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秋风悲画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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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楚夜离自请刑杖

    “等等!”

    楚夜离再也看不下去了,忙挑帘而进。

    庆阳公主看清了来人,倒是吃了一惊,忙尴尬的整理好着的衣服,换上一副春风化雨的和善脸孔,笑吟吟的对楚夜离道:“离儿总算是回来了,本宫还以为离儿寒了心,自此天各一方了呢,不免有些激动!回来就好,回来一切都好。”

    “母后,你多心了!上书房的老师傅们可是有教导过离儿,父母在,不远游的道理,离儿是母后的孩子,能跑哪里去呢。”楚夜离挥手遣散了房间里跪着听训的众位宫人,抱着庆阳公主撒娇道。

    “离儿还肯认我这个母后,本宫就知足了。去了这么久,可是楚王为难你了?”庆阳公主关心的问。

    “不是!离儿是去礼王府拉着礼王世子一起去王庭的郊外送了二叔一场,毕竟,他们父子今日一别,怕是很难再见了,二叔掏心掏肺的疼了离儿这些年,却换来如此下场,实属不该。”楚夜离真假参半的回道。

    “哎!终究是本宫母子害了他,不过,如此也好。他去了本宫那母族,或许能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只是苦了征儿那孩子了。”庆阳公主有点愧疚的说。

    “母后,礼王世子此刻已经去父王跟前请罪去了,他本可以老老实实的在家闭门谢客,是离儿硬是拖着他违了君令,让他一人去面对父王的雷霆之怒,终究是说不过去的,离儿去去就来陪母后叙话。”楚夜离适时的提出楚夜征的境况。

    “去吧!本宫没事!你二婶也是个可怜人,要是征儿。。。。。要是征儿有个三长两短的,离儿可要好好的劝慰着些,莫要你婶婶为了你堂兄,做出什么触怒龙颜的祸事,礼王府经不起折腾了。”庆阳公主嘱咐道。

    “离儿晓得,母后宽心。”楚夜离拜别庆阳公主,转身出了东宫。

    出了东宫的正殿,楚夜离看到已经日落西山,御膳房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揉了揉快被饿扁的肚子,奔着勤政殿的方向,走的飞快。

    小鹿子从东宫廊下追了出来,拦着楚夜离,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小鹿子多谢殿下的救命之恩。殿下就是小鹿子的再生父母,今世的爹娘,要不是太子殿下开了金口,小鹿子这一条贱命今天就交代了,还是那种身和心都痛不欲生的那种交代,小鹿子是没什么本事,可也不想就莫名其妙的做了这东宫冤死的亡魂之一,多。。。。。。”

    “好了,快起来吧!越说越离谱了,母后也就是看着凶了些,又不会真的打死人,无非就是吓唬吓唬你,别多想,好好当差就是。别在这里劫道了,我还有正经事去做。”楚夜离见小鹿子说起来就没个完,忙打断道。

    小鹿子也从地上爬起来,嘴上却没有停下,亦步亦趋的跟在楚夜离后面,委屈巴巴的说“我的好殿下啊,以后你还是可怜可怜我们这些没爷疼的奴才吧!你是不知道,昨天晚上娘娘是真的发了狠,打死了好几个宫女姐姐,骂她们连个爷们都留不住,白生了个女儿身,就让人拖出去打死了,说让她们快去托生个小倌去卖身。”

    楚夜离停下脚步,怀疑道:“竟有此事?所言当真?”

    “当真!当真!绝对当真!今天早上,娘娘还因为爷出门不带着我们,打死了奴才的室友小德子,裤子都不许穿,裹尸的铺盖也不给,就那么光溜溜的拖去了乱葬岗。。。。。呜呜呜呜,实在太惨了呀。。。。。。奴才差点就那样跟着去了,呜呜呜呜。。。。。”小鹿子掩面抽泣道。

    楚夜离正要仔细询问,就听到离自己的不远处的花丛里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动静,扬声大喝一声:“谁在哪里?给本宫滚出来?”

    楚夜离不见有人出来,就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小鹿子紧随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找遍了花丛,也没见什么不寻常的,“兴许是只野猫吧。”小鹿子悻悻然。

    如此一耽搁,楚夜离到勤政殿的时候,已然过了大半个时辰,正巧看到楚夜征被人架着从勤政殿里拖出来,扔到门口,动弹不得。

    楚夜离发现他整个后身都湿哒哒的,腰部往下一片殷红,掀开他身上的大氅,就见中衣都被扯成一条条的了,隐约可见里面的肌肤血肉模糊,好生凄惨。

    “世子爷,本宫来迟了,害你受了大苦。”楚夜离抱歉到。

    “哼!少拿自己当根葱!要是我自己不想,你能奈我何!还不快滚回你的东宫去。”楚夜征一把夺过楚夜离手里的大氅,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楚夜离不知道他说的是气话,还是真的离了心,支支吾吾道:“世子爷,本宫,我,我是那个,你。。。。。”

    “什么我呀你的,唔!成心的是不?嘶!还是专程,嗯!专程来看我笑话来了?啊~”楚夜征痛苦的想从地上爬起来,却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反而痛的自己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道。

    楚夜离知道此时他说什么都是错的,忙和小鹿子一起将人从地上拽了起来,刚一站定,楚夜征就赌气般地甩脱了两人的胳膊,差点又摔个大马趴,不得已又厚着脸皮扯回小鹿子的手撑着。

    “看什么看!快滚回去睡觉,今天没你的好果子吃。”楚夜征愤恨的冲楚夜离吼道。

    楚夜离也不气恼,抬手招来一个殿外当值的小太监,让他找人寻个担架将人送回礼王府,并嘱咐道:“回头请个御医去礼王府走一遭。”

    楚夜征白了他一眼:“用不着你猫哭耗子假慈悲,要不是因为你,本世子何苦如此?”

