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书雅和闻人红袖的感情一直很好。

    虽然两人跟了不同的师父，平日里不在一起修行，但闻人书雅知道姐姐内向，还是经常来找姐姐聊天。

    回了帝城后，来找纪秋前，闻人书雅还想着去见姐姐一面。

    不过闻人红袖不在，闻人书雅也只能作罢。

    而现在，闻人书雅在她从未想过的情况下，见到了自己的姐姐。

    联想到闻人红袖提起时，会露出温婉笑意的那个心上人……

    闻人书雅已经懂了。

    而闻人红袖也已经明白，妹妹提起来便会满脸期待与思念的人，到底是谁。

    两人相视无言，思绪万千，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公主殿下，要为这位客人备茶吗？”

    竹桃的声音响起。

    闻人红袖轻吸了一口气，微微点头：“嗯。”

    “请殿下稍等。”

    竹桃的出现，让两人有了开口的契机。

    闻人红袖说道：“坐下聊吧。”

    闻人书雅点点头：“好。”

    两人坐到了院里。

    竹桃准备了桌子，泡了壶好茶，端了上来。

    不过她并未离开，而是候在了旁边。

    她没见过闻人书雅，但听少爷提起过，那个渣了他就跑的女人。

    看样子，这位也有可能当上大夫人。

    竹桃想着，若有机会，她在旁边能替少爷圆一下。

    最好别让场面失控。

    闻人书雅盯着茶壶上飘出来的热气，过了一会，无奈地笑了笑：“你提到锦州时，我就该想到的。”

    闻人红袖轻声说道：“他成长得很快，你没料到也很正常。”

    “我遇到他时，他离结元婴还有段距离，现在他已经超过我了。”

    “此事……不怪他，是我一直在找他，他最开始一直在躲着我，此时想来，应该跟你也有关系。”

    闻人书雅以往灵动的美眸，此时有些发呆。

    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

    高兴？还是失落？

    于是两人又沉默了起来。

    过了一小会。

    闻人红袖说道：“他最近麻烦事很多。”

    “东边的战事要由他来操心，你不要责怪他，就当作不知这件事，如何？”

    闻人书雅点点头，咬着嘴唇，问道：“那怎么办？”

    闻人红袖温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我自有办法，你不必在意。”

    “你先回去便好。”

    “对了，这位是竹桃，纪秋小时候的侍女，还有一名小侍女叫小白。”

    “第一次见面，你怎么也要给些礼物。”

    闻人书雅哦了一声，从储物袋里，取了两件上品法器出来。

    闻人红袖对竹桃介绍道：“这是我的妹妹，闻人书雅，也就是那位海灵公主。”

    竹桃低身行礼，很好地藏住了脸上的震惊。

    难怪气氛如此诡异，居然是亲姐妹？！

    少爷你在哪啊？！

    快来看看吧！

    竹桃心中震惊，但礼仪得体，说道：“谢公主殿下赐宝。”

    闻人书雅摆手说道：“没什么，不必在意。”

    “那什么，我先走了。”

    她有些无措地转身，纵身而去，飞离了此地。

    竹桃看向了闻人红袖，小心地问道：“公主殿下……您还好吗？”

    闻人红袖半垂着眼睛，藏起了微微的泛红，说道：“还好，你去休息吧。”

    竹桃也不好说些什么，转身回了房间。

    她本想去找少爷，但想了想，感觉闻人书雅应该回了少爷旁边。

    现在过去，她也很难当着闻人书雅的面，把这件事转述给纪秋。

    只能等等了。

    竹桃轻叹了一声，总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第二天一早。

    纪秋醒了过来。

    身边的闻人书雅，还在睡着。

    纪秋也不打扰她，悄悄出了珊玉秘境。

    一不小心聊得时间太长了。

    得去看看红袖，最好能想个办法，把她支开。

    纪秋回了住处，却发现闻人红袖的屋子已经空了。

    她留了一封信给纪秋：“帝城有些事情要处理，我得回去一段时间。”

    “我也有些修行上的感悟，可能会闭关一段时间，若是寻不到我，不必紧张，安心准备战事。”

    “祝君一切安好。”

    纪秋皱眉，感觉不太对劲。

    为什么是留信，不是用神识玉简告诉他呢？

    “少爷！”

