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这个统领真的该让给你来干了。我过去还认为自己有两把刷子，但遇到你后，真真的感觉自己是提不上手了。”

    郭寒威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郭统领，你别拿我开涮了。我也只是懂些雕虫小技而已。”吴名忙谦虚的道。

    “别管怎样，从现在开始，下面怎么破案由你说了算，我带领弟兄都听你的。”郭寒威正色道。

    “不……不，郭统领你可别把我给捧杀了。”吴名忙拒绝。

    “我是认真的。”

    郭寒威道：“破案迫在眉睫。我现在压力很大。自己又方向不明，思路不清。你在这方面是有真本领的。就算我求你了。”说着要单膝跪地。

    吴名忙扶住他道：“郭统领，使不得。我一定会鼎力相助。”

    “好！有吴公子这句话，我相信破案已光明在前。哈哈……”郭寒威开心地大笑。

    “下面我们该干什么？”李甲又问。

    “我认为，要先确定杀人犯罪现场在哪？即使很难知道确切的位置，但至少得确定是在院内还是院外。”

    “这个重要吗？”张乙问。

    “当然了。如果确定是在院内，那么我们还得将调查重点放在院内，如果确定是在院外，我们就得将调查重点放在院外了。”吴名道。

    “哦！”张乙似乎听懂了。

    “你觉得这个院子是杀人藏尸现场呢？还是它只是藏尸地呢？”吴名问郭寒威。

    郭寒威说道：“可能是杀人藏尸现场吧？！”

    “什么依据？！”吴名问。

    “嗯，感觉，呵呵，猜的。”郭寒威道。

    吴名道：“我认为这里只是藏尸地。”

    “为什么？”

    “因为全府人都都知道，这个院子不能随便靠近，更不允许进来。阿专自然也知道。所以，要想把一个活着的阿专带进来，绝对比一个死了的阿专难太多了。”

    接着道：“所以，正常人都会考虑带死的进来，然后把它作为一个绝佳的藏尸处。”

    郭寒威点点头道：“有道理。所以呢？我们现在去院外调查？”

    “院外是重点，并不是说院内不管了，而应该由内而外。”吴名道。

    “走，我们来查查，看看凶手是怎么把尸体运进来的。”说着就要向院门口走去。

    突然，他又站住，转身道：“这尸体，太臭了，怕味道飘出去，会引起其它人注意的。还是先放回井里，并尽量恢复原状吧。”

    “也好。”郭寒威说着，吩咐李甲张乙去干。

    一切就绪后，其余三人紧随其后，走向院门口。好像吴名真成了统领。

    到门口后，他蹲下身，对着地面研究了半天。

    说道：“郭统领，你看。这是刚才开门时地上划过的痕迹。”

    郭寒威看了看，地上有一道新鲜的弧形划痕，有的地方还把野草带着新泥拔出了根。

    他似乎懂了。

    说道：“吴公子的意思是，这地上门划过的痕迹，非常新鲜。也看不出任何旧痕迹。这说明，至少最近几天这门根本就没打开过。对吧？！”

    “不错！”吴名道：“因此，尸体根本不是从这里运进来的。”

    “来，我们再看看墙上有没有痕迹。”

    吴名说完，就绕着院内外的墙体两侧来回仔细察看。

    但无论内外，墙体表面均呈自然形态，没有任何攀爬过的痕迹。

    吴名原以为，不是从门口开锁进来，那一定是从墙上爬入，那么墙面上多少会留下些痕迹。

    但细查的结果，却让他失望。

    郭寒威对此不以为然，他站在院外，说：“你看着。”

    只见他双脚一点，已纵身跃入院内。他是在告诉吴名，只要轻功好，无需借力院墙，就可以进院。

    吴名似已明白。

    说道：“看来，凶手是一个会武功的人，并且轻功不错，所以他很容易地杀死了阿专，然后扛着尸体，施展轻功飞到院内。”

    郭寒威却摇摇头。

    说道：“以我对轻功的了解。一个人跳进院内容易。但要扛着一个百多斤的人，想轻飘飘地跳进院子里，绝非易事。除非他的轻功已练到‘踏雪无痕’的境地。即便这样，扛着个大人跳进来，也会很吃力，落地时，地上也会被踩出两个坑来。”

    郭寒威的话倒提醒了吴名。

    吴名道：“那我们就假设他是一个‘踏雪无痕’的高手，扛着阿专的尸体飞进院，现在我们就去找找地上有没有脚踏的痕迹。”

    于是，四人又进院，在靠墙边草地上查找踏痕。

    但找了半天，地上竟看不出任何被人重踏过的痕迹。这无疑又要否定刚才的推测。

    这时，李甲有些泄气了。

    说道：“这都找了快半个时辰了，也没找到有价值的线索。累死了，我得歇会了。”

