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队给新人训话的时候，徐志郎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讲话的内容上。

    他在观察领队的特征，这是他的强项。他善于和面对的人和事在心里面进行模拟对话，以判断后期说出一些话或者做一些事时引起的后果。

    这些只在他心里面做评估，从不和其他人进行分析。

    领队讲话的时候，他用余光扫视了那十个女孩和那个的男孩。

    在整个队伍的衬托下，那个男孩高大与帅气，鹤立鸡群。

    十个女孩当中有一个女孩个子高挑，刚在路上的时候披散着头发，现在挽成了发髻，与她的脸型非常协调，整个搭配看上去楚楚动人。

    他斜眺了几眼就把十一个人和领队的模样全记住了，并且在心里面把每个人都复刻了一遍。

    领队训导完开始了每个人的自我介绍。

    所有的人挨个依次自我介绍。

    他几乎记住了其余十一个人所有的信息。

    “李佳乐，19岁，学生，在读大三。”那个身材高挑的女孩。

    “鲁智睿，15岁，在读高三，我期望的大学专业就是考古，能来这里我感到非常荣幸，我也不是第一次在这里做临时讲解员，希望各位哥哥姐姐多多照顾。”然后环顾了一周，浅浅的鞠了个躬。

    ……

    轮到那个男孩的时候他仔细听了一下：“付蹇，男，17岁，无业，本地西城区人。”

    “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其他的目的，就是喜欢古董。喜欢看古董，喜欢和别人品古董。”

    “我爷爷也收藏古董，他收藏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很多东西不知道真假。”

    “在这里讲解的时候可以和各位老师、懂古董的游客讨论这件古董的具体细节，讨论这件东西的年代和做工。”

    说完象征性的向大家点点头。付蹇声音洪亮，底气特别足，阳刚里面透漏着阳光。

    付蹇！才17岁！虽然和他不在同一个区，但是离的也不太远。

    听付蹇的介绍，加深了徐志郎对他的认识。

    但是从开始到现在，这个男孩始终没有在任何场合笑过。

    即使开始那个穿萝莉装的女孩和他搭讪，在他面前蹦蹦跳跳。还是那个高挑的女大学生对他温柔的搭讪，他始终都没有笑过。

    只是徐志郎后来才发现，付蹇笑起来是真的不好看，那大大的嘴巴仿佛可以吞下一整个榴莲，和他的整个面部极不协调。

    自我介绍完毕，领队给他们每个人安排了一个师傅，带他们了解殷京博物馆讲解的流程，熟悉展区。熟悉博物馆里的讲解方式，如何介绍好馆里面收藏的文物。半天过后就由他们单独接待游客。

    徐志郎被分到了一个个子适中，长着一张芒果脸，眉毛画的像一条线，眼睛鼻子嘴巴都很精致的女士那里。

    这个女孩叫白延玉。

    也许某一次吃早饭的时候碰见过，也许那次下班的时候在路上撞见过。只是在他印象里，博物馆里面的讲解员都统一着装，来去匆匆，和他生活在不同的空间，他也没有特意关注过。

    离开团队，他开始表现出他的本性。

    “美女！我们在哪见过！”徐志郎说。

    “我见过你，噢，那次！就是那次，我提着豆豉着急往博物馆赶，你撞了我一下，把我豆豉都撞掉地上。你当时身边还有个女孩。”

    徐志郎已经记不清楚这件事，但是依据他的经验，这是个私下约见的绝好机会。

    “把你豆豉撞掉地上，有可能。”“噢！哪一次！那次，噢那次。”“晚上请你吃饭就当赔礼。”徐志郎说。

    “下班不陪你女朋友陪我吃饭！她肯定会吃醋了！”白延玉说。

    徐志郎看了一下白延玉的面庞，心里盘算着几种接话方式，究竟是说那位女孩是他前任女朋友能取得白延玉的信任，还是说那位女孩只是小区里的邻居能取得她信任！

    也许，有可能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她只是在试探他有没有女朋友。

    看了白延玉两秒钟，徐志郎确信下来。

    “那是我隔壁李大娘家的闺女，我没女朋友，只是我们俩偶尔会约着一起玩。”

