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秋风悲画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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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太子与国师畅谈

    当花凌烟也和莲蓉一样一瘸一拐的出现在月少卿面前时,月少卿彻底傻眼了,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位披头散发,双目红肿,衣衫不整,还时不时噘着嘴吧龇牙咧嘴的人是刚才那个坐在金銮殿上舌战群臣的少年太子,不由得怒视低眉顺眼的莲蓉,却也无话可说,总不能公开挑明自己是让她去。。。。。。

    “义父,千错万错都是烟儿的错,烟儿这次真的得到教训了,义父就别再生烟儿的气了,好不好?”花凌烟看到月少卿的脸色,还以为他还在生闷气,怕他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引发体内旧疾,也顾不得什么里子面子了,伸出因剧痛难忍被自己咬的都是血窟窿的双手,拽着对方的衣角,好言软语的开解道。

    月少卿却岔开话题问道:“那个刺客是谁啊?值得你如此作为?”

    花凌烟一愣,也知道就算自己不提,楚夜离的事也瞒不过月少卿去,要知道他的月氏商行可是整个玄元大陆出了名的情报机构,上到达官显贵,下到贩夫走卒,甚至有可能街边的一个小乞儿都有可能是商行的耳目,昨夜闹的那么轰轰烈烈,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的,只得实话实说道:

    “这个烟儿真的不知,只是听他说他叫楚夜离。”

    月少卿道:“既然不是太子殿下的玩伴,那么就真的是个刺客了。还请太子殿下准许让醇亲王府的人好好查一查此人。”

    花凌烟犹豫道:“这宫里也没丢什么东西,也没听说伤了什么人的命,义父又何必太过计较呢,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月少卿道:“深夜闯宫,谁知道他意欲何为。还是查清楚底细比较好。况且宫里走脱刺客这事,本就是醇亲王府的过失,你要不让你那皇伯捋清楚此事,想必以他那耿直的倔牛脾气,他能把他那个宝贝孙子给杖毙了,你当真舍得再见到你庆收贤侄的时候,是一抔黄土么?”

    花凌烟倒是忘了自己那位王伯是个凡事喜欢犟死理的主儿,说不定现在庆收都快被他爷爷给打死了,急忙说道:“王伯年事已高,像这种苦差事就不必烦劳他老人家亲自操劳了,不如就交给庆收去查吧,不然烟儿真的怕今天会是他过得最后一个生辰。”

    “你还记得今天是他的生辰啊?我还以为你根本没拿人家当子侄相待呢!做长辈的一大清早送给侄儿的生辰之礼当真稀奇古怪的很呢,想必他这辈子肯定不会忘了有你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姑姑。”月少卿冷哼道。

    “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么?难道不是你和那个刺客相熟,才将他放走的么?”突然月少卿暴喝道。又转向莲蓉道:“你也想欺瞒尊长不成?要是一个两个都这么冥顽不灵,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只能去北冥王府请朱雀护法来再好好教教你们的规矩了。”

    一句话,吓得花凌烟和莲蓉再一次噗通跪地道:“义父,用不着麻烦师姐来教规矩的,况且如今师姐肯定正忙着漫山遍野的追夫,咱们就不要去添乱了哈!”

    月少卿看花凌烟吓的脸色有些发白,不由心生后悔,想必是自己刚才随口一说的话真的吓到了她,便恢复清风霁月的神态,和颜悦色的对花凌烟道:“有人深夜闯宫,总是关乎皇家安全的大事,自然不能掉以轻心了,免得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花凌烟无奈,道:“是。烟儿晓得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只是那人确实不是什么刺王杀驾之徒,他只是看上了皇宫藏书楼里的一件东西罢了,不想被烟儿和莲蓉撞上了,啥也没做,烟儿就私自做主将他领到宫外让他自去了。”

    月少卿微微一笑,道:“他的来历想必你们也不晓得?”

    花凌烟道:“是!义父真的是太英明了,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罢了,况且烟儿和莲蓉着急回宫,给您请安,就没有细问。”

    花凌烟耷拉着脑袋,心里一直怦怦乱跳,她从小到大,也没有一次扯过这么多的谎话,还是对着从小宠溺自己的义父,心中又是惊慌又是愧疚,双手不自觉的互相磋磨,恨不得揉下一层皮去。

    月少卿默然不语。他并不完全相信花凌烟的说辞,也不想让花凌烟在莲蓉面前太过难堪。

    花凌烟小心翼翼的劝道:“义父您仔细想想,如果这件事交给王伯去查办,他一定会弄的世人皆知的,到时候不仅师姐会知道,就是连师父也少不了得过问,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何苦饶了他老人家的清净。”

    月少卿冷哼一声道:“你可是担心北冥王叔知道了,要去你父皇那里兴师问罪么?”

