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秋风悲画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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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虫王出世惹祸端

    “既然烧不得,那依太子殿下所见,此事该当如何?”花楼主拱手相问,态度极为诚恳。

    楚夜离侧身躲过,赶忙上前还礼,“小子无状,可不敢受先生之礼。此事说来也简单,它。。。。。。”

    “汪汪汪汪汪。。。。。。”

    此时,那些早已经吃饱喝足,趴在火堆边取暖的野狗群忽然狂吠不止,躁动难安。众人齐齐望去,却是吞噬了小贾子的那团白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了火堆边上,或许是,感受到了火的炙烤,原本抱成团蠕动的虫群四散开来,大概是嗅到了猎物的气息,纷纷爬到了附近的野狗身上,撅着屁股,死命的往皮肤里钻去,有几只聪明的,从野狗的嘴巴、鼻子、耳朵等柔软的地方顺利的拱了进去,没用半炷香的功夫,活蹦乱跳的野狗就成了一副骷髅架子。

    眼尖的楚夜离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你们快看,它们的数量越来越多了!”

    众人仔细观察,果然如此!

    原本十几只的地方,爬着爬着就多出了一倍,密密麻麻,可怖至极。

    “此地不宜久留!”楚夜离大喝一声,“所有人都散开,不要聚在一起,这东西喜欢有温度的地方。”

    王府的护卫自然十分听话,紧张有序的四散开来,有几个机灵的,跑到到雪堆里,不停的往自己身上扒拉着几乎冻成冰块的积雪。

    楚夜离见状也双手胡乱抓了一把积雪,天女散花似的洒向虫群,就见它们又开始了抱团之路,有一只不幸被雪块砸中的虫子,扭动的身体一点一点的缩小,直到整个身体变成透明状,与地上的积雪融为一体,极难发现。

    “这就没了?它死了?”恰巧看到此景的六皇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有!你们看,”楚夜征指着另外一只被砸到黑色地方的虫子说“那里,那黑色的地方,是不是有个极小的白点在移动?”

    “别看了,逃命要紧!无月,数数人员可到齐?”楚夜离看着越来越多的虫子,头皮阵阵发麻。

    “殿下,主子,咱们的人都在,只有那个死太监带来的两位随从不在,咱们的人喊了半天也没有回应。”无月去了片刻就回道。

    “你带两个人过去找找,别忘了把那小伙计给带出来。”楚夜离吩咐道。

    无月领命而去。

    楚夜离又抓着六皇子道:“刚才你煮的雪水可还有?”

    “有啊!好大一锅呢,就给那死太监喝了半碗,剩下的还在灶台上呢,估计火都没熄。你渴了?那些水如今可喝不得,谁知道里面有没有虫子?”说完一惊,好一阵后怕。

    “师父,这些恶心的虫子不会是一直就藏在雪里的吧?只是那时候太小,我们看不见?”六皇子越想越觉得有理,脸都吓白了。

    “老朽也想知道这些虫子是从哪冒出来的,会不会是和那一阵黑烟有什么联系?”花楼主百思不得其解。

    楚夜离扛着一把铁锹,出声打断:“现在啥也别想了,快来帮忙铲雪,我们趁着它们还离灶台有点远,得多烧一些水,一会儿把活着的虫子都引到水里去,看看究竟有多少?不然把它们留在这里终究是隐患。”

    “有理!”众人附和道。

    王府众护卫伙同楚夜征,楚夜离一起忙活了起来,烧火的烧火,劈柴的劈柴,铲雪的铲雪,就连六皇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个破了洞的水桶,让有铲子的人装满了,一桶一桶的踮着脚往锅边提去,还时不时的提醒众人当心脚下,如此往来两三次,那口本用来煮茶的大锅终于是被众人填满了,待里面的积雪都化成了水,冒着温热水汽的时候,楚夜离让人熄了灶台里的火,又拜托楚夜征用铁锹铲雪,隔空扬起,打灭了被虫圈包围的火堆,这才招呼众人合力将那一锅温而不烫的水抬到虫圈的外围,四处散开,脱了身上的毛皮大氅,体温就迅速的降了下来,只剩下大锅里的水还在冒着热气,所有人都在静观其变。

    此时,天已经破晓,遥远的东方升起了一丝鱼肚白。

    果然,不出所料,失了热源的虫子慢慢的向那口大锅靠拢,随着水温的逐渐降低,那些虫子也渐渐的顺着锅沿爬到了水里,飘在水面上,扭动着胖胖的身躯,玩的不亦乐乎,

    楚夜离抬头看了看东方,已然天光大亮。

    又等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楚夜离见黑漆漆的锅沿上不再有白色的身影,长吁了一口气,“万幸!大概就是这些了。”

    楚夜征不明所以,“怎么就只有这些?万一它们是爬不动了变成透明的,混在雪里了呢?”

    楚夜离用手指了指黑漆漆的大锅外壁道:“上面看不出有会动的白点啊。”

    楚夜征还要反驳,六皇子阴恻恻的道:“那鸡腿好吃不?上面可有虫子?还是说那白白胖胖的虫子被你当成美味给吃下去了?”

