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一动不动的秦老爷子的头竟然向着孙女的方向微微侧了一下，嘴也似乎张了张，这让在场的人看到了希望。医生得知老爷子最疼爱孙女后，嘱咐她常来看看常和老爷子说说话，有助于老爷子早日苏醒。

    与医院有关的其它事情，秦副市长则交给路明全权打理。

    眼下，那个黑瘦的女人看着原护工收拾干净，伸手照着秦老爷子的屁股拍了一巴掌：“真能拉，耙耙精。”

    另一个穿着着吉顺公司护工服的男人伸手拍了黑瘦女人的屁股一下：“你是什么精？狐狸精？”

    黑瘦女人张口就骂：“滚你奶奶个腿，拿我当你哪？连病床上的女人都摸。”声音虽然不大，路明和康丽群听得清清楚楚。

    路明看得目瞪口呆，转身问身边的康丽群：“这就是要接手护理秦老爷子的新护工？不行不行，这要是让秦市长和家里人看到，那还了得？”

    康丽群也没想到眼前会发生这样的一幕，虽然说ICU包出去了，不是她手下的人，可毕竟这里归她管。只好说：“他们只是熟悉病人与环境，还没进行岗前的培训。”

    路明不想看下去，出屋后对康丽群说：“原来的护工水平是不行，但这些新来的我看也不能让人放心，你能不能在这些人以外帮我找一个各方面都让人放心的护工？”

    虽然说ICU的护理权被吉顺公司承包了，但是病人可不可以带自己找的护工进去，还是康丽群一句话的事，特殊情况特殊情况对待嘛。

    何况住院的是副市长父亲，副市长的秘书求到了自己头上，这事不行也得行。或，敢不行吗？

    康丽群马上就想到了安康，但她不敢答应下来，因为安康正在被区卫生局调查。

    “这样吧路处，你给我点时间找一找好吧？你们也找一下，有了结果我告诉你。”

    “好。新护工到位前，老爷子还是让原来的护工先看着吧。”

    “行行。”

    康丽群想到的是安康，路明想到的也是安康。他只见过安康一面，对安康并不了解。可他看到做为一院之长的赵增瑞不用自己的护士，反而用一个护工护理自己的岳父，这说明赵增瑞对安康还是了解的，是个值得信任的护工。记得当时赵增瑞说是中心医院的吕院长向他推荐的安康，能得到两家医院院长认可的护工不会有大毛病的。

    路明给赵增瑞打电话问安康这个护工怎么样，秦老爷子住院想用一个让人放心的护工。

    赵增瑞没正面回答，毕竟安康不是他手下的医生护士，对安康不是十分的了解。便说安康在护理佟有山时专业方面表现的还不错，其它情况还是自己岳母了解的多，他马上让岳母给路明打过去。

    接着路明接到了佟琳的电话，佟琳客气了几句后说：“路处，你问的事还是让我妈跟你说吧，妈，给。”

    陶胜男没回答问题反而问路明：“你是帮着新城区卫生局调查安康吗？你们市政府的人都这么闲吗？咋地？没完了？安康这孩子上次已经让人整过一回了，还是我帮忙了结的。这次他们说安康骂病人的事，我问过二姑娘的同学王亚苹了，王亚苹说那是逼着他父亲走路才大声说了几句，当时她和她哥都在场。所谓民不举官不究，人家家属都没意见他们卫生局起什么哄？你来电话是小秦的意思吗？”

    路明被陶老太太问蒙了，他还真不知道安康被调查的这回事。忙说：“秦市长压根就不知道有这回事，我也是刚听您说的才知道。秦老爷子住院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护工，我上次到医院看望你家佟叔时见到安康挺不错的，现在想用他，但是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在护理佟叔，就问了一下。”

    陶胜男“啊”了一声，“是这么回事啊，安康这孩子我看着没问题，你放心用吧，出了事你找我来。”

    路明心道：别说没事，有事谁敢找你呀？二十多年前你当计委主任的时候，秦市长只是你手下的一个小科员，现在秦市长对你还一口一个“老主任”叫着。别说我这小身板了，有了事连秦市长也不敢找你。

    不过，有了你这市长老领导的推荐，真发生什么事的话，秦市长也不好说什么，至少不会怪罪我不办事。

    正想说声“谢谢”挂断电话，陶胜男又问上了：“小路，有个事不明白我问问你，咱们市或上面对护工的管理有明确的政策法规吗？现在的护工到底归哪儿管？”

    这下又把路明问蒙了：“陶阿姨，你问的这个问题我还真答不上来，我到政研室问问再答复您好吗？”

    “行，你先问着，我也找别人问问。”

    挂断电话不久，佟琳把安康的电话号码发了过来。

    路明没联系安康，想再征求一下吕院长的意见，毕竟是吕院长向赵增瑞推荐的安康。吕院长听明白路明的电话来意，也说区卫生局正在查安康，调查到什么程度不知道，建议路明等区卫生局有了结论再决定用与不用安康。

    听了这话，路明不禁有些气恼。一个护工，既涉及不到治疗也涉及不到用药，又没出护理事故能有多大个事，竟要区卫生局没完没了的调查？殴打病人有公安局管，虚高收费有物价局管，卫生局是依据哪条法律法规开展调查的？

    接着他也想：这个这个……这个护工到底归哪个口管？

    公安局？卫生局？市场监督管理局？民政局？人社局？这些职能部门似乎都能管，又似乎都管不着，因为没有明文规定护工确切的归哪个口。

    参照保姆和月嫂这两个行业看，护工这个行业并不是哪个部门定向培养的，是市场需求催生出来的。一不参与治疗二不参与用药，只负责生活照料。究其根源，往上靠，算是护士职业的延伸，往下靠，算是佣人老妈子这一行的分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