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梦且短，很快就到了次日。

    天还未亮，一阵马蹄声惊醒睡梦的客栈。

    李从嘉一听就知道，是刘重山来送马了。他下了床，回头望了一眼闭目装睡的陈玉，知道她也醒了。昨晚他们并未发生荒唐的事情，因为还有陈雪这个第三者在场。不过仅仅是相拥而睡，就让陈玉羞不可言，不敢面对早上醒来的李从嘉。

    李从嘉心中轻叹，快步走出房间，走到楼下。不过他出去外面看时，却是愣了一下。

    送来的马有三匹，却不是两匹。送马的人也不是刘重山，而是刘照玉。只见她骑在宽大的马背上，娇小玲珑的身材更显得妩媚可爱。在她的骑马短裙下面，晃晃悠悠的露着两条白嫩的腿儿。

    江宁城中的大家闺秀极少有人会骑马，所以这种流行于北方契丹族的骑马短裙李从嘉也没有见过。但不得不承认，刘照玉这一身戎装非常出彩，俏丽好看。

    刘照玉见李从嘉盯着她看，脸上露出一丝羞涩，忸怩着跳下马来。她那小家碧玉的身形与轻巧优雅的姿态，结合起来就让人眼前一亮。

    “殿下，小女子这身衣装可还好看？”

    “很好看。”李从嘉赞道，“很多有气质的女子不会骑马，实是可惜。马不一定显示野性，也有可能代表驯服，从而衬托骑士的风度，美丽。”

    刘照玉携着一阵香风，俏生生站到李从嘉面前。她的目光中带着诗人般的柔情，又有些害羞，有些妩媚地盯着李从嘉。

    “小女子作了几句词，能不能让殿下指教一二？”

    “哦？我想听听。”

    原来这小女子清晨跑来，是要向自己展示诗词造诣。李从嘉礼貌地后退一步，给她留出展示的空间。

    只见刘照玉双手轻拂，在空中挥舞弄姿。她是在模仿宫廷嫔娥的舞蹈，惟妙惟肖。

    随后她轻唱道：

    “晓妆初上明灯处，春殿嫔娥鱼贯列。

    笙箫吹弄水中间，重按霓裳歌不歇。

    春色美人谁更香？醉拍阑干情味切。

    归时休要点烛光，待踏马蹄快一些。”

    刘照玉舞完，俏生生的站回李从嘉身边。

    “殿下，这词可还行？”

    “很不错。”李从嘉点点头。

    “可是我总觉得还有不太好的地方，殿下能不能帮我个忙，帮我改动改动？”

    李从嘉觉得不好打击对方对诗词的热情，沉思片刻，就为她改动少许，轻声吟道：

    “晓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

    笙箫吹断水云间，重按霓裳歌遍彻。

    临春谁更飘香屑？醉拍阑干情味切。

    归时休放烛花红，待踏马蹄清夜月。”

    刘照玉听完之后，美目中闪出明亮的光芒。她没想到李从嘉真的愿意帮她改词，而且改得那么好听，听得人心旷神怡，仿佛少女之心都要在踏马归途中融化。

    要知道李从嘉虽然经常参加诗会，但是很少帮人改词。因为像他这样压轴的人物，不会轻易下场，更加不会随便去改别人的诗词。免得改完之后，原诗变得黯然失色。原作者恐怕要当场羞愧欲死。

    当然刘照玉不会羞愧，因为他们的差距实在太大。她更被那美好的词句陶醉，呆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改得不好吗？”李从嘉见她呆着不说话，就柔声问道。

    “好，太好听了。”刘照玉这才涨红了脸，轻声回应。她之所以不敢立即喝彩，是害怕忘了那美好至极的句子，要赶紧在心里念诵，将之记忆下来。

    这时候楼上几女都下来了。看到戎装的刘照玉，也都朝她多看了几眼。李从嘉为她们相互介绍，说刘照玉的父亲刘重山以后就要为他做事，大家可以多多亲近。

    陈玉有些敏感地看了刘照玉几眼，又将自己与对方进行比较。她不得不承认刘照玉长得不仅好看，气质风度也远胜于她。陈玉毕竟是一农家女子，虽然温柔可爱，但是气质方面与富家女子差距很大。

    她不禁要为自己担心起来。要知道刘照玉还不算什么，吕桐莹的肌肤白得如初雪般晃瞎人眼，昨天分开的周娥皇更是贵族气场强大，优雅得让陈玉和陈雪都自惭形秽。天知道此去江宁，还会遇到多少这样美丽动人的女孩？在她们面前陈玉一点自信心都生不出来。

    陈玉又想起昨晚他们睡在一张床上，竟然只是抱抱而已。虽然陈玉感激李从嘉的克制有礼，但心里又有莫名其妙的恐慌担心。李从嘉好像是天生易黏美女的体质，走到哪里都会引来美女的关注。陈玉感到自己要是不加把劲，被别的女人抢先登堂入室，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其实陈玉哪里知道，李从嘉心里也很着急。但是他苦在心里却有苦难言，因为他从来没有和女人相亲相爱的经验，也不知道男人和女人抱在一起之后，下一步要再做些什么事情。

    以前他听说在宫女中间有一些私下流传的古书，专门教人如何亲近异性。只可惜他以前不屑于去看，现在却后悔没有看过。他也不可能大半夜冲出客栈跑到街上，问这里有没有专门解答成年问题的书籍出售。

    李从嘉想了半天，自己身边有特殊经历的人大概只有杜幼娥。在她被抓去县令家里的时候，会不会看到过什么呢……不行，娥儿年纪尚小，这种事情他怎么能够问得出口？

    唉，这真是人生悲哀，醉拍阑干也没有用处。又可见所谓的齐人之福，也不是那么容易消受。

    “这位刘照玉姑娘，也要跟我们一起回江宁城吗？”陈玉此时问道。

    “家父想问殿下，能不能让我随行，到江宁城中打扰几日。将来，也好知道如何为殿下服务。”

    “当然可以。”李从嘉说道，“王府内院空房间很多，多一个人住也多一些热闹。大家要是没有意见，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他不是不明白，刘重山想要女儿跟他亲近的意思。不过这是正常的人际交往，因为哪怕是君臣之间，过于疏远也会出现问题。

    现在有了六个人，五匹马。这是因为杜幼娥不会骑马，只有和别人同骑。李从嘉看了一下，身材最娇小的是陈雪和刘照玉。杜幼娥和她们哪个同骑，似乎都没有问题。

    “我的马术好些。这位杜小妹儿，和我同骑好了。”刘照玉毛遂自荐。

    杜幼娥自然没有意见，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