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酆都开了家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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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浴火焚身

    “头领,其实我骗了你们。”

    随着那个决定的落地,刘子俊惧意全无,眼神平静地看着头目。

    “怎么,终于要坦白告诉我你是城内学堂的书生,城内那户刘姓人家的独子,步添香的青梅竹马?”

    头目的最后一句话语气森然,这个少年是今晚唯一的变数,如果不是张家只有在这个时机稍有懈怠,他甚至想将计划推迟。说没动杀心是不可能的,可是杀了又会被十里八方的同行笑话,说他大名鼎鼎的张震天怕一个十几岁的小孩……

    “不是迷路,只是那张家将与我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夺去,我心有不甘找上门来帮我泄愤罢了。”

    “我如何信你?”

    “我刘子俊对天发誓,所言若虚,万刀戮心,曝尸荒野,不坠轮回。”

    “我不可能会相信你的,一个十多岁满身书生气息的穷酸书生会投靠我们山贼?”头目语气稍有缓和,但依旧冷漠。

    “给我一把刀,我证明给你们看。”刘子俊低着头,忽地发现周围大多数人的小拇指是残缺的,心中便有了思路。

    众人看看张震天,见他点头便往向刘子俊抛了柄匕首,匕首撞在他肩上让刘子俊身子一颤,众人眼中的轻蔑更盛。

    刘子俊默默地捡起匕首,端详片刻后将左手小指切下,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左手传出,过了好一会才将龇牙咧嘴的表情收住,然后冷漠地捻起掉在地上的小拇指,在张震天面前晃了晃,然后扔在了地上。

    “先给他止血,然后让他挑一件趁手的家伙。”张震天看向刘子俊,眼中有着一丝欣赏,这么个有意思的小书生加入也不是不行,可以先看看他几斤几两。

    虽然用一根手指换到了头目的一丝信任,但也仅此一丝而已,身边八个陪着他的手下还是让刘子俊明白自己并没有被完全接受。

    只是他们忽略了,或者说他们还是轻视了一心向死的刘子俊,虽有八个人在一旁看守着,可又如何挡的住此时心如魔鬼的他?

    刘子俊手左手拿着火折子,右手提着一柄小号的朴刀,看着即将兵临城下的山贼。

    趁着夜色轻轻地撬开桐油,将包扎自己手中的布条扯下,浸满桐油,不动声色地做好这一切,刘子俊悄悄松了一口气。

    嗤的一声,火折子冒出了幽蓝的火焰,在冷风中摇曳。

    “喂,还没到点火的时候,你他妈的找死?”张六起身走来,一边低声喝骂。

    “不,时机刚好。”刘子俊冷漠地声音响起,朴刀猛然落下,张六没有来得及反应,被砍下半截正准备将火熄灭的手臂,鲜血溅了刘子俊一脸。

    听到动静,坐在一旁的七人急忙起身拿起手中的武器,看着刘子俊,这时头目也赶了过来,看着满脸猩红的刘子俊微微皱眉。

    没有理会他们,刘子俊将手中的布条点燃,扔入桶中,一瞬间山坡上冒起一阵炫目火光,随即是一声轰的巨响。

    山下的城守见状将挂钟敲得山响,而已经兵临城下的山贼看的人都麻了,这不是计划中的情景啊!

    张震天看着这一幕没有很的意外,只是他实在是不懂,这个少年为何要如此这般。

    “这下你满意了?为了你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还搭上你的命?”

    那八个手下一个个躺在地上哼哼唧唧,而爆燃时离得最近的刘子俊模样更是凄惨,体无完肤!

    “来人,把他带回去,我要一刀一刀将其活剐。”张震天的话没有情绪。

    “说来惭愧,嫁给张家我觉得还是挺合适的。”刘子俊说完,在一股尖锐且剧烈的疼痛中失去了意识。

    张震天一脸嫌弃地看着地上的刘子俊,对手下道:“撤。”

    守备见山贼自己撤了,怕是诱敌深入,也没上前,只是在栅栏后冷漠地看着火光渐息的山坡。

    众山贼在山头聚齐,了解了事情经过之后皆是愤愤地看着地上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

    他们知道这次失败意味着很长一段时间他们要省吃俭用了,有甚者更是上前狠狠劈了几刀,口中谩骂不停。

    步添香不知道的是,刘子俊其实捡了十枚相思豆,寓意十全十美,而最后一枚被他藏在了胸前的内袋之中,刚才的爆炸并没有让这棵种子死亡,而是伴着他的血与肉在这荒山之中生根发芽。

    世间哪有存活七十余载的相思树?

    不过是感受到从自己的心口破土而出的相思豆,刘子俊便将自己的魂魄主动困匿其中,避开了这世间轮回,与这小城遥遥相望。

    言幺听完刘子俊的讲述,漠然道:“你你守护了你所爱之人,但你可知你的父母为了寻你变卖家产,一生颠沛流离,最后成为流魂游荡世间?”

    刘子俊闻言一声不发,他明白这么多年心中唯一过不去的坎便是这道。

    “我最看不得的就是你这样的为了所谓的爱情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罔顾的人,满口“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可以为之死,亦可为之生”的屁话,自以为是地骗着自己。”

    “你若活着,你本可考中状元,父母也可安享余生;你若活着,步添香也不至于在丈夫落魄后,被逼迫着卖身养家,以至今日孤独终老。你若活着,这世道未必如今日这般男尊女卑,你本可以改变世界。”

    言幺的这番话有些激动,甚至是从业多年来第一次掺杂着如此多的个人情绪。

    不想与刘子俊再多说一句话,言幺愤愤地将刘子俊封入一只小小的玉瓶中,玉瓶里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液体,又趁着夜色在步添香熟睡之际,轻轻的放在她床榻一侧隐蔽的角落。

    三日之后……

    楚丫头从街头回来便冲着言幺道:“掌柜的,步奶奶辞世了,听旁人说她是梦里走的,很安详,脸上还有笑容。”

    “是吗,那就好,你去打听打听看看,我们的小主顾刘姐姐遇啥事了,这几天了都没个影子。”言幺头都没抬又将楚丫头打发出去了,自己则是低头算着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