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部狰狞，像一只张着大嘴随时撕咬的猛兽。

    警员粗鲁拽开她，拉远与宋序的距离。

    另一名警员走到旁边提醒宋序，“你好，探视时间已经结束了。请问你还有什么要交代了吗？”

    何曼蹲坐在地上，抱着头捂着耳朵，身体不停地哆嗦。

    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什么。

    宋序尝试拼了一下。

    贱，人。

    宋序微微颔首，“那可不可以麻烦您给我的同学说说，让她一定要好好服刑，知错能改，就还是好孩子。”

    警员同意了，但眉头微蹙，“插句题外话，小姑娘，你还真是善良。”

    善良吗？

    宋序不知道。

    推开探监室的门，身心顿时舒畅。

    其实，她最开始只是想看看何曼这个可怜人。

    毕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两人挺像的。

    妈不疼。

    但是，在另一种意义上来说，宋序比她幸运很多。

    她是一朵养废了的花。

    花瓣溃败，根部糜烂，散发的香气都是那么苦涩。

    张扬也好，明媚也罢，徒有虚表。

    可偏偏她还不知道。

    在等一份没有回应的爱意。

    遥遥无期。

    就像大雨滂沱，周遭无人，孤立无援，只能等雨停。

    漫长而孤苦。

    想到那些，宋序才打开了探监室，她也是带着十足的勇气，一步步迈向了她。

    就是对她产生了心灵上的共鸣，共情了她的悲难。

    可以看到她的面貌，听到她的话语，从心里蔓延的憎恶一点点侵蚀着她的理智。

    她们俩始终无法和正常人一样谈拢。

    那就这样吧。

    刺激刺激她。

    宋序心里也好受点。

    或许就和何曼说的那样，她就是挺装的。

    可，又能怎么样呢？

    “宋序。”

    远处小姑声音热烈赤诚，充满力量。

    小姑站在逆光处，镀了一身光。笑意盈盈。

    宋序跑向小姑，“来了。”

    ……

    宋序盯着眼前的少年。

    偷偷地，小心地。

    “怎么？”

    好听的声音带着微微喑哑，有种说不出的魅力。

    “你怎么在这？”宋序实在忍不住了。

    今天上午是她的开学考试。

    她小姑和校长决定在今天来个入学考试摸底，走个形式。

    按道理来说，应该是老师过来发试卷监考。

    可到现在不仅每一个老师来，来了个谢行止。

    “我怎么不能来这？”

    谢行止撕开密封袋，掏出试卷。

    他开口解释，“老师们临时开会走不开，班主任嘱托我先给你发卷子。让我先看着。”

    谢行止一手插兜，另一只手夹着卷子。

    少年嘴角含笑，校服的他少年感十足，没了穿便服时生人勿进的距离感。

    “给。”他把试卷递给宋序。自己靠着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宋序盯着眼前的试卷。

    是数学试卷。

    数学她比较擅长，上面都是些基础题，虽然好长时间没有学了，但是对于她来说不在话下。

    规定时间是一个小时，四十分钟都写好了。

    她想把试卷交给谢行止。

    发现旁边的少年睡着了。

    办公桌上厚重的书在他脸上洒下一片阴翳，宋序可以清楚看到少年密而长的睫毛。

    面色都柔和了许多。

    宋序支着头，在思考着要不要喊醒他。

    她很犹豫。

    不喊醒他，万一来个领导影响不好，万一训他也说不准。说到底谢行止也是帮过自己的。

    可喊醒他，他的起床气没处放发在自己身上怎么办。做他后桌那段时间，陈向至老是因为不小心吵到他被挨骂。

    骂的应该还挺脏的。

    正犹豫着。

    谢行止缓缓睁开眼睛，两人视线交汇。

    宋序可以清楚看到谢行止惺忪蓄满雾气的眼睛闪过一丝好笑。

    谢行止噙着笑，刚睡醒嗓子都有点哑，“写完了？”

    宋序点头，“嗯。”她把试卷递给谢行止。

    谢行止打着哈欠接过。他放在办公桌上，散漫地翘着二郎腿，身子往前压着。

    “老师交代了。你写完让我看看你写的对不对。”

    宋序道着谢。

    谢行止没有多余的动作，手里的笔跟摆设一样。

    跟雕塑一样。

    只有眼睛在飞快的扫视。

    她对谢行止能力产生了质疑。

    宋序疑问，“你不用对着答案看吗？”

    “干看？”

    谢行止闻言，抬眸，眉头微皱，眸子里全是不解和疑问。

    “这用对着答案吗？”

    或许是这句话有歧义。

    谢行止接着补充道，“这张卷子都是我出的。”

    宋序，“？”

    “你……你出的？”

    “怎么了？”到了最后一个大题，谢行止手中的笔终于是有了一个作用，他狠狠向试卷上划拉一个斜线。

    错了。

    全错了。

    最后一个大题后两问全错了。

    谢行止在试卷正上方稳稳写了一个分数。

    潇洒恣意，龙飞凤舞。

    126。

    宋序心一惊。

    谢行止把试卷归还给宋序，打了个哈欠，“对，数学老师时间太赶了，就偷了个懒找了我。”

    “日行一善。”

    话罢，又趴在桌上，脸被手臂包裹着，只露出了那一双泛红的眼睛。

    声音闷闷地，“我再睡会，不用喊我。”

    宋序拿起椅子旁边的书包，从里面掏出一根红笔。

    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单选最后一个错了。

    填空有一个错了。

    还有倒数第二个大题第二问错了。

    她盯着旁边挥洒的字迹若有所思。

    谢行止挺细心地。

    顺手把这道题的知识点粗略地写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