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小姑娘。”周景星语调不难听出一点兴奋，“宋序！”

    人潮拥挤，人头攒动，宋序紧紧护住手里的外卖，鼓动的人群一下又一下打在宋序身上，搞的她节节败退。

    “宋序—”

    宋序下意识回头，人潮依旧涌动，每个人都专心自己手下的事。

    没有见声源。

    大概是自己幻听了吧。

    算了，不管了赶紧回去和小姑一起去吃饭。

    “宋序—”耳畔逐渐清明，“在这，我在这。”

    “这是……景星姐的声音。”宋序努力辨认声音的来源，终于在学校门口正中间看到那个熟悉的人。

    还有那个被塞得鼓鼓当当的少年。

    “好久都没见了，景星姐。”

    “是啊，真是没想到你竟然和行止一个学校，上次我看你穿的校服还以为是清远的呢。”

    “何止，我们俩还一个班呢。”谢行止缓缓道，“话说，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周景星哈哈地打着迷糊，“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宋序认真想了想，貌似还和面前的少年有关。

    挺狗血的，根本的原因是他打了别人自己路见不平，最后被自己的姐姐医治了。

    结果造成了搭救者和施救者认识了。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先走了。”宋序示意了手上的外卖，“有空下次再聊，要不然害怕外卖凉了。”

    “那行，原本我都准备走了，看到你想给你打个招呼而已。”

    周景星摆摆手，“快走吧，注意饭别凉了，吃了伤胃。”又拍了拍谢行止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说，“既然你们一个班有时候，你也多帮衬帮衬人家女同学，别让人受委屈了。”

    谢行止不甚在意，“我又不是活雷锋，不会无私奉献。”

    “走了啊，姐。”

    “你这臭小子。”周景星恨铁不成钢。

    她也知道他的性子，不是个勉强自己的主，也没再说了。

    “走吧。”

    谢行止艰难地往前走，每一步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宋序真是害怕他一个不注意连人带货趴地上，便提出了建议：“要不我帮你拿点吧，看着你挺不容易的。”

    谢行止没有立刻回应，过了一会，才悠悠道，“不用。”

    宋序也没有多说话。

    两人在楼梯那里拐角处分开了。

    谢行止刚走到班级门口，陈向至兴冲冲地迎了过来，一把揽过手上的零食，笑得花枝乱颤。

    “我的青天大老爷，小的生活要仰仗你了。”

    东西太多了，再加上陈向至毛毛躁躁的，其中一小袋东西落到地上。

    透明袋子里是感冒冲剂还有几包感冒药。

    谢行止捡起来，撕开一袋和着保温杯的茶水。

    陈向至认识这几袋颗粒是治感冒的，贱兮兮凑过来，“你竟然还感冒了，你是不是虚了。”

    谢行止置若罔闻，慢条斯理打开那几包药，就着茶水咽了下去。

    随后捂着胸口戏谑笑道，“是啊，老毛病了。”

    陈向至：“…”把人话堵死了。

    ***

    “哎，终于回来了，小乖。”宋芝揉了揉发胀发酸的手腕，收拾好桌上凌乱的文件，示意宋序把外卖放到手是好的空地。

    宋序打开外卖，顿时整个办公室都弥漫一股玉米排骨汤的清香。打开另一份外卖，色泽俱全，是两份黄焖鸡米饭。

    “终于到了，快给我饿死了。”宋芝撕开一次性筷子，胡吃海喝，手凌乱地横扫。

    宋序笑吟吟：“慢点啊，小姑。”

    宋芝咬着一块鸡肉含糊不清说道，“你是不知道那学校怎么压榨我们这群教导主任的，这几天疯狂地让我们准备资料，要竞争那省级优秀学校。”

    说得太快，宋芝剧烈咳嗽起来。

    宋序忙的给她顺背，“慢点，吃完了再说。”

    宋芝缓和了一会，继续道，“省教育厅的领导要下来视察评选，大家都心知肚明，要我说那根本都不用竞争，有竞争力的就华济和清远两个高中，说句不该说的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非我们华济学校莫属。”

    “毕竟几年前那清远高中霸凌事件闹得也人尽皆知，我在外地都听说了，即使那个学生家长用钱压住了，也不难有些风言风语传出去。”

    “偏偏领导还说样子仪式什么的要做全。”

    “咯噔”宋序手上的筷子滑落。

    “有领导要来视察？”宋序眼睫轻微颤了颤，“也会去莅临清远高中吗？”

    宋芝捡起筷子，放到宋序的饭盒上面“那当然，总不能教育厅领导样子也不做了。”

    “反正，等过了这个星期，咱们就好好庆祝庆祝。”

    “那小姑他们是什么时候来啊。”

    宋芝没有多想，单纯以为侄女想问问什么时候到，能早点吃大餐。

    “快了，就后天，这个星期五，上午去你们那个学校，下午检查华济，等下午检查完咱们学校，小姑带着你吃大餐。”

    “行。”宋序笑意盈盈，眉眼弯成好看的月牙状，只是细看就会看到笑意未达眼底。

    宋序不自觉握紧手上的筷子。不知怎的，心脏被拽到嗓子口，活生生堵的她说不出来话，整个人像坠在虚无缥缈的高空中，强烈的失重感压的喘不过气。

    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潜意识告诉她这将是一次新生。

    一次史无前例的新生。

    宋序整理好情绪，释然笑道，“小姑，这周五我想回学校一趟。”

    “回清远吗？”宋芝不解，“去那干嘛，我看你在这待的其实挺好的，我还准备着让你多待几个星期呢。”

    “新书我用不惯，我想回学校把我那些课本拿过来，上面记得有笔记我用着也方便。”

    两个高中用的是一样的教材，宋芝不觉这句话有什么不妥，反而很赞成，“也是，是我欠考虑了，那行，你回去把那书本都拿过来吧，我看你们那学校也不咋地，我还寻思找个时间把你学籍挪过来呢。”

    “我闲的时候选选餐厅，你拿完书直接来华济，应付完那些领导咱们直接就出去。”

    “好。”

    快要上课了，宋序简单收拾一下从办公室出来。

    彼时，残阳如血，落日的余晖沉沦地下坠，少年们的嬉笑声逗得半边天涨红了脸，逃也似的隐没身形。学校灯光昏黄暧昧，就连少年们奔跑的身影也衬得惊心动魄。

    宋序试图抓住那沉沦的夕阳。

    或许，握住那团光，一切都不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