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凭心三问
待得那股兴奋劲过去后,秦厉回过神来,细细品味着手中的六行诗句。
“诗写的确实不错,但这跟你的答案有何关联?”
通过这六句诗,秦厉只看出母慈子孝,这跟他的的问题似乎有些不相关。
“大人还不知?辱我可以,但若是辱我母亲,我必当加倍奉还!”
齐悦很想冲冠一怒暴揍庄天涛一伙人,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他要是真的这么做了,镇抚司不可能坐视不理。
即便他占着理,一顿教训还是免不了的。
为了庄天涛而把自己给搭上了,不值得。
秦厉看了眼明正烛,烛火依旧,未曾闪动,说明齐悦所言正是心之所想。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第一问,算你过关。”
不论是那首诗,还是齐悦对待此事的态度,都足以说明,他是一个心细如发,懂得瞻前顾后之人。
有如此心性者,必是良才。
“需要茶水吗?”
镇抚司考核是死规矩,没有办法进行更改。
但不论齐悦今天能否通过考核,秦厉都是想与之结交一番的。
胸怀如此大才者,岂能久没于泥沙之下?
“多谢大人美意,在下受之有愧。”
喝茶可以平心静气,齐悦现在也确实是需要让自己的心稍微安定一些了,为此倒也没有拒绝。
茶水上桌后,齐悦与秦厉两人各执一杯。
一口茶水下肚,味道清冽、唇齿留香,一看就是相当高级的档次。
喝着茶,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年方几许了?”
“二十有一。”
“很年轻嘛,家中可有婚配?”
“闲云野鹤惯了,未曾想过娶妻生子之事。”
“这可不行,所谓成家立业,需得先成家,后才到立业嘛!不过人各有志,我也没资格说你。”
“多谢大人理解。”
“今天这诗写得不错,可还有作过其他佳作?说来让我长长见识。”
“不敢当不敢当,日后若是有机会,定会毫无保留。”
……
茶水饮尽,秦厉对齐悦是越看越顺眼。
对答如流不说,对一些问题也有不同的见解,说出来的话往往能让人眼前一亮。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镇抚司考核的规矩太过死板,秦厉都打算直接招他进来了。
可惜规矩就是规矩,哪怕是以秦厉在镇抚司的地位,也没办法动摇。
希望后续依旧一切顺利吧。
“休息够了吗?休息够了的话,我们继续吧。”
“好。”
这茶水确实神奇,齐悦这会儿已经彻底心平气和了,管你还有什么问题,通通放马过来吧!
“这第二问便是:在你眼里,百姓于王朝而言是什么?”
这个问题并没有标准答案,大家众说纷纭,有理即可。
齐悦低头沉吟了一会儿,继而缓缓道来。
“在我看来,百姓之于王朝,有如地基之于高楼。
据我所知,离州都城有一楼阁越于云端,名曰‘云阁’,乃是国师之所在。
万丈高楼凭什么可以拔地而起,关键便在于其根基。
地基坚实,则根深蒂固,任凭四面八方而来的风暴如何席卷,却仍能保证屹立不倒。
反之,若地基虚浮,则不过一危楼尔,纵使表面再如何光鲜亮丽,实则内里早已腐朽,稍有变数便会致使大厦将倾。”
拿百姓比做基地,拿王朝比做高楼,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离了谁都没办法独自长存。
这个比喻,可以说是相当贴切。
只不过,与之类似的比喻秦厉也已听了不少。
相比起先前的那首惊艳无比的诗,齐悦这第二问的答案只能算是中规中矩,并没有能让秦厉眼前一亮。
但只要答案合适,且能说出几分道理来的,通通都能算过,算是一道送分题。
于是,齐悦不出意外地也通过了第二问。
“可别得意,还有第三问呢!”
‘尽管放马过来!’
“请大人示下。”
兴许是前两个问题让齐悦心里生出了不小的自信,这第三问,且来一探究竟。
“第三问:若你有幸入了镇抚司,你想要做些什么?”
这个问题一出,齐悦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
想要做什么?
齐悦费尽心机都要进入镇抚司,为的是能够进案牍库一观海量的卷宗,从而从中找到有关兽灵的线索。
但这个原因,他说什么都不可能会暴露。
一旦暴露,等着他的必将是无止境的研究,而他则是被研究的那一个。
可若是故意不说这个,明正烛那关怎么过?
看着齐悦汗流浃背的样子,秦厉的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他这第三个问题可并不刁钻,不该会回答不出才对。
齐悦如今这反应,要么是在冥思苦想着措词,要么……便是心里有鬼,来镇抚司的目的不纯!
如果是后者,那么即便齐悦真有那满腹才华,秦厉也绝不会让轻饶了他。
‘糟了,他一定是对我起疑了……’
偷偷瞧了秦厉一眼,却见其面沉如水,望向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敏锐了几分。
‘快想想,天无绝人之路,肯定有破局之法才对!’
齐悦自问没有什么优良品质,但有一个是可以有的,那便是——坚持!
不到最后一刻,他永远都不会放弃希望!
‘若我能进入镇抚司,我要做些什么……做些什么……’
忽然,齐悦的脑海中灵光一现,似乎有什么不经意间的想法被他给捕捉到了。
‘有了!’
秦厉的问题问的是“做些什么”,并没有规定只能说一样,那么没准可以这么回答。
想通了这件事后,齐悦紧锁的眉头突然便舒展开来,思绪开始发散,心里已然有了一个绝妙的回答。
“大人,我想好了。”
闻言,秦厉深深地看了齐悦一眼。
亲眼看着齐悦的表情从紧张逐渐变得舒缓再到自然,想来该是有了应对之法。
秦厉很好奇,齐悦在这段时间里面,究竟都想出来了些什么。
“说。”
“大人可知,何为天下大同?”
听见这话,秦厉先是一愣,继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此方世界,便是天下大同。”
还以为齐悦这么久能想出什么惊艳的回答,原来就只是这样而已吗?
对此,秦厉很是失望。
齐悦当然可以听出秦厉言语不善,但他也不急,反而也是陪了一笑。
“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没想到大人之见识竟如那井底之蛙般短浅,看来这镇抚司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放肆!”
此话一出,秦厉当即便是一巴掌拍在了桌上,力道之大,竟是一掌便将其拍成了齑粉。
瞧见这一幕,齐悦面色依旧,内心却慌得一批。
‘乖乖,想不到这家伙看上去瘦弱,实则竟然会有这样的力量,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一掌要是换做齐悦自己来接,怕是不死也得残了。
“小子,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敢不敢再把你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秦厉并未起身,但仅仅是浑身散发出的恐怖气势,便已经压得齐悦胸口一阵沉闷,隐隐有些喘不过气来。
如果不是对自己的答案很有信心,齐悦现在恐怕已经在求饶了,但既然已经开始了,可不能死在半道上。
“我说,大人见识短浅,镇抚司徒有虚名!”
一字一顿,字字铿锵有力。
当齐悦说完这句话后,秦厉怒极反笑地鼓了鼓掌。
“有胆量敢在镇抚司里胡言乱语的,你是第一个。”随后话风骤变目露凶光,“大离律法有言,胆敢以不实言论妄议镇抚司者,以叛国罪论处。”
说着秦厉冷冷地看向齐悦:“你,想好怎么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