妹,她比我还小,饭量也还小,所以每次吃饭的时候我吃的最多。

    我七岁之前每天都是无忧无虑的,吃饭后睡觉,睡觉完就吃饭,偶尔会和爸爸进城里玩。但就是没有在乡下玩过,我也没有在意过这个。之后我问妈妈的时候妈妈是说乡下的野孩子多,怕我学坏了。我知道妈妈也是为了我好。

    我七岁上学,是在城里的。

    那时候因为天天吃了睡睡了吃,导致我变成了一个小胖子。身上的肥肉比原来多了很多,妈妈却喜欢我这样,因为妈妈认为胖就是健康。所以我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将自己的体重减下来。

    我在城里上学的时候遇见了书福堂,他也是个胖子。那时我爸升了两次官,当上了副县长。那时我家里正洋洋得意,全家人都很欢喜。爸爸也结交了书福堂的父亲,那时书富还是县长。

    爸爸想让我多和那些大官的子女交往,让我也成为一个真正的千金小姐。但我可不想当什么千金小姐,当个普通人最好,没有其他人在意,想这么玩就怎么玩。而福堂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们就天天玩在一起。上学都是福堂的父亲来接我们,本来爸爸是要自己来的,但书富说顺路,就一起接,爸爸也没有说什么了。

    就这样我上了一年多学,也快两年了。

    那天中秋节,学校放假。我那时的体重减了一点点,因为我那时不怎么喜欢吃饭,主要也是因为我知道了米饭不是我之前吃的好吃的了之后就不喜欢吃米饭了。

    爸爸带我回到了乡下,爸爸说虽然乡下野孩子比较多,但乡下风俗还是比城里好的。本来爸爸的本意是在城里过年的——这也是我后来知道的——但奶奶说让全家人都到乡里来,爸爸才带我们来的。

    那天村子里都是张灯结彩的,晚上的时候到处都还是亮的,要是从远处看去整个村子就好像一个大灯笼。要是从那最高的山往下看就像是一大片的火在烧着,邻村和己村都在为中秋节而庆祝着。

    那时还没有到晚上,应该是黄昏。太阳孩子西边挂着,就是不肯下去。

    那时我还在车上,爸爸在前面开车。我贪吃的毛病又犯了,吵着要吃月饼,一直在吵。爸爸妈妈也没什么办法,因为月饼还在奶奶家,奶奶家在临水村,要到那里才能吃。

    之后车停在了临水村的门口,爸爸要下车办点事。我后面的车门是锁着的,但前面却是开着的,我趁着妈妈下车了我也偷偷溜下了车。

    “哼,爸爸妈妈不给我月饼吃我就自己去找。”我边往着远处去边自言自语着,而一旁的爸爸妈妈也正着手自己的事情,没有顾上我,我便顺利地溜走了。

    我往村子里面走去,看着所有的人家都是灯火通明,不禁感到一阵羡慕。我透过窗看到里面的,都没有看到月饼,就失落的走了。

    后来天也黑了,我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只知道自己在上坡。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那时候就一直想着既然有人的地方没有月饼,那没人的地方就肯定有,正好月亮也在我正前方。圆圆的月亮有月这个字,月饼也有月字,那跟着月亮走那肯定就有月饼。我就这么一直想着,就往前面走去。很快,我就感觉到自己走在了平地上,前面黑漆漆的一片,我有点害怕了,但我的脚还是不停地往前走去。突然我感觉到手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吓得我一哆嗦,接着有好像有很多东西碰着我,我就害怕的拼命往前跑去,可是越跑被碰到的感觉就越强烈,我也就越害怕,就越往前跑。

    突然,我的脚好像绊倒了什么东西,我就摔了一跤。我还以为是田里的蛇,结果是一个人的腿。

    “谁啊?这么晚还来这里,真晦气。”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响起。我听到有人说话更害怕了,而我也摔倒了一块湿泥巴里,就把头埋了进去,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形象,也不管泥巴有多脏。

