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幻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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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身世之谜

    雷知礼与雪知雅的师父是雪城第二十五代城主,号元楚天尊,名雪正晗。与雷知礼同一辈份共有师兄弟姐妹五人,雷知礼为长,雪知雅为幼。除雷知礼外,雪知雅之上还有两位师哥,一位师姐。雪知雅曾对她的弟子提起过,本应是她的师姐静慧,接替她的师父,成为第二十六代城主。但一千多年前,神兽白斩蛇出没,盗取四灵石,释放灵力,神兽成魔,荼毒天下,雪城一众弟子联合秀水城、幻沙城、夜洛城的三位城主,列成七星阵,收服神兽,封锁灵石。那一战死伤惨重,除雷知礼外,其余人全部战死,而雪知雅当时有孕在身,并未参战。雷知礼本就爱慕静慧,而他恰巧也是她的协理人,自静慧死后,雷知礼感觉人生了无乐趣,便深居在静空殿中,静心修道,不问世事,只剩下棋这一爱好,偶有雪瑶和雷心陪他参禅论道,对弈几局。

    静空殿内,雷知礼端坐在正厅中央,据说静慧仙逝那天,他的头发、眉毛、胡子一下子变成银灰色,万念俱灰。此刻他手中捧着一盏清茶,正在细细品味,不时地发出感叹:“好茶,真是好茶。”

    雪晴推着雷远缓缓进入厅中,雷远礼貌地叫了声师伯,行了一礼。雷知礼起身走到他身前,看着雷远的干瘪的双腿,心疼不已。雪晴随即也叫了声师伯,行了一礼。雷知礼以好茶相待二人,客套一番后,雷远拱手行礼说道:“师伯,此番前来,是有要事向您请教。”

    雷知礼手中的茶杯悬在空中,他缓缓放下茶杯,在厅中踱来踱去,而后站定,双手一背,微抬着头,深沉地看向窗外。沉默许久后,雷知礼转过身来,说道:“想必是为了灵石之事。”

    雷远点了点头,一阵凉风吹过,雪晴将挂在手臂上的毛毯为他披上,雷远上半身转向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表示谢意。接着面向雷知礼说:“正是为此,还请师伯指点一二。”

    雷知礼咂摸了一下嘴,说道:“远儿可知,灵石的来历?”

    雷远自然是知道的,他胸有成竹地回答道:“弟子曾在三界手札中看过有关记载。上古开天辟地之时,苍穹上仙与瑾瑜魔尊相恋,遭到天谴,天地之间一片混沌,三界子民因此遭到荼毒。苍穹上仙与瑾瑜魔尊化身为一白一青两条神龙,与天斗法,两双龙眼化为四颗灵石,水灵石之力浇灌了干旱的土地,火灵石之力烧死了漫天的蝗虫,沙灵石之力填埋了滔滔的洪水,冰灵石之力缓解了酷暑的天气。而他二人却力竭而亡,龙身降落人间,龙头龙尾相对,围成圆环埋入地下。人间无仙无魔,他二人终于永生永世,不再分离。”

    雷知礼听罢,露出满意的笑容,说道:“没错。四颗灵石所降之处,便形成了秀水城、夜洛城、幻沙城和雪城。灵石自然而然也就成了镇城之宝。”他端起茶杯,小啜一口,接着问道:“远儿可知,神兽白斩蛇偷盗四灵石,汲取灵力继而成魔,危害三界,四城是如何联手将它制服的?”

    雷远自然也是知道的,他肯定地答道:“据三界手札记载,各位前辈是以七星阵法降服神兽,封锁灵石于灵气至足之处,也就是神龙葬身之处,历经近万年,现在位置正是蓉城大学的图书馆。而后四城各自守护灵石信子,是历代前辈的牺牲,才保得三界子民数千年来的安居乐业。”

    “不错,正是七星阵法。”雷知礼回想起大战白斩蛇时触目惊心的一幕,他向面前二人描述道:“雪城当时以我的师父元楚天尊为首,加上我和两位师弟,也就是你们的另外两位师伯,还有其他三城的老城主,共同修炼七七四十九日,方得修成正果。大战当日,为将白斩蛇封印,按照计划本应由我和你们的小师伯一同前去,但在关键时刻,你们的二师伯却抢在我前,他说我比他心思细腻,更适合辅佐静娴师妹,托我好生照顾静娴和她腹中胎儿,协助她治理雪城,安定天下。最终他二人耗尽毕生修为,封印白斩蛇,但他二人也经脉俱断而亡,仙躯与那白斩蛇就此深埋离若海底……”说罢,他长叹一口气。

