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乙成汤？”

    恶补过商族历史的商曜，满脸狐疑地盯着主癸。

    给他上buff？

    商朝的开国之君成汤，日名便叫天乙。

    那三个月梦境，是清醒梦，在主癸的干涉下，甚至能控制身体梦游，打开手机上网。

    所以主癸对地球商族的历史也有基本了解。

    可他却摇摇头，认真道：

    “我占卜出来的就是天乙，来自你从天而降的神使身份。”

    看着主癸郑重的表情，商曜接受了这个日名。

    并对于自己能活着享用祭品这一点，也有了认知。

    只要有人祭祀，他便不用担心吃饭问题。

    离开水池，接过护卫递来的不知是麻还是什么制成的衣物，他穿上后走向洞窟外。

    “战巫，为战而生，”主癸和他一同向外走去，并告诫道：“但我只记得战巫很强，在你真正成长起来前，需要保护好自己。且不要小看其他巫，每种巫都有擅长的方向。”

    “嗯，知道了。”

    商曜点了点头，离开洞窟。

    紧接着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展现在眼前。

    山林老树盘虬卧龙，苍劲有力，粗壮藤蔓爬满树干。每一片碧绿的嫩叶，都散发着丝丝缕缕青气。

    大地上，有淡薄如纱的玄黄气紧贴地面蔓延。

    蔚蓝天空，五彩之气迅速掠过。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鸟儿，羽翼透明，并反射彩虹般的亮色。

    降临的洞窟位于半山腰。

    山下有一个部落，大约千人生息。

    繁忙的商族人制作陶器，猪、狗、鸡在屋舍间散步，炊烟寥寥生机十足。

    每一个生灵，每一个物品，都散发着各自的“气”。

    或红或紫，或重或轻。

    眼中的一切仿佛一副浓墨重彩的画卷，绽放着千姿百色。

    如此斑驳，令人目不暇接。

    商曜怔住，难以分辨世界的真实性，觉得自己还在天界，现在怕是已经走到帝的喉咙了。

    主癸在一旁静静等待。

    良久，诸般彩气渐渐消失。

    商曜回过神。

    “这里，是巫的世界。”主癸对他解释：“万事万物皆有自身的气，只有巫能看到。”

    “为何消失了？”

    商曜被刚才的场景深深震撼，怕是这辈子都忘不掉。

    主癸示意他跟上，一边下山一边说道：

    “因为它们很正常，只有不正常的气才会长久出现。”

    顿了顿，继续道：

    “你要记住，有些巫术能够掩盖不正常的气，用以当作陷阱……当然你的灵觉会提醒你。”

    商曜呼吸着从未感受过的清新空气，在一片绿意中跟着下山，心想这地方是苦寒之地？

    气温适宜，生机蓬勃。

    哪里苦寒？

    走到山下，商族人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对于“神使”卑躬屈膝。

    相反，他们很新奇，也很热情。

    “真的有神使！他的头发是红的！”

    有光屁股小孩兴高采烈地喊道。

    一群人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道：

    “大巫！我可以摸摸神使吗？”

    “我也想摸！”

    “好壮啊！大巫让他陪我睡觉吧！”

    …

    相较于面对帝，面对族人的主癸十分和善：

    “神使降临，三天后的夜晚庆祝，大家可以敞开了吃肉。”

    “都离开吧，不要打扰我们。”

    众人欢呼了起来。

    想睡商曜那个妇女还趁机掐了他大腿一把。

    等到人群离去，主癸对商曜解释道：

    “相比于你的世界，这里没有父权和母权，只有巫权。

    大巫，可以制定族里的所有规矩，也就是你理解的律法。

    男人和女人各司其职，部落在大巫的率领下，才能在这个世界生存。

    你刚才也看到了，相较于你的现代化世界，对于男女之情，这里并不封建。”

    何止了，商曜想了想，也只说出一句：

    “真是民风淳朴啊。”

    部落不小，还开辟了一个广场，两人走到部落中央，进了最大的屋子内。

    里面烧着炉火，能见度不高。

    商曜看到角落里有木凳子，不等步伐颤颤巍巍的主癸去拿，便自行搬到炉火旁，扶着他坐下。

    老人坐下后，笑道：

    “凳子是我从手机上学会制作的，手机真是方便，可惜我无法将实物召唤到这里。”

    “这里也没网啊，”商曜笑了笑，问道：

    “连凳子也忘了怎么制作？”

    主癸收起笑容，点了点头，沉默一会儿后，说道：

    “我们曾经有很辉煌的历史，也许建立过大国，但神战让我们失去了一切。族人没有记忆，我这个老东西的记忆也很模糊。”

    他忽然看向商曜，一字一句道：

    “你要率领商族回去，才能真正在这个世界立足。在这里，我们早晚都会退化成野人。”

    “回哪儿去？”

    “商族的故乡，大辰之墟，商丘。”

    主癸看起来老眼昏花，表情却无比坚定，对于商丘是故乡这一点毫不迟疑，仿佛这两个字已经深深刻在了骨子里，没有随记忆模糊。

    “答应你的事，我肯定会做到。”

    商曜坐得端正，神色严肃。

    主癸笑了，他选择灵魂，也是经过挑选的，“好，继续说说驯服天神，有天神庇佑，回去的路才好走。”

    到了专业领域，他便娓娓道来：

    “驯服天神的巫术，需要在你的接任仪式上进行，届时我们的灵魂都会前往天界。

    到了天界一切交给我，你要做的是准备祭品。”

    “祭品…人牲？”

    即便心中有了答案，商曜也问道。

    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准备，他的底线已经下降了许多。

    献祭恶人、敌人可以。

    但献祭手无寸铁之人……除非迫不得已，否则良心不安。

    主癸微微颔首：

    “对，接任仪式要十个，巫术要三十个。”

    他凝视着商曜，又道：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人的价值比牲畜高得多。

    如果换成牲畜，整个部落的加起来也不够，族人会挨饿。”

    商曜无言良久，手指轻叩衣角。

    片刻后，抬头道：

    “一切以商族的利益为优先。”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他答应了主癸当这个大巫，即便还没接任，也要拿出自己的态度。

    因为主癸相信他。

    就像他临死前，将年过半百的父母托付自己的兄弟。

    也是出自于信任。

    主癸察觉到他的变化，起身在一堆杂物里，拿出一片漆黑的羽毛。

    商曜定睛一看，灵觉开始作用，又变得刚才掠过天际的鸟儿一样是彩色。

    “这是玄鸟的羽毛。”主癸将羽毛递给他：

    “我的孙子已经启程去抓人牲了，你去接应他，羽毛会为你指明方向，最好能在三天内回来。”

    商曜起身接过，问道：

    “又是考验？”

    主癸烤着火笑道：

    “担心自己的孙子，也想见证战巫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