    六皇子成功的将楚夜征刺激的跑到一边狂吐不已。

    礼亲王皱着眉看着自己的世子爷如此的单纯,连连摇头,直呼:“朽木不可雕也!当真可爱的过了头。”

    几个王府侍卫抬着那小太监的随从,打那茶棚子里走了出来,无月扛着还在昏睡的茶伙计跟在后面,楚夜离看见几个人回来,就拜请花楼主挨个给在场的所有人都请了平安脉,确定所有人都无恙的时候,才招呼众人准备回城。

    六皇子用脚踢了踢已经冻成冰疙瘩的那一锅水道:“这些脏东西怎么处理?总不能仍在这里吧?要不连着锅子一起埋入地下?”

    “然后多年以后再刨出来看看有没有变成古董?”楚夜离打趣道。

    “你是楚国太子,我只是个天启失了宠的皇子,在这异国他乡,级别没你高,你说咋办就咋办,本宫不挑礼。”六皇子从树上折了半根树枝拿在手里,有一搭无一搭的戳弄着锅里团在一起,渐渐变成透明的虫子。

    楚夜征终于倒空了胃里的食物,跑到礼亲王身边,殷切的嘘寒问暖,任凭六皇子怎么称赞那团虫子如何美丽,也不回应,一个劲的跟在父王身边,活脱脱的像个狗腿子,气的礼亲王吹胡子瞪眼的,直呼“孽障!”

    “你还别说,真的挺漂亮的!就是不知要是把这冰给融了,那些恶心的东西会如何?”楚夜离盯着在冰块里越缩越小的透明团子道。

    “啪!噼啪!啪。。。。。。”

    也不知道是六皇子戳破了,还是怎么着,那原本冻的结结实实的冰块忽然炸裂,显出里面像夜明珠一般晶莹剔透的虫子团,六皇子仔细端详了片刻,就见在团子的正中央,一只双眼通红的白色虫子扭着身体,吐着舌头,狰狞的瞪着自己,仿佛在叫嚷着放它出来单挑。

    六皇子好像看懂了那虫子眼里的怒火,忙丢了手里的树枝子,迅速后退到几步之外。

    “太子殿下,你倒是给个主意啊。”六皇子出声催促道。

    “花伯伯,您身上可有空的药瓶?”楚夜离凑近花楼主开口道。

    花楼主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琉璃瓶,抛给了楚夜离。

    楚夜离单手接住,拔掉瓶口的玉塞,看了看瓶口大小,交给无月道:“去把他装起来吧。等回到楚王庭,就把它丢到冷库里去,看它还怎么做妖。”

    无月拿六皇子丢掉的树枝,小心翼翼的将那冰珠子拨弄到瓶子里,递给楚夜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楚夜离明白他的心意,接过瓶子,用手轻轻的拍了三下他的手臂,点点头。

    楚夜离伸着小手刚要过去拉着礼亲王,要上他的马,就见礼亲王当先飞身上马,对花楼主抱拳道:“本王此刻身份尴尬,不便与诸位同行,就先行一步,本王且去花语楼总堂小坐片刻,就此别过。”

    看了看失落的楚夜征,“入夜便回,告诉你娘不必焦虑。”

    礼亲王踏马扬鞭而去,楚夜离尴尬的伸着小手,哭笑不得。

    “等等!”楚夜征刚要拉他上自己的马,就听楚夜离喊道:“这茶棚子里还有一具死人骨呢,要是不处理了,恐怕会招惹是非,让别的国家看了笑话,不如,就让无月带着人将那屋里的骷髅和这外边的死马一起丢到十里外的那处悬崖里吧。”

    此话是对着楚夜征说的,楚夜征失落的看着自己父王潇洒的背影,好像入定的老曾一般,不置可否。

    倒是无月安排了两个护卫去办此事,自己并没有跟去。

    楚夜离看着楚夜征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好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眨巴着眼睛,“堂兄,该回城了。”

    楚夜征才回过神来,抱起楚夜离,翻身上马,领着王府护卫队,飞奔而去,马蹄甩起一路碎雪。

    剩下花楼主和六皇子与那被无月留下来处理尸骨的两人面面相觑。

    口气中传来楚夜离稚嫩的声音:“花伯伯,想去藏书楼就快点跟上,掉了队离儿可不高兴了。”

    花楼主喜滋滋的回应一声,就急吼吼的去牵自己那匹汗血宝马。

    六皇子趁那两个被留下来做苦力的王府护卫不注意,飞快的从那匹死马旁边见了几只虫子的尸体,丢在怀里的一只小瓷瓶里,屁颠屁颠的爬上了自家师父的马背扬长而去。

    那两个王府护卫一个抱着棚里的骷髅,一个将死马拖在自己的马后面,就离开了。

    谁也没有注意死马旁边剩下的几只虫子尸体和花楼主丢掉的那一把匕首。

    隐在暗处的不归叶闪身而出,捡起了地上的匕首和剩余的虫子尸体,用油纸包好,揣在怀里,一转身消失不见。

    谁都不知道,他们走后,棚子后面,转出了一个戴着帷帽的女人,捡起了六皇子把玩的那根树枝。

    楚夜离怎么也想不到在许多年以后,这些虫尸差点葬送了一整个楚国的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