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拒绝飘零,我活捉了糜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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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下邳攻防战(十七):兵不厌诈

    吕布疑道:

    “闻汝之言,似胸有成竹,敢问何故?”

    刘泓道:

    “君侯有所不知。

    吾在会稽之时,曾听王明府与平舆人许靖品评家乡人物,李氏亦在其列。

    李丰之祖李巡,原为汝南郡汝阳县人,为灵帝时宦官,因同为乡里,故与袁隗私交甚笃。

    至李丰父辈,始携妻儿迁至平舆县。

    其家中子弟,虽无大名,亦遍布郡县之中。

    袁术经略豫州,李丰率部曲入其麾下,随之征战四方。

    然其父因年老,仍留平舆。

    李丰此人,少有胆勇,极重亲情。

    君侯若欲策反李丰,当从其父着手。”

    吕布大喜,道:

    “原来如此。

    伯澄既对李丰了如指掌,必能不辱使命。”

    说罢,他要来笔墨,开始写信。

    写完后,又请刘泓校对了三遍。

    确认无误后,盖上了汝南郡太守的印章。

    刘泓携信,自下邳北门出发,转而向东,至高迁亭,又掉头向南,潜行至泗水北岸,再回身向北,大摇大摆地朝敌营走去。

    离营还有一里多地,他就被放哨的敌兵抓获。

    可惜,抓他的敌兵不属于李丰部,而是张勋部。

    敌兵再三盘问,刘泓百般扯谎。

    他自称是李丰将军家中的仆人,有要事禀告主人。

    敌兵见他说得头头是道,抓不到破绽,也没敢把他怎么着。

    一直等到傍晚时分,敌兵才在审问无果之后,把他押送至李丰大营。

    李丰独自坐在大帐之中,一口接一口地喝闷酒。

    他参加一场议事,刚刚回来。

    袁术又如往常一样,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虽然他也学张勋一样,低着头,一声不吭,最后也没受到什么实质性惩罚,但那些侮辱的言辞,却始终在他的心头萦绕,久久不能释怀。

    他少年之时,就随袁术征讨四方,虽无多少显赫之功,却也算是其麾下宿将了。

    可是,在袁术眼中,他狗屁不是,想骂就骂,想打就打。

    前些日进攻缺口,陈纪轻敌,致使此战先胜后败,他本不负主要责任。

    可陈纪已死,袁术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当罪魁祸首看待,实在让人难以心服。

    要是就这样骂一顿,咬咬牙忍了,也就算了。

    偏偏袁术还想让他接着打。

    李丰实在是不想再打了。

    一是打不过。

    二是现如今,他手下的能战之兵,已不足开战时的一半,根本无力发动进攻。

    陈纪死后,袁术倒是把其麾下的几千人,拨给了他。

    但是,这些人刚刚经历一场大败,士气低落,不堪再战。

    要是再发动进攻,无异于自杀。

    可袁术并不这么想。

    他觉得自己虽然困难,但吕布那边更困难,就看谁能挺到最后。

    只要再发动一次攻击,守军必然崩溃。

    他命李丰整顿队伍,五日后自缺口处,发起新一轮攻势。

    李丰当然不肯,仗着胆子,据理力争。

    袁术大怒,再次开骂。

    这一次,李丰铁了心,硬刚到底。

    袁术最终提出,从纪灵和苌奴麾下,各抽调五千人马,归其攻城时指挥。

    李丰这才勉强答应。

    然而,他心知肚明,这两支人马,皆远在数百里之外,何时能到下邳,鬼才知道。

    他正气堵胸膛之时,士卒押着刘泓进入帐内。

    李丰见有人搅了他的清静,怒吼道:

    “滚出去!”

    刘泓察言观色,扑通一声,哭拜于地,道:

    “将军,家里出事了!”

    李丰喝得晕晕乎乎,闻听此言,大怒道:

    “胡说!

    吾妻儿皆在寿春,能出什么事?”

    刘泓大声道:

    “不是寿春出事了,是平舆家中出事了。”

    这一次,李丰听清楚了。

    他晃了晃脑袋,好让自己清醒一点,道:

    “平舆那边出事了?”

    刘泓又高声重复了一遍。

    李丰这才如梦方醒,慌忙扔掉手中的酒碗,几步来到刘泓近前,瞪大眼睛道:

    “你是何人?

    平舆乃家父所居之地,莫非是他出事了?”

    刘泓带着哭腔,道:

    “吾乃家中一个下人。

    令尊出事了!”

    李丰闻听此言,如同五雷轰顶,忙道:

    “到底怎么了?

    你快说!”

    刘泓道:

    “平舆家中,连带令尊在内,全都被杀了!”