    雷远和雪晴二人听得如此投入,似乎二位师伯英勇就义的画面就在眼前。他们的二师伯,就是他们的师父雪知雅的另一半,是他们的四师姐雪娇的生父。那时雪知雅身怀六甲,二师伯为了救三界苍生于水火,为了雪城兴盛和天下安宁,不惜舍弃小爱成全大义,真是令人敬佩。

    雷知礼见二人沉迷其中,接着说道:“白斩蛇被封印后,灵力从它体内释放出来,重新回归到四灵石中。我的师父和另外三位老城主倾尽毕生所学,终将灵力封锁在灵石中,但他们四位却遭到了反噬,直到最后一缕真气被灵石吸收,四人魂飞魄散。只剩下我一人……”讲完后,他的心海掀起了巨浪,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这时雪晴心生疑惑,她问道:“请问师伯,那么静慧师尊现在身在何处?她并未参与七星阵,为何不知所踪?”

    雷知礼掩面而泣,他不知如何开口,这无异于将他心中的伤疤掀开,展现给别人看,他悲恸不已,声音若有若无,说道:“静慧她是被师父亲手杀死的!”

    雷远和雪晴瞪大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雷知礼,不敢相信。

    雷知礼继而说:“静慧是师父最喜爱的弟子,是先辈们中意的继承人,前途本是一片大好。可是她却好似昏了头脑,在人间历练时,不知如何与夜洛城的上一任城主夜秋弦相识,二人坠入爱河,无法自拔,不久她便有了身孕。要知道,仙人与魔注定是不能在一起,违反天规,触犯天怒,三界都会深受其害。她铸下如此大错,被师父得知后召回,仍死性不改,说是宁愿舍弃一切,修为、法力、仙骨她通通不要,哪怕是入魔,也要和夜秋弦在一起。白斩蛇危害人间,其他人都在潜心修炼,她非但不能出一份力,反而徒添祸端,我师父一怒之下,用莫醒链将她绑在耀梅广场中心的烙梅柱上,手持胡桃木剑含泪扎进她的胸口,以儆效尤。烙梅柱上镌刻的梅花,本是雪白色的,却被她的鲜血染成了银蓝色……”雷知礼掩面而泣,不愿再说下去。

    雪晴不禁潸然泪下,雷远的心情也变得十分沉重。静空殿内一片寂静,许久,雷远的理性思维战胜了悲伤的情绪,他问道:“敢问师伯,静慧师尊腹中胎儿难道也被元楚天尊……”

    雷知礼用衣袖擦了擦泪水,浅抿了一口茶,继而说道:“我师父不忍见静慧在她面前死去,她剑一脱手,便飞身而去。广场上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眼巴巴地看着静慧的身体一点一点枯萎下去。我不忍见她如此痛苦,擅自将她救下,带回静空殿中。她自认为死有余辜,却可怜腹中胎儿。她濒死前,调动全身真气,护住腹中胎儿,跪求我以法力取出她腹中胎儿,将胎儿转交给夜秋弦。我无法拒绝,如她所愿,她便在我面前咽了气。因她罪孽深重,师父不许厚葬她,不许她入陵园,是我亲手生了一把仙火,烧得她尸骨全无……”雷知礼再次泣不成声。

    雪晴上前一步,为雷知礼递上手帕,同时问道:“师伯,那么,静慧师尊的孩子何在?是否就是偷盗灵石的黑旋风?”

    雷知礼接过手帕,拭去泪痕,舒出一口长气,轻声吐出:“静慧她一胞双胎,诞下两个男婴。我依她嘱托,将其中一个交到夜秋弦手中,叮嘱他好生教导,如今正是夜洛城的城主白云帆。另一个,为了留一份念想,也为了缅怀静慧,我自作主张,悄悄留在了城中,欺骗师父说是在山脚下捡回的弃婴。”

    雷远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胆怯地问道:“还请师伯明示。”

    雷知礼看了看二人,而后轻轻闭上双眼,一字一顿地吐出:“正是静娴师妹的三弟子,远儿的三师弟,晴儿的三师哥,雷岩!”

    雷远和雪晴听到此处,几乎停止了呼吸。如此说来,雷岩就是仙魔共同体,他的身体里流淌着的,一半是仙人的血液,另一半是魔的血液,万一哪天他无法压制体内的魔性,便会堕仙成魔。而此时,他正身处在魔气缭绕的夜洛城,这意味着,他体内的魔性,随时可能被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