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刺客朱凶
深夜。
溪水边。
赵启明一边拿着细长的树干,有节奏地拍打着溪水里的月影,一边愉快地哼唱着儿歌《捉泥鳅》。
''…池塘的水满了,雨也停了…''
''…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
''…天天我等着你,等着你捉泥鳅…''
突然一把快剑从他身后的草丛窜出,直刺赵启明的背心。唱着歌的他,似乎对此一无所觉。
在剑尖距离背心还有五公分的时候,剑突然停滞不前了。
'朱凶'无论如何使力,手上的剑还是不得寸进,好似被什么阻挡住了一般。
稍做思考后,'朱凶'弃剑,徒手攻击向了身前的'秦王'。显然眼前诡异的一幕并没有吓到他。
还没等他跨出一步,胯下突然的剧痛,让他满脸扭曲倒在了地上。
这次他终于害怕了。
~哐当~~
一声长剑与地面的碰撞声后。
'朱凶'感觉自己被看不见的两只手,强制按在了地上。
正当他惊恐万状、拼命挣扎的时候,又是一股直击心灵的剧痛。
''啊!!……''
''…到底是什么东西?…你……''
看着在溪边的湿地上滚来滚去,与'不可见之手'闹得起劲的'大泥鳅',赵启明兴致缺缺地靠在了大树下,闭目养神起来。
这当然只是表象。
实际上,他正专心致志、兴致勃勃地操作'不可见之手',玩得不亦乐乎。
大约半个时辰后。
'朱凶'自然是在装死。
'不可见之手'的'视界',清楚探查到了他强壮有力的心脏跳动。
他正在积蓄力量,准备等赵启明靠近查看时,发出致命一击。
'朱凶'耐心地等待着,赵启明也很有耐心。两百年传承的杀手一族,他自然很有耐心慢慢'招待'。
只见他睁开眼睛,慢悠悠地科普起了刑罚知识:
''遥远的西方呢。有一种酷刑,叫做棍刑。''
''什么是棍刑呢?''
''当然不是用棍子打人。''
''棍刑呢,又叫木桩刑,是行刑者拿着根粗细合适的棍子,直接从人的谷道里插进去,整根没入,穿破胃肠,让人死得苦不堪言。''
''听说受这种酷刑的人,并不会立刻死去,要哀嚎三日才能气绝身亡。''
''寡人自从听说后啊,就一直很好奇。受刑者是不是真会哀嚎三日?''
''嘛,孤手上刚好有根合适的木棍呢。''
''你要不要帮孤试试?装死的刺客先生。''
被赵启明识破的'朱凶',果断求饶道:
''秦王陛下,放小人一马吧。''
''小人还有家人,有四个孩子。小人若现在死了,他们就会变成孤儿,然后一辈子都是奴隶。求求您,放过小的吧!''
''哦…告诉孤王,你叫何名?''
''……小人叫…吉。''
刺客稍作犹豫,还是如实回答道。
朱凶只是个代号,所有'朱凶'一族的刺客,都被冠名'朱凶'。吐露真名,显然违背了'朱凶'一族的族规。他确实为求活命,放弃了家族荣誉和原则。
''告诉孤,谁让你来刺杀寡人的?''
''是秦左相竭氏。他派遣小人来刺杀秦王陛下的。''
这次,吉回答流利了许多。
有了第一次违背刺客原则,第二次显然更加容易。吉毫不犹豫地出卖了雇主。当然就算吉不说,赵启明也是知道的。
赵启明现在只是在做试探。如果眼前的'朱凶'说了谎言,赵启明就不会再废话,直接给他上'刑'逼供。
''嗯。黑卑村怎么走?''
''…沿着这条溪流逆行,大约有十里路程…''
虽然不知'秦王'问路的目的,吉还是如实回答道。
''和孤说说,你是怎么追踪到孤王的?''
''…小人从小对血腥气味就非常敏感。身上带有血气的人,隔着百米,小人就能察觉到。今夜巳时,小人沿着束达之丘的战场,循着气味……''
就这样,赵启明和'朱凶'闲聊了大概一刻钟时间。
看了看天上的圆月,赵启明微微有点感概。
当杀手确实也不容易,尤其是一些追踪的细节让他大开眼界。吉居然还吃了一路的马粪和泥巴。赵启明很早就弃马了。放生战马后,他逆行了一段,然后进了丛林,一路走,一路遮掩脚印来到这里。到了溪边他连篝火都没点过。就这样小心,还是被'朱凶'发现了踪迹。
此时的赵启明已经通过'不可见之手',探查到'朱凶'所言路线属实,现在他已经找到了嬴政的具体所在。
夜已过了大半,再不赶路寻找嬴政,可就真要晚了。
天亮之前,嬴政等不到他和昌文君,可就要自己动身前往另一个汇合地点。黑卑村,这个不法之徒(盗贼)聚集之地,只是他暂时的容身之所。
''那谢谢了!永远不见,刺客先生。''
话毕,赵启明就起身,收拾了一下行李,然后沿着溪水逆行,前往了黑卑村。
感觉到身上的束缚消失,'朱凶'并没有立刻从水中爬起来。
他有点不敢相信,'秦王'就这样放了他,居然没有将他杀人灭口。
见'秦王'真的已经远去,'朱凶'才艰难地起身,一撅一拐地踏上了溪边的湿地。
望着明月下少年远去的背影,'朱凶'一时之间,不知该何去何从。
任务失败,他回去就是死路一条。他现在在犹豫,要不要出卖'秦王'的行踪和'诡异'之处,以求活命。
突然,他感觉胸背一痛,胸前冒出了一截剑尖。
'…这是我自己的剑,怎么会?'
这是'朱凶'吉最后的念头。
远处的赵启明,此时正哼唱着《仙剑奇侠传》的片头歌《生生世世爱》。
''…失去自由的生生世世…''
''…有爱不懂相拥错过了最爱…''
''…送一剑祝福再默默相助…''
''…恐怕没以后不自觉留退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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