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板一见此人，立刻皱眉道：“坏了，她怎么来了？”
刘款上下打量来人一番，觉得面生，问道：“怎么，这人有来头？以前怎么没见过？”
苏老板闻言回答道：“这人是前几个月才来岛上的，您不认识不奇怪。
这人极少跟外人打交道，就连我们都不知道她叫什么。不过她开了家私人藏馆，那可是太有名了。”
“私人藏馆，她也是做古董生意的？”
苏老板颔首，“对，这人也不知道什么出身，财大气粗得很，而且眼力极毒，在翠璃岛一连做了十来笔大生意，没有一笔失手。
现在干我们这生意的同行，看到她都要绕着走。
因为她的藏馆建在岛上的第九住宅区，所以我们都称她为九先生。这人来了，那你这块锈疙瘩可就蒙不出去了。”
刘款微笑道：“无所谓，也没指着这个挣钱，可如果能结识到这位朋友，也算是不小的收获。走吧苏老板，帮我引荐一下。”
苏老板苦笑摇头，九先生向来不跟人做朋友，这一点岛上尽人皆知，刘上尉这个霉头是触定了。
但他也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跟刘款一同走出了铺子。
九先生的穿着很简单，渔夫帽、蛤蟆镜，宽松的灰色T恤，再加紧身牛仔裤还有破旧运动鞋。
虽然身材高挑，藏在阴影下的容颜也引人侧目，但怎么看都像是背包的游客，不像古玩行里的能人。
这时，九先生视若无人地跳上车，在围观众人的注视下，对着矿石上下其手，来回打量。
“请立刻离开这里，F372是行鸥号的私人物品，否则我们将对你进行武力驱逐。”
两名士兵满脸严肃地拦在九先生身前，冷声呵斥。
九先生语气平静，“你们只是把它从海里打捞起来，属不属于你们，你们问过它的意见吗？”
“对啊，你们问过我的意见没有？”
陈厌在锈迹中，闻言一笑。
但就算他全是意见，现在什么都干不了，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现在只是一块有着自我意识的石头。
有人会在乎石头的意见吗？
“不得无礼，这位九先生是研究遗迹化石的专家，让她随便看。”
“是，上尉！”
士兵看一眼刘款，然后敬礼散开。
刘款挺直身躯注视着九先生，但对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面前的矿石上，完全没有瞧他一眼的意思。
刘款见状有些尴尬，他看向苏老板，用眼神向其示意。
苏老板立刻笑道：“九先生，这位是行鸥号的刘款刘上尉，您……”
见九先生对自己的话也充耳不闻，苏老板瞬间不想再讲话了。
行鸥号固然是大客户不假，但在此地围观的全是岛上同行，他这么低三下四，岂不是跌了自己的身份？
刘款见状也明白，苏老板在此人面前没什么分量。
他正要亲自介绍，只见九先生的视线突然从矿石上移开，环顾四方众人，朗声道：“据我研究，这东西就是一大块铁锈，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嗨！”
“这不瞎耽误时间吗！”
九先生的话在古玩街上，是类似金科玉律般的存在。
众人见她一锤定音，立刻没有了继续看下去的意思，纷纷散开。
刘款如鲠在喉，面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
他有意结交，但对方这么做，未免也太不给面子了。
“九先生，行鸥号是否得罪过您？初次见面，您这么说话，也太不地道了吧？”
九先生居高临下俯视刘款，忽而微笑道：“虽然这是块废品，不过我喜欢，开个价吧，准备多少钱出手？”
此言一出，又在街上引起骚动。
苏老板一愣，心下思绪万千，莫非是自己眼拙看错了，这东西是个宝贝？
刚才九先生只是将用话砸价，然后低价将此物购入？
不应该啊，他长枪短炮，各式工具都用上了，总不该连是不是破铜烂铁都看不出吧？
刘款闻言也有些把不准脉，但此人让自己丢面子，即使这东西砸在自己手里，也不能让给了她。
“十万金。”
他轻描淡写吐出三字，引起一片嘘声。
在当前世界，钞票一律是废纸，贵重金属白银、黄金依然是通用货币。
十万金，也就是十万金币，能在岛上买小半栋楼了。
就算这东西是块古董，那也值不了这么多钱。
这刘款，明摆着是想让九先生下不来台。
苏老板眉头拧成了疙瘩，悄悄扯了扯刘款的衣服，示意他见好就收。
九先生固然财大气粗，但也不是冤大头。
苏老板附耳道：“不管几个钱，能卖就卖了吧。”
刘款一抬手打断了他，中气十足道：“就十万金，想要带走他，一分钱不能少。”
九先生接下来的举动出乎众人预料，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黑色卡片抛了下去。
刘款伸手接住，不禁轻咦。
这卡片他当然认得，是联合金库发行的储金卡，可以用于跨区域消费。
“九先生，我说了，十万金，不要告诉我，你这里面有十万。”
“当然没有十万。”九先生拍了拍矿石，肯定点头，随即又道：“里面有十二万金币，我懒得给你找零钱了。卡上没设密码，拿去，刷爆它。”
刘款一皱眉，自觉被戏耍，正欲开口呵斥，却被双手颤抖的苏老板拦了下来，“刘上尉且慢，让我看看。”
说罢，他让伙计将储金卡拿到铺子里查看一下余额。
没过多久，伙计踉跄走了出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没错，这里面的确有十二万金！”
众人面面相觑，只觉如堕云雾当中。
他们完全不理解，这大名鼎鼎的九先生，为何要豪掷重金，收购一块废铜烂铁？
他们正沉默，发动机的轰鸣声突然响起，运输车已经开始启动了。
九先生坐在矿石顶部，随着车轮滚动，缓缓与人群拉远距离。
刘款幡然醒悟，只觉自己方才太过意气用事，得罪了大人物，这卡片拿在手里，变得烫手极了。
他拔腿追上前，昂首道：“等一下，请等一下！”
九先生微笑道：“怎么，感觉钱要少了，反悔了？咱们做的，可是一锤子买卖。”
“不不不！”
刘款连声否决。
“九先生，恕我刚才无礼，这块矿石，绝对不值这么多钱，还请您将此物收回，这块矿石就算我们行鸥号送给您的，我们借此机会交个朋友。”
九先生语气平静，“生意就是生意。至于赔了还是赚了，这是我的事，不用阁下操心。朋友……没必要做。”
刘款一时语塞，只能停下脚步，目送车辆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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