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州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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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变故

    在中国大地上,进入八十年代的中后期,改革开放已经驶入快车道。

    开发区的建设,教育体制的改革,农村土地制度的实施,企业改制的推进,把中国这个大车头,一直推向前进。

    继中共中央发出《关于1984年农村工作的通知》之后,国家又相继出台了《关于进一步活跃农村经济的十项政策》、《中华人民共和国专利法》、《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中华人民共和国企业破产法》、《关于深化企业改革增强企业活力的若干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处罚条例》等政策法规。

    以及设立教师节、裁军100万、人民公社实行政社分开,建立乡政府制度、建立中国人民解放军国防大学、实行夏时制、实施“863”计划等具体措施。

    中国大地到处充满了生机和活力,在这场大浪淘沙的进程中,不尽人意的地方时有发生。

    张美珠所在的县社系统集体企业,食品加工厂就面临这样的问题。

    张美珠带领三个酱菜车间的工人,从天津学习培训归来,形势就有所变化。

    回来之后,新厂长决定把糕点车间与酱菜车间合二为一,车间主任由张美珠一个人担任。

    张美珠深感责任重大,她真正的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开启了满负荷工作模式,甚至常常超负荷工作运转。

    来自不同地方的各类人员,组合成一个包含糕点酱菜在内的大班子新格局,这是食品加工厂有史以来所没有的新现象。堪称创新举措。

    对于她一个姑娘家来说,实属不易。

    不仅要操心流程、操心工序,更要操心复杂的工人和同样复杂的程序,工作起来常常全神贯注,一以贯之,不敢有半点含糊。

    无论是糕点制作,还是酱菜加工,都有着几十道不同的工序和流程,每一个工序和流程都要安排到位,都要操作到位才行。

    “你凭什么要扣我工资?”一位进厂不久的年轻小伙,在下班的时候,一边质问,一边将一件酱菜和一箱糕点,搬到自己自行车上,准备带走。

    意思是你扣了我的工资,我就要用糕点和酱菜来顶替,我就要把这些东西带回家,就算是补发了我的工资。

    张美珠眼疾手快,上前锁住了年轻人的自行车,把钥匙拿在自己手里。

    因为小伙子回家的路比较远,离开自行车是回不了家的。

    于是他找到正在下班的同事,要借用人家的自行车,他想的是,张美珠可以不让我走,但是却不能耽搁同事回家的路。

    因为同事们都支持张美珠的工作,所以,没有一个人愿意把自行车借给他。

    因为这个年轻人在做工流程上偷工减料,生产出了劣质产品,影响了企业生产,如果产品推销出去,还会影响企业的声誉。

    张美珠根据食品加工厂车间管理规定,当即进行了罚款处理,所罚款项从当月工资中扣除。

    这是在正确执行加工厂制度和规定。

    在三番五次与张美珠较量之后,小伙子因为急着赶路,只要败下阵来,把酱菜和糕点又搬回车间,这才算了事。

    管理是一个方面,但是只凭借管理出效益,还存在不少问题。

    新厂长注重管理,这没有错,问题是要看社会大市场。

    各行业承包责任制的实施,个体加工业主日益增多,他们的产品价廉物美赢得了市场,这样就必然会挤压缩小集体企业的销售空间和销售渠道。

    食品加工厂集体经营,包括加工成本、人工成本、学习培训成本、原料成本等,运营成本不断攀升,失去了在社会大市场竞争的生机活力和明显优势。

    尽管进行了精细化管理,尽管派出了骨干力量外出学习培训,但是,他们的市场份额却日益减少,生产效益不断下降,工人仍然继续减少,工资继续降低。

    张美珠的工资,也已经由原来的165块,降到了125块钱。工厂越是经营惨淡,工人越是消极怠工,逐步形成了恶性循环。

    新厂长再次走出去考察,到社会上了解市场。

    回来不久,就对食品加工厂的运行体制进行了创新和改革。

    他大胆地砍掉了糕点车间,只保留了蛋糕和月饼加工两项。

    酱菜也进行了精选,选取市场上看好的辣椒酱、糖蒜、臭豆腐等项目,其它统统砍掉。

    对酒业加工也进行了升级改造,改造后开始生产黍子加工的粮食酒,美其名曰:蓬州竹叶青。

    于是开始大量收购黍子,加工黍子类粮食酒,减少了原来蓬州大曲的总产量,又增加了核桃罐头、鹌鹑蛋罐头的加工生产。

    因为缩减了加工项目,增加了新产品,减少了工人指数,降低了生产成本,加工厂效益在很短时间内,有了明显变化。

    这些措施的实施,除了新厂长的努力,还有张美珠的谋划,为此,新厂长和张美珠商量,准备提议她为食品加工厂业务厂长。

    论能力,论为人,论理论水平,论管理水平,论业务能力,张美珠都当之无愧,即便推荐到职工代表大会讨论投票,张美珠也是没有问题的。

    但此时的张美珠不同于往日,他父亲在的时候,他还有一个商量的靠山和主心骨儿,这父亲一去世,给了他太大的打击,他是姊妹五个之中,父亲最为宠爱的一个孩子。

    父亲的去世,对于她来说,可以想象是多么大的打击。

    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浸沉在悲痛之中而无法自拔。

    他常常精神恍惚,萎靡不振,昼夜难眠,身体也渐渐消瘦下来,眼凹里都是黑眼圈。

    再说了,尽管父亲去世了,但是父亲有言在先,一个姑娘家不能太出风头了,当一个小班长可以,结婚之前是绝对不能当厂级干部的。

    为此,她必须履行父亲生前的谆谆教诲和嘱咐。

    新厂长无奈,干脆把制酒车间的罐头加工又划归到酱菜车间,归她管理,他继续担任糕点和酱菜车间主任,实际上已经相当于业务厂长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一个老乡,也是师范学校外语培训班里朱友康的同学,开始把她介绍给朱友康。

    张美珠对于朱友康并不陌生,但是,她既不知道朱友康的籍贯,也不知道朱友康的工作单位,中间介绍人,只提到了朱友康的一些基本信息,就连朱友康的名字都没有提。

    在她心里,她认为是另有其人。

    对于朱友康这一边来说,同学只介绍说,是她们村里的,在县社系统工作,朱友康也不知道对方是何许人。

    朱友康原本是不见的,原因是,他已经向何海云求婚了,何海云也答应了。

    所以,朱友康推说这几天有事,等过几天再见面。

    其实他心里最清楚,他要搞清楚何海云到底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不敢怠慢,当天下午一放学,他就到文化局去找何海云。

    里面的人说,何海云出去大半天了,现在也快要到下班时间了,估计很快就回来。

    他看着里面人来人往的,到了下班时间,就走出来,在文化局门外的路边等她回来。

    站在路边,他不知道她从哪一个方向来,就东瞅瞅,西瞧瞧的,不一会功夫,他从西边远远看到一个年轻人和她一起亲热走过来。

    他赶紧躲在一角,走近了他才发现,原始这位年轻人是他在蓬州中学认识的张峰。

    张峰右手搭在何海云的左肩上,左手还与何海云的右手十指相扣着,继续向他这边走来。

    他知道,张峰的父亲又回到蓬州了,成了县高官。

    看来自己现在是惹不起的,不过,总要追问一下何海云为何要背叛他。

    如果不是背叛,又作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