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不留名不留情
“柳思思你他妈的……”
此时高台上生硬起舞的妙玉。
心里正不住价地骂着粗口。
她早就该跟这小妖精断绝来往的。
若不是念在两人自幼相识份上。
谁受得了柳思思这特爱折腾人的性子。
问题是,这次她想拒绝也不成。
柳思思放任她借用云锦居底下的地脉,与方圆百里水脉连接。
要是被缺月山那边发现了,可是杀头的大事。
思思没向她索取宝物功法作补偿。
只是要她上台跳一段舞,把场子炒热,已经算是很可以了。
再说,只要跳完这支舞。
思思早前欠她的人情就依然在。
那么她就可以让思思把剑修的入门法诀给沈澄,来抵偿沈澄的救命之恩。
妙玉本以为,自己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欠别人的人情。
到了这会才醒悟到,原来社死要比任何事情都更可怕……
好在除了思思和师姐外,在场并没有识得自己的人。
要不然,怕是这家也没脸皮出下去了。
后台暗处,妙清以手掩面,神色僵硬。
受的打击,似乎比真正登台的妙玉更大。
一双眸子,却也忍不住透过十指间的夹缝,偷偷瞧着师妹的舞步。
脑内激烈交战,难分胜负。
半晌才恨恨地放下双手:
“柳思思,你这样做是要遭天谴的。”
“当今的大秦皇帝灭佛之举中。”
“其中有一件,就是逼着出家人到青楼窰子里以色事人。”
“佛曰无色无相,哪怕师妹姿容极美,也不是你逼着她为你献舞的理由。”
她身旁的凉椅上,一具高挑修长的女体悠然侧卧,边赏舞边吃着葡萄。
女子胸脯挺拔,臂如白玉。
五官脸庞之精致美艳,竟不在薛清卿之下。
若是她亲自登台,掀起的狂热必然犹在妙玉之上。
很可惜,昔日缺月州艳名最盛的花魁。
已然过了享受被男子灸热目光烧尽衣裳的阶段。
自从在缺月山待过一段时日后。
柳思思就觉得,自己已经有了更高的追求。
瞧别人的乐子,比起自己成为乐子要愉悦得多了。
听了妙清的话,她悠悠反驳道:
“第一,既然无色无相,你就不该瞧着妙玉的身子瞧得眼都直了。”
“第二,妙玉虽然长得不差,却算不上极美,至少跟我还有一段距离。”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根本没有逼她。”
“你们若是在这住得不开心,随时可以走的,我有用铁链捆着你们吗?”
“妙玉是好孩子,不愿欠我的情,这才主动为我登台跳这一段舞。”
“我缺月山门下,可从来不会逼着人干不想做的事。”
妙玉想了一想,竟是无言以对。
只好说道:
“这是当然,你们缺月山门下见了不顺眼的事,都是干脆利落的一剑劈过去的。”
“吃了你们一剑而不死的,只怕也都不敢违逆你们的意思了。”
“又哪用得着你们再逼着行事?”
柳思思笑道:
“妙玉道友这话真不厚道,当咱们缺月山是黑社会老巢吗?”
妙玉哼了一声,自然不敢在离缺月山只一海之隔的杏海海岸说缺月山的坏话。
只道:
“你对着我们这些小门小派显摆没意思,有话且对温乔说去。”
柳思思微笑着干了半盏酒,说道:
“人们都说,温乔是梧桐山人的不记名弟子。”
妙玉向来通晓世情,情商很高。
可对着这专业杠精,说话却也忍不住带着锋芒:
“那不就正好?你柳思思不也是缺月山人的不记名弟子吗?”
“缺月山人和梧桐山人,那是数百年的宿敌。”
“只是她们两位自重身份,不会插手到缺月州这些小地方的争斗里头。”
“正好由你们这些弟子辈,代座师出一口恶气。”
柳思思笑道:
“听,这是佛门弟子该说的话吗?”
她的目光似仍瞧着妙玉。
实则却定睛于雅座上的某人。
忽然说道:
“温乔其实并不是燕微蘅的弟子。”
“她身上的剑意,跟燕微蘅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燕微蘅的确有一位不记名弟子在缺月州,只是那位……”
她洒然一笑:
“我打不过她。”
……
“沈兄,你识得台上那女子?”
“有点面熟而已。”
“那你为什么以袖掩面,好像生怕被她认出来的样子?”
沈澄心想,自己倒不是怕被妙玉认出来。
是怕妙玉发现自己在看乐子后,会当场社死。
以这家伙的性格,必然会恼羞成怒与自己撕起逼来。
那么场面就太难看了。
但薛清卿这边,同样需要蒙混过去。
沈澄注意到,她眼中的笑意已淡了不少。
他眼眸轻眨,诚恳地望进薛清卿的眼瞳里:
“既已见过天仙之姿,人间绝色,也不入眼。”
薛清卿的目光仍是淡淡的。
嘴角却微微上翘:
“我不爱听客套说话。”
“真的?”
“嗯……听一两句倒无妨的。”
她忽地站了起来,一手伸往沈澄:
“我倦了。”
“沈兄,可愿送我回家?”
说着,望向后台阴影的目光。
冷得就像是高山之上的风雪。
坐在柳思思身旁的妙清。
虽然不是被她目光直接注视的对象。
却突如其来地感受到一股极大的压逼感。
骤然冒出了一身冷汗。
柳思思轻轻呼了口气:
“可真是敏锐。”
“妙清道友,让妙玉下来吧。”
“这夜最大的收获,已然被我得到手了。”
……
“送到这儿就可以了,沈兄,谢谢你。”
“薛姑娘……你的心情似乎不怎么样。”
听到沈澄的话,薛清卿眼中似有黯然之色:
“沈兄的父母师长,可还安在?”
沈澄说道:
“我没有师长,父母也早已不在了。”
薛清卿说道:
“那倒是好事……”
“沈兄别要误会,我不是在说风凉话。”
“出身在大家族,自幼享受到常人无法想像的荣华富贵。”
“需要背负的义务,却也是常人无法想像地沉重。”
沈澄目光一闪:
“令尊该不会要逼你嫁人吧?”
薛清卿呵的一笑:
“我确实有些朋友,很快就要面临类似的处境。”
“但却不是我。”
“我宁可立时去死,也不会被逼着嫁给我不愿嫁的人的。”
她瞥了一眼沈澄:
“如果我真的要成亲了,沈兄打算来抢婚吗?”