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床前明月光
吕布刺死士仁后,命人打扫战场。
一切搞定,已是日落时分。
众人都累坏了,除警戒人员外,余皆躺的躺,卧的卧。
吕布靠着一棵大树坐下,一边嚼着干粮,一边对成廉道:
“累不?”
成廉把嘴一撇,道:
“累什么?
区区几个蟊贼,能费什么劲。
我老成马蹄到处,纷纷退避,弓弦声响,惨叫连连,横冲直撞,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别说就打了这么屁大一会,便是再战一宿,某也奉陪到底!”
魏越先是带兵骑射掠阵,而后又持矛冲阵,最后还打扫战场,确实有些乏了,但一听成廉吹牛,马上又来了精神。
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不屑道:
“呵!忒!
我说,成廉啊,你真是老母猪拱豆秸,全凭脸皮厚。
不累是吧?
来来来,有本事,你起来走两步?”
成廉哪里肯服,站起来就走,步履坚实,铿铿作响,边走边反击道:
“怎么样?
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别老觉得你不含糊,我老成打小就比你强。
不信,你去问问温侯,小时候摔跤,哪次你不躺地上,嚎得跟丧偶之猫一样。”
魏越指着前方一条通往大道的弯曲小路,道:
“挺能耐是吧?
你敢往那边走不?”
“如何不敢?看我的!”
成廉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奔着杂草丛生的小路,昂首冲了过去。
刚走到大道边上,就见他一边单脚独立,一边破口大骂:
“他娘的,哪个不要脸的贼子在这拉了泡屎?”
众人见他上了魏越的当,顿时哄然大笑。
成廉气急败坏,转身就要找魏越算账。
然而,就在转身的一刹那,他瞥见身后的大道上,一马飞来。
他赶紧打了个手势,示意有人过来。
吕布豁然站起,奔至道边,弓拉如满月,箭去似流星。
那骑兵跑着跑着,忽见危险来袭,急忙勒马站定。
他定睛看时,才发现十步开外,一支箭矢已钉入土中,尾羽尚在急速颤动。
不知前方是谁,他喊了一声:
“床前明月光!”
吕布也回了一句:
“疑是地上霜!”
那人听后,大喜道:
“我是高将军麾下的斥候,你是何人?”
吕布见暗号没错,知道是大部队到了,回道:
“吾乃温侯吕布,主力现在何处?”
那人翻身下马,来到近前,拱手道:
“卑职拜见君侯,主力就在身后,不超过两里地。”
此时,众人也已围拢过来,得知主力到了,都欢喜得不得了。
吕布问道:
“辎重部队,现在何处?你知道吗?”
“我出发前,听说他们距离主力部队尚有半日路程。
估计最快也要到明天上午,才能抵达这里。”
吕布点点头,心道,这主力是到了,但辎重部队没到,还是不行。因为武器装备都在辎重车上呢。
再强壮的士兵,赤手空拳也没法打仗。
他想了想,吩咐道:
“成廉,你带上十个兄弟,跟我一块去守土坡。
魏越,你带着剩下的兄弟,看好俘虏。”
成廉不太情愿,道:
“啥?还去啊?”
吕布道:
“当然。
关羽也算是久经沙场的良将,不可小觑了他。
我等杀了他的斥候,又击破了他派来剿贼的部队,必然会引起他的警觉。
糜芳等人迟迟不归,又杳无音讯,他岂能毫无察觉。
就算从时间上推算,他也能发现异常。
一旦他觉得情况不对,很可能会亲提主力,前来寻衅。
就算他不会亲来,也会再次派出斥候查探动静。
若斥候探得我等虚实,报与彼知,他肯定会趁机发动猛攻。
而我主力人数虽多,却手无寸铁,如何是他敌手?
所以,我等必须先占据有利地形。
不论是关羽亲来,还是斥候前来,都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至少今天这个晚上,必须让他们知难而退。
只要拖到明天上午,辎重部队就会到达,到那时,我等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众人听他说得有理,纷纷表示赞同。
于是,吕布、成廉带着十名骑兵,趁着夜色,再次赶往十里外的土坡。
临行前,他告诉魏越,如果主力到了,让高顺立刻派两队士兵,前去土坡,协助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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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园村。
中军大营。
灯火辉煌。
桌案边,关羽正襟危坐,手执春秋,看得出神。
是真出神。
木简上的一个字,他都没看进去。
他的脑袋里全是事,根本没法集中精力。
此次出兵下邳,刚走了几十里路,就遭遇不顺。
他觉得十分别扭。
先是不知道哪蹦出来的两个贼寇,杀了他的斥候不说,还辱骂于他,揭他的老底,简直恶心坏了。
为此,他一口气派了糜芳、士仁和白寿三将,领兵围剿。
奇怪的是,到现在也没个音信。
听说那金刚腿和铁头功,厉害得邪乎。
莫非三将也被贼寇打败后,抓了去?
不可能。
三将能力自是远不如己,但毕竟领兵征战多年,对付贼寇,应该不成问题。
他的心里七上八下,闹腾得很。
行军主簿简雍在一旁,见他丹凤眼浑浊不明,卧蝉眉不时挑动,开口道:
“司马心中有事?”
关羽道:
“今天色已黑,尚不见糜芳等人归营,心中甚是不安啊。”
简雍道:
“糜都尉常自喟叹,欲效云长、翼德多立军功而不得,今遇良机,正遂其愿。
谅一贼寇,纵有些许之能,如何是我战卒之敌?
司马勿忧,或许用不了多久,众将就能得胜回营。”
简雍不这么说,还好一些。
越是有人这么说,关羽心中越是闹腾。
半生厮杀的经验,让他有一种敏锐的战场直觉,糜芳等人很可能出事了。
不但他们出了事,可能自己的大营都要面临未知的危险。
实在是坐不住了,他索性放下春秋,来到帐外,抬头一看,已是满天繁星。
糜芳、士仁、白寿,尔等现在何处?
不管胜败如何,好歹来个信啊。
静悄悄的大营,无人回应他的疑问,只有巡逻的士卒来回穿梭。
他猛然转身回到帐中,命道:
“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