    说完就要坐在旁边一棵歪斜的树干上。

    吴名看过去，想给他打打气。

    忽然急道：“先别坐。”

    李甲以为树干上有蛇虫什么的，吓得连忙跳开。

    吴名走到树干前仔细察看了下，说道：“郭统领，你来看。这棵树的树皮。”

    这棵歪树是一棵白杨树。树皮发白，偶尔有地方会有凸出的糙皮，稍微用手一搓便掉。

    郭寒威仔细一看，道：“表皮这儿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的蹭掉过，与别处明显不同。”

    “对。这里又没大的野兽出没。唯一的可能，就是人为造成的。”

    吴名接着道：“这里侯爷不让进，所以，平日里也没有人敢进来。因此，这很可能是凶手扛尸跳进来落地的脚踏处——他正巧落在了这个歪斜的树干上。”

    “有可能！”郭寒威眼前一亮道。

    吴名用手搓了搓那似被踏过的糙皮，用手捻了捻，仔细闻了闻。

    说道：“有股土腥味。”

    “应该是凶手扛着尸体跳进院内，双脚正巧落在这棵歪树上。脚下吃重，踏掉了树皮，并在表面留下了脚底的泥土。”

    “吴公子的分析真是令人醍醐灌顶。”郭寒威由衷地佩服道。

    然后，吴名在树下草丛中扒了半天，说道：“看，地上也有脚印。”

    果真，草丛下有一双模糊的脚印。

    “所以，现在基本上可以断定，刚才的推测是正确的。下面，我们就可以试着去盘点下府内武功高手了，可以从中排查凶手。”吴名道。

    “好！这样范围就小多了。”

    郭寒威接着说：“府内会武功的不少，但真算得上高手的却不多。公认的有侯爷，赵精赵护院，绑架小姐的崔直，当然……还有我，嘿嘿。”郭寒威道。

    吴名道：“侯爷和你都可排除了。崔直现在是被追捕对象，更可以排除了。如果没有隐藏的高手的话，那怀疑对象就只能是赵精了。”

    郭寒威道：“赵护院看上去也不像坏人啊……”

    吴名道：“坏人俩字又不写在脸上。”

    “那下面我们就应该重点查赵精了？”郭寒威问。

    “不错！”吴名道。

    吴名接着道：“是要查，但不能常规去查，时间上等不及。”

    “那怎么办？”郭寒威问。

    吴名沉吟了一下。

    忽然道：“我有了个好办法。”

    “啥办法？”

    “我们给他来个‘尸前测验’。”

    “啥是‘尸前测验’？”

    “就是让人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忽然让他看到尸体，再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通过表情来判断谁是凶手？”

    “不错。”

    “能行么？这是什么依据？”

    “给你讲个我当年讨饭时的经历，你就懂了。”

    “我发现，你讨饭时的经历，可都是些宝贝啊。我现在都后悔没去讨饭了，呵呵。”郭寒威笑道。

    “有一年，一个大财主家里的东西被偷了，就报了官。后来，县衙抓起来几个嫌疑人。但这几个人中，不知道哪一个是真犯人。就把他们一个个的提审。当时大家都不信这样能查出来。但神奇的是，不一会儿官差便确定了真正偷东西的人。”

    “是怎么做到的？”郭寒威惊奇地问。

    “用‘尸前测验’法。不过，他们用的不是尸体，而是与赃物非常类似的东西。”

    “在提审嫌疑人后，他们趁嫌疑人没注意，忽然拿出类似赃物的东西让他看，并告诉他说，赃物已找到。接着就确定了真正的盗窃犯。”

    “这么神奇？”郭寒威有些不信。

    “一开始我也不太相信，但知道了这背后的逻辑之后，才相信。这很容易做到。”吴名道。

    吴名稍微顿了下，问道：“当一个人做了坏事，冷不防地被揭穿了，你认为他会是什么反应？”

    “应该是害怕！”郭寒威道。

    “不对。”吴名否认道：“应该是惊慌。惊慌后才可能是害怕。”

    郭寒威仔细琢磨了一道：“的确不错。”

    “一个人惊慌时候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吴名又问。

    “嗯……神情非常紧张，眼睛不敢与人直视……。”郭寒威道。

    吴名道：“当一个人做了坏事，突然被揭穿后，他的第一反应是非常惊慌。这种惊慌会带来，怀疑，难以置信，又不得不信的神情变化。所以，他的眼神会突然变得飘忽不定，不敢与揭穿他的人目光对视。”

    “有道理。”

    郭寒威道：“所以，这个“尸前测验”，也是让嫌疑人突然看到尸体，并让他知道是阿专的尸体。然后，第一时间来观察他是否有这种惊慌的表情。如果有，那他基本上就可认定为是凶手。”