    纪秋还在疑惑，竹桃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他回头看去，见到了竹桃稍显焦急的表情。

    竹桃连忙说道：“少爷，昨天晚上书雅公主过来了一趟。”

    纪秋心里咯噔了一下。

    “然后呢？”

    “她们两个坐着，聊了一会天，红袖公主说了些话，书雅公主一直沉默。”

    纪秋皱眉，问道：“说了些什么？”

    竹桃如今已经到了金丹后期，记性极好，完整地把她们两人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纪秋坐到了摇椅上，沉思了起来。

    竹桃倒了清茶过来，轻声劝说道：“我看两位公主并未起冲突。”

    “少爷别太担心。”

    纪秋叹了口气：“红袖已经走了。”

    从竹桃这里听到昨夜的事情后，纪秋已经理解了这封信的意思。

    闻人红袖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这是纪秋推演过的一种结局。

    闻人红袖变成大姨子，并且从此以后不再见他。

    闻人书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潇洒，能轻易放弃他。

    但闻人红袖确实如纪秋预料一般，温柔却想法坚定。

    竹桃蹲在纪秋旁边，静静地陪着纪秋。

    这种事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

    纪秋忽然从摇椅上坐了起来，两脚踩地，坚决地说道：“这样不行。”

    他取了神识玉简出来，向闻人红袖传音：“我已经知道了，此事怪我，我们可以谈谈。”

    跟他预料的一样，闻人红袖不像平日那般，立刻给出回应。

    他又传了一句音：“你避而不见没用的，我会去帝城找你。”

    “你继承皇位，也总会再见到我的。”

    依然没有回应。

    纪秋站起了身，回了珊玉秘境。

    闻人书雅刚刚睡醒，见到纪秋，她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被她掩盖了起来。

    “早啊，你去哪了？”

    纪秋看着闻人书雅，沉默片刻，说道：“竹桃已经跟我说了。”

    闻人书雅低下了头，沉默了下来，问道：“你早就知道，是吗？”纪秋并未选择欺骗闻人书雅，点头说道：“是。”

    “最开始我也不知道，后来我先确认了她的身份，去沙罗山时，又知道了你的身份。”

    闻人书雅咬着嘴唇，看向纪秋，红着眼睛说道：“我昨天夜里想走的。”

    “北陆洲这么大，世界这么大，好看的景色那么多，我本来想着找个风景很好的地方，远离你们。”

    “可我……我还是回来了……”

    “这怎么办啊？为什么偏偏是她啊。”

    两个公主同时嫁于一人的情况极少。

    皇帝和皇后不会同意，恐怕三司的首领、门阀的家主们，也都不会同意。

    闻人书雅都做好准备，劝自己不要介意了。

    但此事已经不是她介意或者不介意的事情了。

    二选一，恐怕没有商量的余地。

    纪秋半跪在闻人书雅的旁边，轻轻抱住了她：“抱歉。”

    “虽然这么说有点无耻，但我想全都要。”

    闻人书雅捶了纪秋的后背一拳，用的力气不大。

    过了一会。

    她擦了擦眼睛，说道：“此事……也不能全怪你……”

    “当初也是我……”

    “算了，要是你有办法，我可以帮你，你打算怎么办？”

    闻人书雅的配合，让纪秋长出了一口气。

    只要有一个人能接受，纪秋感觉此事就有不小的机会！

    纪秋说道：“红袖已经回帝城了。”

    “她估计是想悄悄躲起来，让我们两个在一起。”

    闻人书雅站了起来，脸上的情绪很复杂，有愧疚，有紧张，也有些着急。

    纪秋摸着下巴，说道：“我不太确定她的想法。”

    “她是不愿意与你同嫁一人，还是对大灵朝的礼制有所顾虑？”

    闻人书雅摇摇头：“我也不清楚。”

    “姐姐她很少跟我说她是怎么想的。”

    纪秋看向闻人书雅的眼睛：“你去问一问。”

    “先确认一下她的想法，再定接下来的计划。”

    闻人书雅叹了口气，略有些幽怨地看了纪秋一眼。

    这都叫什么事，重逢的第二天，她就要帮纪秋去想办法试探自己的姐姐。

    她取了神识玉简出来，向闻人红袖传念。

    “姐，纪秋已经知道了，他跟我说你已经走了。”

    “你别这样，我会心里不安的，我……我其实还能接受的，你怎么想？”

