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乌云遮月。

    黑暗下的街道旁，只有几盏相距不近的路灯提供了昏黄的光线，让人能勉强视物。

    林渊靠在一根灯柱下，手里拎着那个银灰色的手提箱，脚下是灰黑色的背包。

    这是他回到永朔的第二个夜晚，老陈没有来电催促，但他却不想多拖下去。

    这里接近贫民区，两条小巷外就是永朔县的福利院。

    附近多是些低矮的民房，左手边稍远些的地方还能看到两段团巨大的阴影伸入夜空。

    在没有受到天灾威胁的情况下，安兴城邦很少有宵禁的说法，但在缺乏娱乐的四级城中，夜晚依旧属于沉静。

    远处传来轮胎碾过土石的嘎吱声响，林渊打起精神，转头看去。

    十几秒后，三辆轿车从巷口驶入，明亮的大灯晃得人眼晕，他却只用了不到两秒便适应了这个强度的光亮。

    车辆在距离林渊十几米的地方停下，车门依此打开。

    老陈从停在中央的那辆车上走下，带着林渊曾见过的几人向前走了几步。

    停靠在左手边的那辆车的后座上同样下来了一位中年人，不过他的派头要更大些，连车门都是其他人帮忙拉开的。

    林渊假意抬手遮光，直到车辆调头才将手放下。

    “东西我拿回来了，钱在哪。”

    待到对面的十几个人站定，他抬手用力将装着作战服与直刀的背包丢向为首的老陈，同时左手微抬，亮了亮手里的箱子。

    老陈身边和林渊有过短暂交谈的那人上前接住背包，打开检查后递给老陈看了一眼。

    除他之外，林渊还看到了之前在草原上追逐他和沈初潼的那位。

    只不过那人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凄惨，左手包的比林渊还要严实，整条手臂也像是断了一般，被吊在了脖子上。

    “钱当然是带来了，不过我总不能就这么丢给你吧。”

    老陈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他说着从身边人手里接过一个皮包迎光打开，里面是几捆厚厚的新钞。

    “之前是误会，十几万而已，我还不至于为了这点钱去骗小朋友。”

    他说着朝林渊走来，同时制止了身后几人跟上的动作。

    看到老陈身后几人的动向，林渊忽然意识到，面前的十几人并非都是老陈的下属，而是分成了两拨人。

    其中中间的几个熟面孔以老陈为首，周围的两拨就目前来看更像是局外人，很可能是那个停留在车旁的中年男人的跟班。

    “就在那吧，误不误会无所谓，我现在只关心我应得的。”林渊等他走到几米之外，开口道。

    “喏，给你。”老陈也没多说，脚下站定，直接将皮包丢了过来。

    林渊抬手接住，也不避讳，当面逐张清点了起来。

    一张张崭新的钞票在他右手指间划过，花了点时间确认无误后，他起身将手提箱丢了过去。

    “你给的那个位置是一栋十四层的楼，手提箱在第六层，周围环境和照片基本一致。”

    老陈没说话，拎着箱子往回走了几步，将其递给了迎上来的青年人。

    “检测不到能量反应。”年轻人压低声音，在老陈耳边说了一句，但却未能瞒过感官增强后的林渊。

    “回车里，再仔细检查一下。”老陈打量了一番他手里箱子，回头扫了一眼没有离开的林渊，同样低声答道。

    青年人低头称是，而后返回车内，老陈则是再次面带笑容地看向了林渊。

    “孤身一人，短短两天，从满是丧尸的废弃城镇中央取出货物，你今年刚满十八岁吧，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老陈说着，看了看从另一辆车里下来的中年人。

    林渊随他的目光看去，那人穿了一身齐整的西装，右手无名指上还带了一枚红宝石戒指，他见老陈看向来，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止如此，我还听说，你一个人进城，出来却还带了一个人，是个姑娘，我有些好奇，可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吗？”

    老陈回过头，话锋一转，提到了沈初潼。

    “我也很好奇箱子里的是什么，能打开看看吗？或者，用你喜欢的方式，我们交易情报。”林渊没有正面回应，而是提起了那个手提箱。

    他倒没说假话，当初雷达图给手提箱的标志是一枚金色的光点，对应着闪电的符号，初次接触后却再没有显示。

    林渊一直很在意那个符号对应的究竟是什么，如果有机会，他不介意和老陈聊聊，反正对于沈初潼，他也不算了解，能说的也就是二人这两天的经历。

    “年轻人，有好奇心是好事，但知道太多却不一定了，特别是对自己能力之外的事物产生了解，乃至欲望，那是很危险的事情。”老陈说着，声音低沉了几分，听到身后车门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补充道：“这是一句忠告，免费的。”

    “那就算了，反正我对当情报贩子也不感兴趣。”林渊说着，视线越过老陈看向那名刚从车里出来的青年。

    “我对那个姑娘到是有点了解，你感兴趣吗？”老陈看了看林渊手里的皮包，开口道。

    “不免费，就不感兴趣，免费的话，我也不介意听一听八卦，反正都要等你验货嘛。”林渊随口回答，同时点破了老陈依旧在和他攀谈的原因。

    “那就算了，我的情报从来都不免费。”老陈轻笑一声，侧耳听了听青年人的回答，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不过，情报没有，忠告倒是能再给你一句，离那个姑娘远点，你这身子骨还扛不住她身后的暴雨。

    但你如果想扛的话，我这倒是有个机会，你比我想象的要更有潜力，有没有兴趣深度合作一下。我或许可以提供比学院更好的条件，毕竟他们要培养的人有很多，而我只需要留下最好的那一个。”

    “还是算了吧，你没我想像的那么有诚意，”说着，林渊看向站在老陈右侧的男人，当初在七号城外，他看见的正是这个人。

    老陈顺着他的目光，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旋即再次开口：“如果我说，他们是为了接应你，你信么？”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林渊说着颠了颠手里的皮包，“重要的是现在交易已经完成，那些细枝末节不重要。”

    “哈哈哈哈，”老陈闻言发出爽朗的笑声，“我更欣赏他了。”

    说着，他再次看向不远处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的中年人，抬手指了指林渊。

    那人见状附和着露出微笑，却也没更多表示。

    “感谢，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下周开学，我要准备很多东西。合作愉快。”林渊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

    老陈再次开口叫住了他，然后从林渊扔过去的背包中抽出一样东西丢了过来。

    林渊接住，正是他在七号城用过的那把直刀。

    “送你了，当做歉意，我的号码不会变，有需求，随时找我。”老陈说着，也没等林渊回复，拎着银色的手提箱转身坐进了车里。

    林渊没有回答，他推出刀刃看了一眼，向后几步给车辆让出了通路。

    车辆发动，跟随老陈而来的几人纷纷上车离去。

    林渊靠墙松了口气，低下头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别在腰上的西瓜刀随着活动露了个刀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