    白延玉噗嗤一笑

    “女闺蜜！”

    这又是一个语言陷阱。

    “青梅竹马的玩伴！”

    徐志郎回答的声音很轻。轻蔑中带有一丝重视。

    他不相信白延玉这个女孩会相信爱情，也不相信这个拥有精致五官的女孩会不在意那扯不清的前任。

    在他的判断里，这个女孩对别人要求苛刻，对自己要求随意。

    白延玉相信了他说的话。

    她只是那次和那个女孩轻微碰撞了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那个女孩。

    聊着聊着，两个人接到了第一个需要讲解的游客。

    一个五口之家，四个大人，一个小孩，四个大人当中有两个年龄比较大。

    其中一位老人拄着拐杖，走起路来潺潺悠悠。

    那位年纪大的女士穿着得体，挎着一个手提包，佝偻着肩膀，但是精神非常好。

    另外一位中年男士身材魁梧，带着墨镜，看不清面部表情。

    最有意思的是那个小朋友，跳来跳去。

    有时以老人的拐杖作支点，一只手紧紧抓着拐杖，一只脚支撑着，以拐杖为中心来回荡。

    每次这样，旁边那位中年女士都站的笔直，一只手放在肚子前，另一只手伸出一个指头指着小男孩说：“你小心你爷爷就这样被你玩死了。”

    小男孩眨巴着眼睛嬉皮笑脸的看着他爷爷，没有丝毫感到哪里不对。

    前面几个展厅里讲解的都比较顺利。

    小孩不停的搞怪，老头和戴墨镜的中年男都默不作声。

    只有老太太偶尔问一下陈列馆所展示的问文物，什么年份？当时是谁在用？

    徐志郎在旁边看着，听着，学习着。也没有多说话。

    给一个文物编排故事，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这也是他的强项。

    徐志郎心里面起了一个念头。

    既然这些游客来博物馆看这些展品。

    那么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件古文物的由来。

    只要说的流利，说的游客开心，就是一个开心的一天。

    这比进手串，给这个手串编个故事，然后再卖给游客要简单许多。

    后面的几件古文物，他就按照自己的理解，在心里面讲解着。

    有一件文物讲着讲着，自己差点笑出声来。

    逛了大厅里其他展馆以后，白延玉带着大家来到了汉朝展馆。

    此时的徐志郎已经完全忘记了曾经出丑的经历，也沉浸在白延玉对所陈列文物的演讲当中。

    博物馆里的人非常多，来来回回，摩肩接踵。

    刚走进汉朝展厅，一种突如其来的恍惚感就向他袭来。

    就在那一刹那之间，他看到这个展厅里面的人全部都戴着滤镜，漂浮在空中。

    这些滤镜一样的游客没有任何不适，他们有说有笑，不停的议论着面前到的文物。

    徐志郎摆了摆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然而那种视觉仍然还在。

    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不停地摆头，但是眼前的游客依然是滤镜状。

    这时，他脑子里闪现出奶奶给他讲他曾经过博物馆的事情。

    但是进入这个展厅之前，却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的不适。

    “怎么在这个时候会出现这种情况？”徐志郎反问自己。

    这个展厅里的游客摩肩接踵，不停的让他感受到身体在被撞击，在被摩擦。然而他看到的游客仍然只是滤镜。。

    游离就这样一直持续。他盯着白延玉慢慢挪动，跟在她后面。

    突然那个小男孩说：“你看那个叔叔好像画里面那个人啊。”

    “用手指别人是不礼貌的！”那位中年女士说。

    “那我每次犯错误，你都这样指着我！”

    小男孩反驳以后开始翻白眼，然后嘴巴被拉大。

    这个展览厅里挂了从汉高祖刘邦，到还有几岁小孩登基的汉冲帝刘炳，到做了几天皇帝的汉殇帝刘隆在内的共二十九位皇帝。

    徐志郎没有看清楚那小男孩究竟指的是哪一个皇帝？

    他在心里面不停地琢磨着这件事。渐渐走到汉朝调动士兵的兵符——虎符展台，才渐渐把控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