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债？”

    李红鼠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组合，一个和尚，一个猴子，一个普通人。

    “要债可以，别像上次那样就行。”

    “上次？”金蝉子疑惑道。

    莫白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长话短说，就是上次要债的时候，我们逼着欠债的人向债主借钱还债。”

    金蝉子懵了，“可这样的话，跟没还有什么区别？”

    莫白轻咳道：“我们有提成。”

    金蝉子恍然大悟道：“这种化缘，贫僧也未曾想过。”

    孙行者和莫白相视一笑，没想到这个金蝉子如此上道。

    “哎！等一下，你们可别胡闹了，这可是我求了好久，才求到的单子。”

    李红鼠实在害怕这三个土匪用那种化缘的方式去要债。

    “这也是一个赚钱的好方法，反正我们是要债的，至于债主损失多少钱不再我们的考虑范围内。”莫白若有所思道。

    “哎呦，我的三位大哥啊，赚钱要讲究细水长流，你们再来一回，我的名声就臭了，以后你们就接不到单了。

    这一回可是两万的单，你们的提成有五千块，以后这种价格的单价只多不少，别为了一时利益放弃更大的利益啊。”

    听着这个猥琐的胖子苦口婆心的劝说，莫白三人都有些不耐烦。

    “这次不会发生上次的情况的，你就放心吧。”

    南山区旁边有个月白区，这里如大多平民层地区一样，以三种人为主，工厂的工人，公司的职员，做小生意的小贩。

    现在是早上八点钟，阳光才刚刚上班没多久，黑夜的小雨留在这个城市的痕迹还未消退。

    公司职员们刚离开自己那温暖的小屋，正在赶往工作的场所。

    在人群中的一个普通员工突然被奇怪的三人组合拦了下来。

    “请问是蔡亚先生吗？”

    蔡亚疑惑和不耐烦的看着三人，“是我，怎么了？”

    “你好，我们是白婵雇佣兵小队，是来要债的，你于1050年到1056年共向蒲通先生借……”

    莫白话还没说完，蔡亚转身就跑，他手中拿着公文包，朝着人流相反的方向狂奔。

    莫白三人的反应也很快，几乎在蔡亚转身跑的那一瞬间就动身跟着他一起跑。

    莫白一边跑还一边大喊道：“你在六年间共向蒲通先生借了两万一千六百块钱，加上利息你一共需要还两万五千九百块……”

    “还你妈。”

    刚才还死气沉沉的蔡亚现在变得极为有活力，还知道关心别人的亲属。

    人群中还有一个人跟着四人奔跑，那就是债主蒲通。

    五人追逐了一段时间，蔡亚逐渐体力不支。

    他只是一个公司员工，纵然双腿都是义体，纵然换了一个机械肺，他的体力还是很普通。

    蔡亚跑进一栋烂尾楼里面，他一口气跑到四楼，终于累得气喘吁吁。

    “妈的，这，这便宜货就是不行，说好的不会喘，咳咳，还不是……”

    在蔡亚大口呼吸的时候，莫白三人就在不远处看着他，三人的气息居然一点没乱，依旧平静如水。

    “雇佣兵就是身体好啊，比老子这个机械肺都要好。”

    蔡亚眯起眼睛，恶狠狠的看着三人。

    “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想让我还钱，做梦去吧。”

    莫白掏出手枪，将保险打开，蔡亚连忙道：“不是我不想还，而是我没钱，没钱！没钱怎么还？”

    莫白微笑道：“蔡亚先生，根据我这里的资料显示，你的账号余额为15066.50，在昨天，你还花了一千五点了少女双人套餐……”

    蔡亚瞪大眼睛骂道：“傻逼银行，他妈的把老子消息转手就卖了！”

    就在这时候，后面跟着蒲通跑到了莫白三人旁边。

    “你们就是帮我要债的雇佣兵？”

    蒲通看起来很普通，还有一点懦弱和老实，应该是个长期被人欺负习惯的人。

    他犹豫的看向蔡亚道：“亚哥，对不起了，我实在等不了了……”

    蒲通还没说完，就听见蔡亚大吼道：“你他妈的！跟老子玩这套是吧！虚伪小人！表面说着不急，背地里找人来要债！亏老子把你当做兄弟……”

    蔡亚越骂越激动，蒲通被他骂得低下了头，不知道是羞愧还是愤怒。

    蒲通鼓足勇气，朝着蔡亚一边走道：“亚哥，我真的不想这样的，但是……”