    一阵神识回应传来。

    闻人红袖传念道：“我不能接受。我与他其实也没什么太深的感情。”

    “只是感念他教我如何开口说话，与人沟通。”

    “你们两个好好在一起便好，放心，以后我也不会再与他相见。”

    宝船里。

    闻人红袖回应完妹妹，握着玉简，沉默了很久，抹掉了心里的一丝软弱。

    她不能回去。

    父皇若是知道他的两个女儿钟情于同一人，最终也必然会逼纪秋放弃一个。

    与其变成那般被动选择，还不如她主动离开。

    这样就好。

    纪秋可以继续受大灵皇帝的赏识，然后体面地与海灵公主喜结连理，省去了撕破脸皮的一步。

    到了帝城。

    闻人红袖回了住处，如同几年前那般不善于人沟通时一般，静静地坐了起来。

    ……

    闻人书雅把她姐姐的话，转述给了纪秋。

    她脸上有些担忧：“这怎么办？姐姐好像有点想不通。”

    纪秋听完，沉思片刻，推测道：“她应该在说假话。”

    闻人书雅有些茫然：“啊？真的？”

    纪秋点头，分析道：“她说的要是真话，应该不会说这么多。”

    闻人红袖说的话，确实不太符合她的性子。

    更重要的一点是，纪秋确定闻人红袖对他不会完全没有感情。

    纪秋在确定老岳父没有偷窥的时候，悄悄牵过闻人红袖的小手。

    她并未拒绝。

    闻人书雅神情振奋了些：“那姐姐就是担心礼制，所以才跑回去的？”

    纪秋却摇摇头：“也不确定。”

    “我只能确定她说的是假话，但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只有她清楚。”

    闻人书雅轻轻捶了纪秋的胳膊一拳：“你想想办法！”

    “你不是很聪明的嘛！”

    纪秋听着这熟悉的语气，摇头笑了笑。

    果然是陛下亲生的。

    他看着闻人书雅，问道：“你呢？你不介意吗？”

    闻人书雅回视着纪秋的视线，说道：“当然有，不过事已至此，只能这样。”

    “我不喜欢那种娇情的戏本，还要让你哄完姐姐再来哄我。”

    “不过你得补偿我，嗯……补偿的内容我还没想好，先欠着。”

    她一向是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姑娘，毕竟是个带点中品灵石就敢离家出走的公主。

    纪秋松了口气，点头说道：“可以，要立字据吗？”

    “要的。”

    闻人书雅也不客气，取了纸笔出来，让纪秋亲笔写了欠条，签了名还印了手印。

    而且欠条一式三份。

    纪秋收一份，闻人书雅收了两份，另外一份她打算交给闻人红袖保管。

    闻人书雅满意地拍了拍储物袋，看向纪秋：“想出办法了吗？”

    纪秋问道：“要不然你回帝城，去见她一面？”

    闻人书雅有些心虚：“那我怎么说啊？我不会啊。”

    “我只见那些婶婶们勾心斗角过，没听说过哪个婶婶去帮叔叔把另外一个婶婶追回来的。”

    纪秋摸着下巴，说道：“那你就先留下，现在也的确不是该见面的时候。”

    闻人书雅皱眉：“就这么不管姐姐了？”

    纪秋分析道：“她要是担心礼制，八成是怕咱们被门阀和陛下施压，最终还得被迫二选一。”

    “咱们现在回去，也没改变现状的能力。”

    “她要是真的伤心了，想把她追回来需要不少时间，期间八成会闹出不少动静，麻烦也不少。”

    “所以，你告诉她，等我有能力解决这些麻烦了，我会去找她，或者她想过来了，随时可以找来。”

    闻人书雅皱眉问道：“能解决吗？”

    “你好像不知道我父皇有多强。”

    纪秋叹了口气：“我知道。”

    “文春风你听说过吧？”

    闻人书雅点点头：“听说过，你的跟班，应该是某位家主的化身。”

    纪秋说道：“那是你爹的化身。”

    闻人书雅瞪大了美眸。

    纪秋苦笑一声：“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跟你爹相处，他教导了我一些修行的方法。”

    “我也弄到了一些大乘修士写的修炼笔记，老实说，你爹应该是有史以来最强的大乘期。”

    “但是！如果打赢你爹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那我得想办法超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