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钩镶上有个铁尖,扎穿了他的胸膛
郝萌见形势不对,三蹿两蹦,逃到了前院。
吐口痰的功夫,他又蹿回来了。
原来府门早已失守,中郎将高顺披坚执锐,正带兵攻打前院。
他比划了几下,眼看不是高顺的对手,只得退回原地。
可他也知道,身后的吕布是比高顺更可怕的存在,一时间手足无措,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形势逆转。
大部分乱兵都扔掉了手中的家伙。
他们本就不愿追随郝萌起兵,只因主将威逼利诱,不得不从罢了。
小部分顽固分子,见大势已去,也随即放下武器,乞求活命。
最难受的是曹性,他正带兵要杀吕布,却眨眼之间成了被人宰杀的对象。
郝、曹二人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
张辽、高顺二将一起来到吕布身前,拱手道:
“乱兵已经缴械,请温侯发落!”
“押回军营,等候处置。”
刀指郝萌、曹性,吕布嘿嘿笑道:
“至于这二位嘛,我要亲自领教领教,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本事,敢造本将军的反!”
曹性眼看吕布朝他走来,就知道第一个挨捶的肯定是自己。
这小子生性胆怯,本不敢造反。
奈何他平日里好赌又好色,郝萌投其所好,送了不少黄金和美女,把他给收买了。
起事前,郝萌一再向他保证,兵变万无一失,又把许诺的官职从主簿一路加到了别驾,他这才跟着来了。
一开始,进展顺利,他还挺得意。
哪知道,风云突变,喘息间,二人双双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吕布迈向他的步伐,铿锵有声。
曹性慌了。
反抗,不是一合之敌。
投降,似乎又晚了点。
怎么办?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火光照在环首刀上,甚至都能映出他恐慌的模样。
他的心简直要跳出嗓子眼,冷汗浸透了内衣,濡湿了战袍,手中的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吕布举刀过顶,加快脚步,铁塔般伟岸的身躯,将他笼罩在阴影之下。
曹性浑身抖如筛糠,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吕布作势要砍。
曹性在极度的恐惧中,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嚎叫:
“慢!先别砍!我有话说,只说一句!”
“说!”
“将军饶命,我说我说,我全说。”
指着郝萌,曹性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道:
“将军对我天高地厚之恩,我怎敢背叛将军。
娘的,都怪郝萌这小子,他自己不学好,还总缠着我,想让我跟他一起干坏事,我当然不肯,他就拼命给我送钱送女人。
我还是不肯,这小子就拿刀压在我脖子上,威胁我,说他已经把造反的事情跟我说了,我就跟他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出了事,他也跑不了,我也跑不了。
我被逼无奈,这才走了歪道,将军饶命啊!”
说完,继续嚎。
面对这么个完蛋货,吕布本打算一刀砍了。
可是想到历史上,供出叛乱幕后主使的,正是此人,他突然心生一计,决定暂时留他一条狗命。
曹性脑袋俯仰之间,瞥见吕布扬起的长刀停滞在半空。
这个小小的细节,让他觉察到了活命的希望。
他决定趁热打铁。
“将军开恩啊,只要饶了我,小人愿戴罪立功。”
说着,不等吕布发话,他猛然抓起地上的钢刀,转身就奔郝萌冲了过去。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杀死郝萌,复活自己。
立功心切,他一口气砍了郝萌二十八刀,一刀也没砍中。
郝萌目睹了同袍出卖自己的全过程,简直要气疯了。
短暂的慌乱之后,他稳住心神,把手中钢刀对准曹性,开始反击,横削竖砍,左一刀,右一刀,刀刀不离后脑勺。
这一动真格的,曹性就不行了。
三招架,两招架,一个没留神,被郝萌一招刀里夹脚,正踹在他的肋骨上。
曹性站立不稳,咚咚咚往后倒退数十步,正要拿后脑勺撞石阶,看谁更硬时,吕布刀交左手,飞身近前,右手掐住他的脖颈,鹰抓燕雀一般把他提至半空,随即稳稳放下。
这一掐,好悬没把曹性给掐死,蹲在地上一个劲地干咳。
郝萌占了上风,自然不肯罢休,在曹性败退的同时,双手捧刀,分心就刺。
即使看见吕布出手,他也没有停下进攻的脚步。
相反,他还调整目标,把刀尖对准了吕布的小腹。
这小子知道,事到现在,自己必死无疑,不如豁出去,万一走运,刺中了,或许能挟吕布以令众军,生路也就有了。
可惜,他想多了。
吕布身经百战,何等机敏,眼看来者不善,飞起一脚,把蹲在地上的曹性给踢了出去。
这一脚,力道相当之猛,曹性跟肉球一样,翻滚着砸向郝萌。
郝萌没料到对手有此一招,躲闪不及,砰的一声,被砸出去三丈开外,咕咚一声,摔倒在地。
也是活该这小子倒霉,他摔倒的地方,有一副乱兵缴械时丢弃的钩镶,而且钩镶铁盾上方的铁尖正好朝上。
噗呲一下,铁尖扎穿了他的胸膛。
郝萌惨叫一声,魂归那世去了。
曹性倒是没死,但迎面撞击铁甲的后果,就是大饼子脸上印满了椭圆形甲片的形状。
嚎得更凶了。
吕布这一手十分精彩,不论是平叛将士还是放下武器的乱兵,都忍不住齐声高呼:“将军威武!”
“绑!”
吩咐一声,吕布把高顺叫过来,附耳低语了一番。
高顺听完后,匆匆离去。
******
房间里,烛火在书案上摇曳。
吕布正襟危坐。
曹性被捆在地。
两人之外,屋内再无活物。
“单凭你和郝萌,是不敢造反的。”清了清嗓子,吕布厉声道,“说!是谁主使你们的?”
“袁术。”想了想,曹性又道,“还有陈宫。”
听到陈宫二字,吕布心里咯噔一下。
袁术背后捣鬼,他并不意外。
毕竟路中捍鬼跟大耳贼是真刀真枪的干了一场,而他取徐州,不过是摘了成熟的桃子,人家心中有火,发泄一下,可以理解。
可是陈宫不一样,自兖州起兵开始,他就一路追随自己,算是老朋友了。
在濮阳兵败,蜗居小沛之时,他都没有二心,为什么占了徐州之后,反而发动叛乱了呢?
吕布隐隐感觉到,自己的基本盘开始不稳了。
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这事要是处理不好,他最终的结局可能像历史上一样,殒命白门楼,甚至更惨。
想到这,吕布不禁用手摸了摸脊梁沟。
那里正在冒气,嗖嗖的,很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