    话音未落,李丰哎呀一声,倒退数步,一下子撞翻了食案上的酒坛,稀里哗啦碎得满地都是。

    他以手扶案,勉强撑住身体,咬牙道:

    “谁干的?”

    刘泓道:

    “黄巾余孽刘辟带人干的。”

    李丰道:

    “刘辟?

    他不是投降曹操了吗?

    如何还能残杀无辜?”

    刘泓边哭边回道:

    “是。

    今年二月,他就降了曹公。

    但是,前些日,他说曹公有命,要征讨袁术在汝南郡的地盘。

    这些天杀的贼寇,一兵一卒还未出动,就借缺粮之名,向家主索要钱粮。

    家主不肯,他们就放火烧宅。

    可怜全家几十口人,全被烧死了。”

    李丰听完,捶胸顿足,放声大哭。

    士卒们纷纷上前安慰。

    良久。

    李丰止住悲声。

    这时候,酒劲过去了大半。

    他的脑袋也清醒了不少,略一思量,问道:

    “吾全家被害,汝何以得脱?”

    刘泓道:

    “吾当时外出买菜,不在家中。

    若在家,焉能来此复见将军耶?”

    李丰道:

    “汝一下人,如何知吾下落?”

    刘泓道:

    “将军之名,煊赫族内。

    阖家之人,有谁不知?

    郡中旌家主不屈贼人之志气,特令抚恤,并命吾告知将军。

    望将军速回汝南,料理后事。

    我一路走,一路打听,这才好不容易找到这里。”

    李丰道:

    “话虽如此,吾与你却未曾谋面。

    汝所言,有何凭证乎?”

    刘泓赶紧掏出怀中文书,递了过去。

    李丰接过来一看,顿时信了七八分。

    这是一封发给家属的抚恤文书。

    上面罗列了其父的姓名、年龄、属籍、体貌特征等详情。

    李丰仔细看了看,发现没什么问题。

    此外,文书中还简要说明了被害的原因。

    从内容上来看,的确是屯兵平舆县的刘辟麾下干的。

    最重要的是,这封文书上戳着汝南郡太守的印章,容不得他不信。

    他又联想到,议事之时,袁术曾提过,曹操有兵发汝南之意,就更加信了几分。

    想了想,他又问道:

    “汝既从汝南郡来,可知现任太守姓名?”

    这是一道考察对方身份真伪的难题。

    刘泓只晓得孙香是袁术任命的现任汝南郡太守。

    但刘辟占据的平舆县,已经投降了曹操,断不可能归孙香所管。

    而曹操任命的汝南郡太守是谁,他还真就不知道。

    考虑到自己的身份是一下人,他急中生智道:

    “吾乃家中一小奴,如何知道太守姓名?

    与我文书之人,亦只是郡中小吏,不曾见过太守之面。”

    李丰琢磨琢磨,觉得这话也合乎情理。

    但他还是不放心,又问道:

    “汝南距此千余里,尔寻至此处,花费了多少时日?”

    这是一道比上一题更凶险的难题。

    刘泓飞快转动脑筋,道:

    “吾接到郡中文书,次日就出发。

    先是向南,寻至淮水北岸,才知将军已随大军出征下邳。

    随即掉头向东,饥餐渴饮,晓行夜宿,每日少说也要走上五十里。

    屈指算来,已有近二十日矣。”

    李丰看了看文书上所写的日期,一核对,倒是大差不差。

    翻了翻眼皮,他问押送刘泓过来的士卒道:

    “此人遭擒之时,来自何方?”

    那士卒随口回道:

    “东方。”

    李丰一听,立刻站起身,指着刘泓,喝令道:

    “来人,给我抓住这个奸细!”

    刘泓大喊冤枉。

    李丰哂笑道:

    “汝若真从汝南郡来,必自西南方向入营。

    今从东方来,不是奸细而何?”

    刘泓正要辩解。

    那士卒急忙道:

    “吾方才所言有误,请将军恕罪。

    此人确实从南方而来,只是吾等抓住此人之时,先押在张将军营中。

    直到傍晚,才出大营东门,送到将军这里。”

    李丰一听,原来如此。

    刘泓趁机哭诉道:

    “吾拼死送信给将军。

    将军不以家事为念,反疑我信口胡言耶?

    吾当自刎以明心志!”

    说着,他转身就去抢士卒腰间的佩刀。

    李丰见状,一面狠狠瞪了那个说话不过的脑子的士卒一眼,一面出手阻拦,道:

    “吾领兵作战,不得不小心谨慎。

    尔何须如此?”

    事到现在,他算是彻底相信了。

    也因为彻底信了,丧父之痛,又重新涌上心头。

    父亲的音容笑貌,在他脑海中,不停闪现。

    他抽了抽鼻子,飞身出了大帐,翻身上马,直奔袁术大营。

    他要找袁术告假。

    他要回家奔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