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就说，做出这幅模样作甚？”，林樱走后，曲致就一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莫玉看不下去，便出口道。

    “王爷，程天敖之事，不是已经派了长相清秀的小生接近程夫人了么，王妃没受过任何训练，会不会搞砸了此事？”

    “那你们的美男计有用么？”

    “暂时没有，但他们夫妻感情不和，属下认为，假以时日，定能...”

    “假以到哪日？这么久未有任何成效不知道换一种么？他们夫妻二人虽感情不和，但为了独子的地位，程夫人也不会随意与其他男人往来，让人抓住把柄，女子却不同，林樱容易让人生出亲近之心，让她去，就能慢慢哄骗得程夫人，从程天敖那里盗取当年莫廷给他的密信”

    “可是王爷，我们周折三年，才顺藤摸瓜的查出程天敖就是当年下药之人，那些密信会不会早已被毁？”

    “他不敢，莫廷对本王这个手足尚且可以如此残忍，他若不留着那些密信保命，早已狡兔死走狗烹，何至于还能在如今的位置上坐得安稳”，莫玉每每说到大成帝莫廷之时，双眼流露出的恨犹如一头饿狠了的野兽，凶残、狂躁，巴不得下一秒就咬断那人的脖颈，吸食他的鲜血。

    “王爷，属下还是不放心，王妃一介深闺女子，又颇受林家宠爱，外界皆传闻她娇奢任性，不像是能办事的主儿，况且，王爷不还担心她不是真正的林家三小姐么？我们只要按照之前计划，在一年后，林相为我们所用之后，就宣布林家三小姐病死的消息即可，何必节外生枝？”

    “那依你这段时间的观察，她可真的是这样？”

    “这...依属下的观察，王妃虽贪玩，却并不骄纵，在府内外做事也有条理分寸，甚至时时维护王爷，不像之前传闻那样，对王爷忌惮不喜”

    “不错，她和传闻中一点都不一样，这事你不用再说，按本王说的去做，就算林樱不能成，也有其他周折些的办法取到，只不过本王想看看，这林樱到底是敌是友，目前既是要一直放在身边，还是看清楚些的好”，莫玉凝视着刚才替林樱擦拭过嘴角的手帕，想到刚才她那害羞又欣喜地模样，勾起一抹笑容，‘那便先试试看你到底值不值得，我将你留下’。

    “是，那属下是否将那小生撤回？”

    “不用，那小生在程夫人处没有用处，在程天敖那用处可大着呢！派人去程天敖最爱去的酒楼中散布点程夫人与那小生的传言，只让程天敖听见便可，让人去守着，看见程天敖去了，就多点些惧内啊、软弱不敢纳妾之类的曲儿让他解解闷”

    “是，属下明白，王爷何必为程夫人筹谋布局这些呢？”

    “哦？”

    “王爷虽不说，但属下都明白，当年程夫人的父亲替王爷挡过一刀，王爷这才一直照顾、提拔当时只是一个小将的程天敖，若不然，他早在战场上死过千百回了，可恨他却利欲熏心，鸣谷之战背叛王爷，害得王爷您...这样的人让他断子绝孙都不为过，可王爷您还为了程夫人与程公子筹谋，明明有其他法子取得密信，偏要欠程夫人一个人情，不就为了日后让她相信您是真心照拂她的，散布谣言又只让程天敖一人听到，不就是为了保全程夫人与程公子的名声么，以后就算程天敖出了事，程夫人有娘家人撑腰，又有程公子主持程家，再加上王爷您的照拂，照样能过得不错，不然，谣言传的人越多，就越容易成为真相，正如三年前...”

    “曲致，你话太多了，本王要做什么还不需你来评论吧？”

    “可是...”

    “不用再说！”，莫玉的话语中已经带了怒气，曲致一惊，意识到自己逾越了，忙低下头不敢再说，“程天敖背叛过，所以对身边人最是疑心重，谣言只让他听到，是因只需他听到，就已经认定是事实了，至于程夫人，到时本王会保他母子一命，也算是全了她父亲的恩情”

    “是属下思虑不周，还望王爷恕罪”，曲致恭敬地道，可他突然话多，只是为王爷抱不平，想当年王爷少年时也曾鲜衣怒马，明媚俊朗，勾唇一笑就可迷倒这镜城中所有的管家贵女，多少女子为求见他一面，常常在王爷凯旋归来时，将镜城街道堵得水泄不通，如今，却无人愿近身，偌大的王府，连个服侍王爷就寝的姨娘都没有，唯一的王妃还是王爷强娶而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三年前那场鸣谷之战，王爷遭奸人背叛，不良于行，从此性情大变，阴鹜残暴，除一直跟随着的旧部，无人再敢近身。

    “曲致，这三年你们一直跟着本王，水深火热，从无怨言，本王都记着，也一定，一定会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让这世间为死去的两万兄弟陪葬”

    “属下一直相信王爷可以，我们都一直相信王爷，所以愿一直追随王爷左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嗯，把明日去林府的礼品准备一下，然后就去休息吧”

    “是，属下遵命”