    蒲通话刚说一半，蔡亚突然大步跑向蒲通，一把手将他拉住，另一只手掏出了腰间的手枪抵在蒲通的脑袋。

    被挟持的蒲通一脸懵，被吓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你说，你现在还想还钱吗？”

    蔡亚露出得意的笑容，蒲通慌忙道：“不要了，不要了。”

    蔡亚更加得意的看着莫白三人，“你们三人，可以滚了。”

    莫白三人疑惑的看着蔡亚，孙行者还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莫白摊手道：“我们为什么要滚？”

    “债主都不要钱了，你们还不滚？”

    “我们要债，关债主什么事？”

    蔡亚有些自我怀疑的看着三人道：“要债为什么不关债主的事情？”

    “债主是债主，要债是要债，你赶快把钱还了，我们就走了。”

    蔡亚瞪大眼睛道：“可是债主在我手里面，你们就不怕我把他杀了吗？”

    “都说了债主是债主，要债是要债，债主死了，关我要债什么事？”

    这下不止蔡亚瞪大了眼睛，连蒲通都瞪大眼睛道：“你们！”

    “债主死了，你们要的债给谁要的？”

    莫白道：“要是要到债之后，债主不幸死亡，那些钱我们也只能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虽然莫白表情平静，但他那忍不住翘起来的嘴角还是吓到了蒲通和蔡亚。

    莫白往前踏一步，他身后的金蝉子和孙行者非常熟练的拿出背在背上的步枪对准蔡亚和蒲通。

    蔡亚慌了，大喊道：“等一下！”

    蒲通也慌了，哆哆嗦嗦喊道：“钱我不要了！”

    莫白冷笑道：“抱歉，都说了要债跟债主没关系。”

    蔡亚连忙大喊道：“我还！我还还不行吗！”

    莫白的冷笑瞬间转变成非常温暖的微笑。

    “我先还一万，等一下直接打进蒲通的卡里面，行了吧？”蔡亚道。

    莫白温暖的笑容瞬间变成僵硬的笑容。

    “按规矩，还钱必须经过我们的手，不然不算还钱。”

    “好好好，我打给你总可以吧！”

    莫白这才恢复了笑容，“那好，请问蔡亚先生，剩下的一万五千九百块你准备以什么方式还呢？”

    “以后再还！”蔡亚吼道。

    莫白的脸冷了下来，孙行者和金蝉子同时往前一步。

    这个举动不止吓到了蔡亚，也吓到了蒲通。

    蒲通大喊道：“我不要了，我不要了，你们走吧，钱我不要了，单子取消。”

    莫白微笑道：“抱歉，任务一但发出，无法取消。”

    蒲通急道：“你快说还钱啊！快说啊！”

    看着对准自己的两把步枪，蔡亚也被吓到了，“我还！”

    “好的，剩下的一万五千九，先生准备以什么方式还呢？”

    莫白又问了一遍。

    蔡亚吼道：“老子银行账户就那点钱，你全部拿去吧！”

    “好的，先生，那剩下的钱你准备以什么方式还？”

    “没钱怎么还？”蔡亚愤怒道。

    莫白依旧微笑道：“先生，我们这里为你提供三个方式还钱，根据二手市场的评估，你身上的义体价值三千四百一十二块。你可以将义体交给我们，或者，如果你不信任我们，你也可以自己联系二手义体商人。

    剩下的钱，我们建议你使用天秤公司的信用贷款，根据你以往的贷款记录，以你的信用额度，可以贷款一万块。

    按照天秤公司的利息，你只需要一个月还一万二，一年之后还四十三万即可还清欠款。”

    蔡亚非常愕然的看着莫白，仿佛看见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妈的，老子不还了！”

    蔡亚将手枪保险打开，恶狠狠的看着莫白三人。

    蒲通被蔡亚举动吓得大喊道：“我也不要他还了！”

    莫白平静道：“要债和债主没有关系。”

    蒲通急忙大喊道：“你们不就是要百分之二十五的佣兵费吗？我给，我给还不行吧？就算没要回一分钱，我也给这个佣兵费！你们走吧！快走吧！”

    莫白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

    就在蔡亚和蒲通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莫白又道：“蔡亚先生，你租房的押金和长期合同金可以退出五千一百块，你可以通过放弃租房的方式获得这五千一百块，你们公司的年终奖可以提前预支，通过降低年终奖和工资的方式预支年终奖和工资，你可以获得一万三千七百块。