    楚夜离也不申辩,连连告罪讨饶,“确实是本宫行事孟浪,实在对不住,等过几天,本宫定会亲自登门致歉。”

    “用不着!礼王府庙小,盛不下你这大佛!你我还是自此相见不相识,各自安好才是。”楚夜征被迫趴在软架上,头也不回的怼道。

    楚夜离依旧不恼不怒,就那么站在殿外看着人平安的离开自己的视线。

    楚夜离脑海里还回放着楚夜征被揍的惨不忍睹的地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甚至趁没人注意,偷偷扭了扭自己的屁股,心中苦叹一声,以手势制止了宫人去通报的步伐,缓步走到殿门外的广场的正中央,撩起袍子,端端正正的跪在冰冷的青砖地上,一阵刺骨的凉意爬上自己的膝头。

    勤政殿暖阁里那紧闭的门窗上,一只偷窥的小眼睛撤了回去。

    也不知道自己的父王心里在想些什么,楚夜离明明看到屋子里灯火通明,人影闪动,却不见有人出来宣自己进殿,就任凭小小的自己跪在这冰天雪地里,冻的全身都要麻木了。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那只小眼睛又回到了窗户上,闪着精光,仿佛要射穿他的灵魂。

    楚夜离并不想老老实实的跪在这里等着召见了,他的母后还在东宫等着,还有一个时刻准备着使坏的穆青灵要防着,怀里还躺着一个装着十分危险之物的琉璃瓶要他去归置。

    最重要的是,他冷!他是真的冷,冷到骨头缝都在打颤的那种冷。

    他想着楚夜征说过今晚没有他的好果子吃,心中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他想赌一把,他迫切的想知道父王对他到底有没有舐犊之情。

    前世的他小时候完全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糊涂虫,等稍微明白了些,却也未曾像儿子对父亲那般亲近父王,无召从来不去勤政殿,就算是父王召见,也只是公务罢了。

    今晚他要试试自己在父王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况且,他也得给礼王府一个交代,毕竟,礼王府落到如今的处境,大部分原因在与他,在与母后,在与东宫。

    前世他从来没有见过母后发过一次火,更不说打杀人命了,索性,也就借着这件事,探一探母后的虚实。

    他不动声色的朝小鹿子勾了勾手指,带他走过来蹲在自己身边时,才在他耳边悄悄吩咐。

    小鹿子一脸讶异的看着他,又瞅了瞅勤政殿紧闭的大门:“爷,要不咱先回去,大王又没让爷跪罚,也没有传出要责罚太子的旨意,何必自讨苦吃呢,许是大王政务繁忙,不如我们明天再。。。。。。”

    楚夜离看了一眼勤政殿暖阁的方向,坚定的说:“你不懂这事的严重性,要是今天东宫没有担当,将来怕是更加艰难,况且礼王世子都那样了,我这个始作俑者又怎么好意思独善其身?去吧!就当是为了东宫的未来,为了你自己的未来。”

    小鹿子依旧不忍心依计行事。

    楚夜离不悦的看着他,低声道:“你要是真拿我当你家爷,就得听爷的话,过了今夜,你就是东宫的内侍之首。”

    “可是这也太荒唐了,爷您可是咱大楚国堂堂的太子爷,怎么可以这么做,这要传出去,爷的名声还。。。。。。”小鹿子连连摇头。

    气的楚夜离低声吼了起来:“啰嗦什么?再不去办差,信不信现在就把你送给母后打着玩!”

    “爷!爷!爷爷哎,您别着急,你看奴才替您。。。。。”小鹿子用手指了指楚夜离的后面,试探性的说。

    “滚!你算是哪根葱?打死了都没人收尸!”楚夜离气急反笑。

    小鹿子只好三步两回头的离了勤政殿去向不明。

    那窗户上的小眼睛冲着楚夜离眨巴了几下眼睛,好像再问他在搞什么名堂。

    不一会儿,一个王庭里罪奴司的掌刑小太监犹犹豫豫的走到楚夜离面前,弓着身子低声耳语几句,摇着脑袋,低声喊了一句:“我的小祖宗,你要做什么妖啊,这不是坑人么?完事了我们这些人可活不了了啊!”

    “本宫保你们人人平安就是!”楚夜离道。

    那小太监一副要去投胎的丧气样退出了勤政殿。

    窗户上的小眼睛显得更加期待,直觉告诉他的主人,接下来一定会发生一些非常有意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