    翌日一早，小白起来就看着眼前的林樱疑惑道：“小黑姐姐，王妃自昨晚从王爷处回来，就一直如此傻笑，可是受了什么刺激？莫不是...傻了？”，小白看着在铜镜前一套接一套换衣服的林樱，担心的说。

    小黑听着小白看了半晌，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唉”，用手指点了点小白的脑袋，又气又无奈地道：“你呀，王妃这样，明显是和王爷有大的进展嘛，笨得可以，哪天我若不在，你可怎么办”

    小白立马抱住小黑的手臂，靠在她肩膀上，“那你就一直陪着我嘛，小黑姐姐，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你若弃我而去，我就永世不再超生，世世都在奈何桥边等你”

    “别瞎说...”，小黑连忙制止小白，话刚说一半，就听林樱在屋内惊叫：“手帕！我应该把那手帕拿回来的！”

    “再瞎说我可真不要你了”，小黑给了小白一个威胁的眼神后，拉着她进入了房内，对林樱道：“王妃想要个什么手帕？若是配您现在这身，奴婢觉着水蓝锦缎的手帕比较相称”

    “不是不是”，林樱摆摆手，“我是说，昨晚在王爷那里用膳时，忘记把那块散发着恋爱酸臭味的手帕拿回来了”，说完又自顾自地回忆着笑了起来。

    “王妃...的口味真...独特啊，府内有檀香味儿的手帕，有花香味儿的手帕，唯独这...酸臭味儿的手帕，还真不好找呢”，小白本想一如既往一顿拍马屁，没成想林樱既是要这么独特的手帕，一时间也有些词穷。

    “不是，重点不是酸臭味儿，是恋爱的味道...”，林樱试图与两人解释，在看到两脸懵逼后，决定放弃，“算了，也不是那么重要，快来与我束发吧，别让王爷等我，我不过挑了几件衣服，怎的时间过得这般快”

    “是”，小白应着，看着堆了满桌、满凳的衣服，觉着两人闹了矛盾之后，王妃似乎对王爷更加亲密了。

    林樱这边刚准备妥当，就有下人来禀，“王爷让王妃收拾好后，直接至前门即可，王爷在那等着王妃”

    林樱到了前门后，看到莫玉竟穿着官服，应是从宫里一回来就来等着她了，一身绛紫色的官服，愣是让他穿出了天潢贵胄的感觉，人如其名颜如玉，板正地坐在那就让林樱楞生移不开眼。而林樱今日一席水蓝为主的衣裙，也衬得她肤如雪、眼似星，活脱脱一个倾城美人，两人一站一坐，画一般的般配和美丽，倒是让路过的人忘了从何处来，又要到何处去。

    看着周围站了越来越多的人，莫玉终是忍不住先开了口，带着他一贯的似淡笑，似嘲笑的笑容：“一晚不见傻了么？不认得本王是谁了？”

    ‘这人还是不开口的比较帅’，林樱在心中默默吐槽道，“我们启程吧，夫君~~”，林樱夹着声音甜腻腻地说道，算是报复莫玉说她傻，果然看见莫玉听到后手指一跳，脸黑了一半。

    “你似乎很喜欢色彩鲜艳些的衣裳”，莫玉看林樱自上车后就一言不发，看着窗外发呆，心情似是不太好的样子，难得的挑起话题转移她的注意。

    “啊...嗯，偶尔也会穿素色些的衣裳，只是我总觉着素色的衣裳太过压抑，色彩鲜艳些，容易让心情也更好些”，林樱听到莫玉的问题，回过神来回道。其实林樱在莫玉之后上车时，听到人群中有人悠悠地说出一句：“本是天之骄子，惊才绝艳，可惜却贪生怕死，也活该如今变成这副模样”。

    “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你的腿...是在战场上变成这样的么？”，林樱还是忍不住问道。

    “不是，本王的腿是在桑阳皇宫中废的”，莫玉无甚情绪地回道。

    “那三年前...”，林樱刚说一半，就被莫玉打断：“你也听到了？苍月百姓都认为我贪生怕死，背叛苍月，是个不忠不义的小人，如此，你还愿倾心于我？”

    莫玉诉说时，表情未动分毫，语气也不甚在意，只说到最后一句时，第一次不压制地展示了他身上那股阴鹜的压迫，林樱虽有些紧张，但并未多害怕，因为那是莫玉，她知道，他若真的毫不在意就不会变成如今这样的嗜血残暴，她知道他肯定歇斯底里地痛过，他为了保家卫国而战斗，为了百姓安康而负伤，到头来，却被所有人唾弃与谩骂。于是林樱挪到莫玉身旁，将头轻靠在他肩上，缓缓说道：“倾心的，无论怎样的你，我都愿倾心，而且我知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你也并没有被全世界抛弃，还有曲致、有石狞，他们定不会追随一个背主叛国的小人，还有齐卓槿也与我说过你是为了苍生黎民，才变成如今这般，我也说过，他都相信你，我堂堂瑞宸王妃还能不如他了？！”，说罢抬起头，对着莫玉绽放了一贯单纯的笑容。

    此刻，莫玉终于在林樱一而再的笑容中动摇了，似乎无论如何，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不会背离自己，她会陪着自己，相信自己，任自己想要普度众生，还是毁天灭地，她都会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