    恭喜你，蔡亚先生，你终于凑够还债的钱了，这就是我的第二套方案。”

    蔡亚愣愣看着莫白，“老子说不还了，你没听见吗？”

    莫白微笑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蔡亚愤怒道：“老子大不了一死呗，带着蒲通一起死，带着债主一起死！怎么算都不亏，你们也一分钱都拿不到。”

    莫白却没有被蔡亚的话吓到，他平静的表情中还显露出几分的兴奋和期待。

    这份兴奋和期待彻底把蔡亚弄懵了。

    “你们不怕我杀了他吗？你们不怕我死了没钱还吗？”

    “哦，是这样的，你如果死了，我们可以花点时间破解你的个人AR，提取里面的余额，并且使用个人AR向公司和房东索要工资和租房，钱也够还了。”

    蔡亚愣道：“可是他也死了，你们要的钱给谁呢？”

    金蝉子和孙行者都忍不住笑出了声音，但两人很快又将笑意强压下去。

    “是这样的，如果要到债之后，债主已经死亡，我们会替债主保管所有的金额，直到债主复活，在此期间，我们有权自由支配这笔债务金。”

    莫白说完，用期待和鼓励的眼神看着蔡亚，那眼神仿佛在说，开枪呀，你开枪啊。

    蔡亚犹豫许久，在蒲通紧张的吞咽声中，他缓缓放下手中的手枪，痛苦的跪在地下，喃喃自语道：“我还，我还，这还不行吗……”

    莫白看见蔡亚放下手枪，没有露出欣慰和激动的表情就算了，居然还露出失落的表情。

    这失落的表情太明显了，蔡亚和蒲通看着失落的莫白，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

    “我会按照你说的第二种方案还钱的，”看着沉默不语的莫白，蔡亚苦笑道：“放心，钱还完我才会从这里离开。”

    莫白露出了欣慰和满意的笑容。

    在蔡亚的老板发现蔡亚迟到没来上班打给他电话之后，蔡亚用各种方式筹到足够还债的钱，将钱打给莫白。

    虽然收到了许久未还的钱，但蒲通并不开心，他沉默着看着开心的莫白三人，心里很复杂。

    正在痛苦的蔡亚忽然问道：“第三种方案是什么？”

    “哦，你可以向他借钱还债。”莫白指着蒲通道。

    蒲通一脸茫然指着自己，“啊，我？”

    蔡亚也忘记了痛苦，“向他借钱还欠他的钱？”

    “怎么了？不可以吗？”

    莫白微笑的往两人手中塞名片，那名片上面写着，白婵要债公司，精准要债，保证一分不少。

    名片上还有白婵雇佣兵小队的商标，一个半白色半金色的猴头。

    “以后有生意可以找我们，我们的业务能力你们也看见了。”

    蒲通和蔡亚呆呆的看着莫白三人离开这里。

    “以后，还是不要欠钱不还吧……”

    …………

    李红鼠颤抖着手关闭个人AR，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莫白三人。

    “又一个投诉，杨老板可骂死我了。”

    莫白无所谓的摊手道：“能拿到钱就行。”

    李红鼠莫名一笑道：“也是，做我们这行还讲什么信誉？”

    看着释然的李红鼠，莫白笑道：“你那个杨老板没怎么骂你吧。”

    李红鼠尴尬一笑，“没怎么骂，刚才是我乱说的。”

    “行了，走了。有生意再通知我们。”

    莫白三人走后，李红鼠沉默着发呆，他从小混迹平民层和贫民区，自然知道这个世界底层的运行规律。

    在山城的平民区，像莫白这种认钱不认人的做事风格才是对的。

    可李红鼠还是有点接受不了，他幻想过很多次，幻想过自己合作的雇佣兵是多么多么的厉害，却没想过他们的做事风格符不符合自己的道德要求。

    “如果被要债的人真的开枪了呢？”李红鼠喃喃自语道。

    他不是一个好人，但也不是一个坏人，李红鼠知道自己是无法像莫白那样无视他人的生命的。

    李红鼠忽然自嘲笑道：“当一个垃圾雇佣兵中间人，和当一个又出名又有钱的雇佣兵中间人，我还是分得清楚的。”

    是啊，要么看不惯莫白的做事风格，不再跟他合作，继续当一个饭都吃不起的雇佣兵中间人，要么跟这种只爱钱的亡命徒合作，成为山城出名的雇佣兵中间人。

    李红鼠知道自己会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