    “你还把头埋那么进去干嘛啊,”说完,他就将我拽了出来,虽然他的个子不大,但却很有力气,将我从泥巴里拉出来之后就将我整个人都抱了起来。我因为害怕,没有清楚那个人的脸。但是我看到他的额头上有个印记。

    后来他就把我带到了他的家里。将我交给他的妈妈后就没有再管我了,但我还是很害怕。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爸爸妈妈身边的,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回到的。但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奶奶的怀里了,爸爸妈妈就在一旁看着我。看到我醒来就急忙凑到了我的身边,问这问那的,但我的脑子还是迷糊的,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我感觉我什么都记不清了,就像失忆了,但那天发生的事情却又记得清清楚楚。

    从那天之后我就生病了,医生也不知道是什么病。但根据医生的判断一个是风寒,但病状又不像,因为我感觉没有了力气,做什么都要别人帮忙。脑子也是迷迷糊糊的,对外界的事情都不敢兴趣,饭也吃得很少了。生病之后我就一直躺在床上、

    我就这么在床上度过了三、四年的时间,每天的饭都是妈妈喂的,很少下床,学自然是没去上的。医生说我不适宜走动,要等病症好了一点后再试着活动。我对那几年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因为本来就没什么事情值得我记,每天就是跟小时候一样吃了睡睡了吃。

    爸爸妈妈都很担心我,有次听了奶奶的话请了个远近有名的巫师,是位老太婆,我是这样称呼她的。她说我染上的些邪恶的东西,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消化。本来消化的时间挺长的,但之前被一股阳气驱散了许多,最多五年就可以好的。爸爸妈妈都相信了那巫师的话。但我和爸爸妈妈都不知道那巫婆说的阳气是什么,没来得及问就离开了。

    当我十二岁快十三的时候,很多中学都开始上学了。那时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多了,就提议去上学,毕竟天天躺在家也挺无聊的。妈妈很担心我的身体,不想让我去上学,但又考虑到我在家天天躺着是很无聊,而且见我已经好了许多了。就让爸爸将我安排在了青曼一中——是我让妈妈去跟爸爸说的——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我想要去青曼一中...或许是因为那里离临水村近吧。

    我在开学半个月的时候就去学校上学了。

    一到班上,我就看了看周围的同学,我想要找到童年的那个印记,却始终出现不了。

    因为我几年没有和他人交谈了,所以我的交友能力已经不像从前了。我变得不爱说话,不喜欢和他人相处。而我也因为这几年很少吃东西,所以也瘦了下来。变得更加好看了。

    班上有个叫苏晚馨的和周雨萱的,见我长得也还行就来跟我交朋友。我有点不喜欢,但还是没又表现出来。我跟她们交了朋友之后也没怎么跟她们一起玩过。她们也没有来找我。

    那么久没有学习了,我的成绩自然很差,老师也不了解我的经历,就将我列入了差生了行列。我原以为来到学校可以好玩一点,但还是如此无聊。也是,主要也是因为我自己。

    学了半个月后,我越来越感觉无聊了,就想着回家继续我以前的生活。

    可是那天我看见的却改变了我的想法。

    我那天在学校无聊地听着课,突然看到外面有两个人,都长的挺高大的,起初我没怎么在意。觉得这两人无非就是跟我一样混的,就想继续趴下睡觉。但当其中一个人转过头来看着我们班里面的时候我就突然坐直了腰——我看到了那人头上的印记——我童年的印记——也是我梦中的印记。

    我看着那个人往前面走过,消失在我的视野里。那时我真想站起来喊一声,叫那个人停下。可是这终究还是在课堂上。

    我就这么错过了。

    回到家后我就一直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想着今天看见的人。虽然不记得那天看到那人的容貌,但是我却将那个印记得清清楚楚。虽然我今天看到的那个人也长的挺不错的,但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都在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