    花凌烟道:“这件事烟儿确实有错,刚刚也真的挨了好一通教训,真的长记性了,以后再也不胡闹了。”

    月少卿看着花凌烟此刻狼狈不堪的小模样,心里一阵泛酸,道:“谅你也能消停一段时间了,既知疼痛,以后可要谨慎,莫再闹什么妖。若是北冥王叔真的要过问,可没人能给你说情。”

    月少卿伸手将花凌烟从地上拉起来,也轻挥衣袖,让莲蓉也起来,自去疗伤。

    花凌烟这才长舒一口气,忙带着莲蓉一起谢过月少卿,自回寝宫安歇去了。

    翌日,花凌烟一整日都魂不守舍,期待着楚夜离能再次入宫。月少卿见了,也只道她是昨日为了安自己的心,咬牙硬挨了五十板子,回去之后,肯定没有找太医及时处理,如今定是疼痛难忍,一个劲的后悔,自己不该只顾着国家大事,而忽略了花凌烟的伤。

    月少卿出了御书房,站在门口的台阶上,仰望苍穹,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良久才看了看即将落山的太阳,让月光去传膳,自己要在太子的寝宫与花凌烟一道用晚膳。

    花凌烟虽然极不情愿,但也不敢表露出来,只得陪着月少卿坐在餐桌前,心不在焉的拿着筷子轻戳一只炸的焦黄的鱼眼睛。

    月少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频频回忆起花凌烟八九岁时作的那些不成体统的蠢事,不由得谈性极浓。花凌烟听了心中不免尴尬,莲蓉倒是听的津津有味,还向月少卿谈起了花凌烟在北冥王府求学时的事情,更是毫不避讳的将花凌烟七岁那年,闯进王府男客浴池中,指着五少爷的私处说。。。。。。

    花凌烟羞的满脸通红,瞪着莲蓉恨不得一口将人吞下去,方才解恨。

    赤阳国君花凌无错丢下四岁的花凌烟,带着夫人穆玉树跑路后,月少卿以月氏国人的身份,接任赤阳国国师一职,其中辛酸可想而知,自己都忙的焦头烂额,更谈不上去亲自教导花凌烟了,所幸将小小的花凌烟送回北冥王府,交给北冥王府四大护法中唯一一位性情温和,杀伐果断的女护法朱恋戈教养,朱雀护法因花凌烟的特殊身份,只领教导之责,却怎么也不肯正式收徒,只以君臣之礼相待,还是北冥王穆云歌亲自出面,将花凌烟记在自己的名下,成了北冥王唯一的一个入室弟子。

    月少卿的师父也与北冥王穆云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是穆云歌外出寻找天材地宝时认识的故交。

    故而月少卿以师门资历相论,北冥王穆云歌是月少卿的叔辈,与花凌烟倒成了师兄妹,穆云歌为了能让月少卿节制年少轻狂的人花凌烟,便做主让花凌烟从自己父皇那边论辈,称月少卿一声义父,最是恰当不过。

    花凌烟眼看着离入夜越来越近,不由心中焦急,如坐针毡,魂不守舍的。

    月少卿见花凌烟如此模样,开口问道:“烟儿,你好像有心事?难不成是长大了,心里有了什么人?”

    花凌烟听了月少卿直白的问话,勉强打起精神道:“义父惯会取笑烟儿,烟儿心里哪有什么人,从小到大除了北冥王府那几位少爷还算入眼,又哪里见过其他男子?在这宫里也只有义父能称得起丰神俊朗了,可惜差着辈呢。”

    月少卿被反将一军,却也不恼,道:“看你一副丢了魂的样子,莫非是嫌我这个差着辈的糟老头子太啰嗦不成?”

    月少卿如今也只是比北冥世子穆远照大半岁而已,因其父母双亲都是出自重瞳月氏国,国中每一个人都天生重瞳,且颜色各异,被他们盯上一眼,就觉得仿佛被看穿了内心深处所隐匿的机密。月氏国人不论男女,天生貌美,男的儒雅,女的俏丽。月少卿虽说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但也和糟老头子相差甚远的。如今正直妙龄的花凌烟日日在眼前逛来逛去,让因操劳过甚,眼窝深陷的月少卿莫名产生了些自卑感,平日里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也最恨他人称老字,曾经有个刚进的学子无知,当面喊了一声“国师老大人台鉴”,就被他寻了个由头,打发到边境线上的一个小城市当县令去了,来了个眼不见为净。如今忽然自嘲,想来心中也是难受。

    花凌烟急忙摆手道:“烟儿岂会有此意。只是近来久旱不雨,农事不利,心里担忧百姓的疾苦罢了。这也是遵从了义父您的教导,一切以国事农桑为重。”

    月少卿嗤笑道:“什么时候我们这个整天就知道疯跑的太子殿下也关心起国计民生来了,当真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