    “是的。”吴名道。

    “好，那我们就给他来个‘尸前测验’。”郭寒威兴奋地道。

    “不过，一定记住。这个测验，必须是在凶手不知道，尸体已被发现的前提下才有用。”

    吴名接着道：“一旦凶手提前知道尸体已经被发现，那么，他可能会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再拿尸体做测验，也就不灵了。”

    郭寒威对李甲张艺下命令道：“都听见了没？！谁要敢对外讲一个字，我一定饶不了他。”

    李甲张乙忙保证，就连自己的老婆也不会说的。

    “那侯爷呢？也不能讲？”李甲问。

    “非不得已情况下，最好也别讲。”

    吴名道：“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我想，侯爷事后知道了，他也不会怪罪的。”

    “好。”郭寒威道：“那我们下午就开始做这个测验！”

    “还不行。”

    吴名道：“因为我们得选一个特殊的场地把人集中。并且要在一个单独的房间里完成测验。这要保证先测验过的人没有机会把测验的内容，告诉等待测验的人。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凶手，从已接受测验的人那里，提前知道测验内容。”

    他顿了下继续说：“所以，我们必须要提前把尸体运到测验地。但是现在大白天的，尸体又发臭了，不方便运。”

    “那什么时候方便？”郭寒威问。

    “自然是夜里，就今天夜里。”

    吴名道：“郭统领要先想好一个合适的放尸地方才行，最好那个地方相对封闭，能够遮住尸臭散发。”

    “嗯……”郭寒威沉吟一下道：“侯府会客大厅旁，有个地下‘藏冰室’，那里可能最合适。”

    “蔵冰室？”吴名惊奇的问。

    “是的。每年冬天，府里都会从运河里凿来大量的冰块，储藏在地下五米深的一个铁壁暗室里。留着夏天消暑用。”郭寒威道。

    “这倒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在极寒的地方，尸体也会减缓腐败，发臭。”吴名道。

    “好，就这么做。那我们今晚几点来运尸？”郭寒威问。

    “那就深夜子时吧。那个时候大家都睡着了，方便大家行动。”吴名道。

    “好的，就这么定了。今晚子时更响后，我们就在这边集合。”

    郭寒威接着道：“现在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午饭后大家好好睡一觉，以备今晚的行动。”

    大家都应了一声。然后撤出“云岫坊，边说边笑着回去了。

    远远的，袁罡躲在一棵大树后看到了这一切。这几天，他一直在后面偷偷观察郭寒威的行动。

    见四人走远。袁罡飞快地回到了“修竹园。”

    “娘，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袁罡一推门就喊道：“郭寒威他们去了‘云岫坊’……”

    “先坐下，坐下再说……”侯夫人急忙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对身边的绣儿讲，“你先出去下。”

    绣儿应了声，退出去关上门。

    “罡儿，以后讲话不要这样着急忙慌的……”

    侯夫人责怪道：“你没看到刚才绣儿就在我身边么？”

    袁罡忙道：“怪我，娘。下次我注意了。”

    “好了，你现在好好讲讲，到底看到了什么？”侯夫人问道。

    “我看到郭寒威带着人进‘云岫坊’搜查了，好像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遍。刚才锁上门走了。我离得远，也没听到他们说什么。”袁罡道。

    “真没想到。那地方这么多年侯爷都不让进，这次竟然同意他们进去搜查了。还有吗？接着说。”侯夫人道。

    袁罡恨恨地道：“还有，就是我看到了吴名那个臭叫花子，他好像和郭寒威混到一块儿去了，这两天我看到他们一直在一块搜查。郭寒威好像对他挺客气的。”

    “哼！这么看来，这个姓吴的乞丐倒还有些能耐。不过，他再有能耐，我也得把他赶出侯府。”

    袁罡咬着牙道：“我恨不得宰了他。”

    侯夫人忙道：“别瞎来，想想就行了。你真宰了他，袁心怡那个死丫头能放过你？”

    一听到袁心怡的名字，袁罡顿时泄了气。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侯夫人白了袁罡一眼，接着道：“看样子，阿专并没有藏在‘云岫坊’，要不然，他们肯定会把他抓出来了。只要找不到他就好。”

    “是的。不过，我看他们走的时候有说有笑的，很开心的样子。好像有什么收获似的。说不定，他们还真的在里面发现了什么？”袁罡道。

    侯夫人站起身走了两步，说道：“这么说来，我还真想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娘，你去自然是不方便的。要不，今晚我偷偷进去查看一下。”袁罡也很好奇。

    “也好。你一定要千万小心。”

    侯夫人有点不放心，说道：“不过，不能太早去。就子时吧。免得被人发现告诉了侯爷，到时候，我们两个都要遭殃。”

    “知道了，娘。”

    袁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