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真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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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四九章 无量戒

    自己的声音振鸣着生命的万感。

    时空若有光。从一颗麻木的心脏,先点燃了灼烧的火,火牵引了生命完整的痛。洇散放射的流血感,焕活了枯涸生命状态嬗动过来的知觉。

    顿时,猝变的手囊括了:形状、速度、力量和手感……在意象苍茫的混沌沙渊,仿佛一个人只身走过旷漠而来。

    这些随手灵妙拽动的感觉,就像自己对峙玫泰马龙时,从手感、力量、形变姿态……豁落如树生长丰满的灵性。更像秀塔兹祭礼司仪,随八部陀加持的威仪,举步维艰中沉重走上神圣祭台的秀塔兹王尊拿摩尔笃。

    那种原始守初,用祭礼司仪重唤古旧事契,以灵魂独峙的苦浊行走,真实踩踏着——荒凉到接近死亡感的绝境。

    这,不就是看不见的苦行火吗?

    “痛苦的人啊,你是驻杖着,用整个祭祀的苦行火,走到时空偏转角度、精密指向此时的欢柔沙陀吗?”欢柔沙陀最后一次,带着清醒的判断自问,道,“嗯,是的。从双手疼痛生长的万感、形状、力量和速度……时空完全的祭祀啊,以灵魂为司仪完成着——苦行火罹难的过程了。可怜的欢柔沙陀。”

    此时,踏风起步的马,仿佛铿锵攀越时空看不见的崎岖大山。

    激颤中摇晃虎头一样的欢柔沙陀,怒焰贲生的双目焕然惊震中,双目眼睑眨动时,弹落被疼感逼仄的泪滴。灿烂一绽奔放出来的光明。

    左手中紧攒迟滞的棍,烈火一样龙腾的身躯没有躲避于颁誓德仑萧杀响动蜂鸣、飙斜攻击而来的索瑟长矛。

    是的,此时的立意硬攻的欢柔沙陀,飞电般的右手,飒变一只飞骋的屈折铁钩。一把嵌紧倾斜啸叫长矛得尖锋。

    矛锋后浩瀚拓力的钝杆,凝结着库伦丽颁刀楔令赋予倔强能量的祈祷。矛杆飞骋时,立体蓬勃中,挟动同步于响矛得风箭,刺向欢柔沙陀。

    欢柔沙陀右手嵌矛,身形振频崩碎着:身躯战栗时抖落的沙尘风烟。

    对峙中,无形力量相互夯击的撞击感,遏制了于颁誓德仑奔马冲击的势能。

    长矛虽然被阻尼。但是,风刃短箭,刚飒不折。嗖嗖嗖……穿身而过的风箭,不避障碍,恐怖地穿梭过欢柔沙陀的身躯。

    忽然,旷野的周围散发出音声惊乍的呐喊。原来,就在欢柔沙陀和于颁誓德仑教技的时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已经围观了前来观战的族人。

    而此时的八部陀虽然在遥远的城堡上,但是,一个个目光精朗,心思凝炼。不为目视中变幻莫测的情状所动。

    欢柔沙陀强行驭马的手勾丝毫没有松动。他清楚:威厉对垒的巅峰,一旦松手,退势必将一泄千里。那样的败局在欢柔沙陀的心里,简直不失为一场灾难。这才是他在意志上最不堪承忍的事情。

    洪阔磅礴的意象知觉里,此时的欢柔沙陀感到:自己正以行祭般的苦行火,用全部生命的感觉,完整修饰身躯里旺草一样茂生的热力狂澜。

    此时的于颁誓德仑是势不可拦者。但是,欢柔沙陀同样是。虽然即时的欢柔沙陀处于劫难般的被动。

    欢柔沙陀右手控紧矛刃后的钝处,铁钳一样掰力着。簌簌穿越身躯的飒风短箭,穿越欢柔沙陀的身躯后,风箭轨迹依然张驰着奔腾的势能。但是风箭轨迹飞行的速度,却在缓势收敛威风。

    欢柔沙陀因为承载长矛风口,突然遭受重夯威力中的他,极致负重的身躯猛烈沉堕的一刹,将昂首姿态的高脚烈马,身形高度骤然压下半截。

    后足深深插地的马腿,嗦嗦惊颤着,几欲崩塌。喷薄啸鸣的马嘶声,让然感受到庞大破碎着生命。

    浑整缓摇中落降的马躯,仿佛不堪承力,正豁落地崩溃着身躯力量沽涌的血肉板块。

    那匹烈马豁然垂首,前躯低靡而落,滚动浩涛一样的长鬃,仿佛落瀑般的河流。倔强的一对铁足也深深扎进松动的沙土里去。

    但是,瞬间被压折了一样的欢柔沙陀,驼着脊背,仿佛扛起一块沉落的巨石。整个承力的状态,让他看上去仿佛一块弯曲到不能再形变的铁雕。

    人群发出低吟的唏嘘声。

    “风神衍生的秀塔兹人啊,从沙中,触风时仿佛火焰一样长出的生命,千万不要俯首于库伦丽颁的刀楔令。”

    “是的啊,因为在库伦丽颁的谚语里:抗拒不了威武刀楔令的力量,降落而破碎的生命,就是铺呈大地的沙砾了。”

    “秀塔兹八部陀之外的小沙陀啊,我已经祈祷天空喜嬗迷人的光辉。此时,秀塔兹祭台被新光依然照耀着呢。空间不曾有遮光的云。”

    “我听见:他身上大自在风的脉动仍在。”

    ……

    秀塔兹的族人们一个个凝固着祈祷的面容。迫于竞技场畸变的风声。他们小心说话的声音压抑得那样低靡。

    他们似乎并不憎恶于颁誓德仑,只是极致渴盼欢柔沙陀能够破了库伦丽颁刀楔令的威力。这样才显得秀塔兹风尊的威望不衰。

    矗在城堡遥观的八部陀,就像祭礼那样,一个个静哑如钟。他们以凝化的静谧显示的耐心,就是默默期待这个形格蹙小的生命,从他们刚刚行祭过的秀塔兹大地上,能像蓝绿惊艳的植物破土茁生出来。

    “秀塔兹的风神啊,

    行不破裂身躯的戒,

    行不堕马匹的戒,

    行不避威力锋芒的戒,

    行意念不落入沙砾的戒,

    行古来宝鬘不可置疑的戒

    ……

    又行——

    承载异邦力戈的戒,

    族祭司仪像沙砾一样的戒,

    ……”

    此时,欢柔沙陀在心里不停息的祈祷——最后一丝心灵意志的精密。以心清晰念诵每一个秀塔兹的音声时,再次感受到:生命压缩得仿佛一小块黑暗的石头,外在的重力,正在豁然裂缝而破碎。

    像库伦丽颁铿锵刀楔令一样的裂痕,此时就是——嵌在那根长矛上、于颁誓德仑祷辞破裂的痕迹。

    虽然,较量的整个过程中,欢柔沙陀未曾听见于颁誓德仑借用库伦丽颁刀楔令的法言修辞。但是,他那在极致受压极限力量中,能够感受到于颁誓德仑一颗心暴露的隐秘。

    他似乎听真了——于颁誓德仑曾暗自祈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